第90章 禦史郭於
在乾璿時而坐車，時而乘馬，攪得他身邊一幹人心都快操碎了的情況下趕了三天的路之後，大軍終於來到了距離前方戰場最近的一個大州城：大涼州！
與別的州城是參考人文政治經濟多方麵因素修建有所不同的，大涼州是一個地理位置十分險要且易守難攻的山中之城！
去年年底的時候，北漠國的大軍就接連攻下了大涼州以北的十幾個州城，可謂勢如破竹。
但是當他們攻到大涼州的時候，他們連勝神話破碎了！
在大涼州的守城將軍鼓動軍民共同作戰的有效戰略的指揮下，在此處險要的有效軍師地理位置的優勢下，大涼州雖然並沒有申國軍士消滅了多少敵軍的捷報傳回京中，但是對於阻止北漠國的鐵蹄繼續南下，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殿下，楚元帥隻在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內就接連收複了大涼州，卞城，玉城三座城池，現下，楚元帥的大軍仍在繼續往北開拔，可謂勢如破竹，照此情勢發展下去，想要收複剩下的十幾座城池簡直指日可待。”
大涼州的元帥指揮台內，楚襄所派的留守此處的將軍信心滿滿地對乾璿做著匯報！
從另外幾個城池趕來的副將的說辭也與大涼州守城將軍一個調調，聽得乾璿滿意得連連點頭，後又分別對他們說了些讚賞和鼓勵的話，這才將視線落在從楚襄軍營專門趕來的年輕將軍身上！
“末將楚方，參見太子殿下！”與另外幾人行的揖手禮不同，楚方出列之後，是恭恭敬敬地雙膝跪地行的家臣禮。
“愛卿平身吧！楚方，你現在是左先鋒了吧？”乾璿伸出一根食指隨意地轉了轉麵前那碗燕窩裏的勺子，那有些漫不經心的語氣和態度，讓他看上去並不是像是在聽軍情匯報，而是在與人敘舊！
“回殿下，是的，末將現在是楚元帥麾下左先鋒，元帥托末將給殿下帶句話，元帥說，他出身寒門，人微言輕，若不是有殿下的極力舉薦，他也不會有今天，所以……”
要說聽到這裏，剛剛那幾個也就做過匯報的將軍還沒明白他們的新元帥想表達的是什麽那他們可就是真傻了！
他們壓根忘記了太子是對楚元帥有知遇之恩的人，自己幾個卻還在商量著怎麽逼太子給元帥請功，實在是枉做小人啊！
“行了，客套話少說幾句，那老狐狸還有後話吧，要說從速，本宮餓了！”見之前那幾個老家夥突然麵露愧色，對楚襄讓楚方幫他傳達那番話的用意心知肚明的乾璿不領情地腹誹起來：楚襄啊楚襄，本宮用不著你用這麽笨拙的方式表示感激和愧疚好麽！
本宮敢把你捧上這個位置，就表示本宮早就做好了你將來會背叛本宮回到大皇兄身邊的心理準備！
皇位什麽的……乾璿黯然地垂下了雙眼，早在把楚襄推薦給父皇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經徹底下定了拱手相送的決心了。
午飯時間，發現乾璿心情不佳的眾將軍誰也不敢去觸主位上的乾璿黴頭，之前枉做小人的那幾位更是一個個惶恐不已：太子突然心情不好，可是因為我等亂說話？
“諸位將軍慢用，本宮有些不勝酒力，先回房休息了。”乾璿並不清楚自己突然怎麽
了。
分明從小到大都沒有要當皇帝的覺悟和打算，當上太子後更因為皇兄被貶的事鬱怒難平，也是一門心思想著要為他平反，對他為了名正言順地回京而做的那些忤逆事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剛剛楚襄派楚方前來表示他和大皇兄對自己的感謝時，自己覺得難受又是鬧哪樣？
自己，莫非對那個位置也有了占為己有不想放手的念頭了？
乾璿失神地站在城牆上，視野所到之處，是一片山風景秀美的大好河山，隻要坐上那個位置，就可以隨時隨地將這大好山河風光盡收眼底，而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皇兄對自己的兄弟情變質之時，仰他的鼻息委屈過活。
帝王的親情，總是會隨著掌控權勢的時日增長而淡化的，父皇就是最好的例子！
迎風而立的乾璿，在心裏想了許多許多，可是當他想到他一旦改變主意不再幫皇兄複辟而是自己上位，皇兄勢必會對自己大失所望甚至兵戎相見，自己卻又承受不起失去至親兄弟的痛楚時，他的大腦終於徹底成了一片亂麻了。
直到，遲遲不見他這個蹤影的藍慕容鼓足勇氣出現在他視野裏。
“你叫什麽？路上勞煩你照顧了本宮這麽久本宮卻還不知你的名字。”乾璿調整了一下自己心亂如麻的糟糕情緒，平靜地問她。
剛知道她和顧傲月一起幹的那件蠢事時，他生氣，憤怒，甚至好幾次都想一圈打碎她臉上那“我不認識你啊殿下”的偽裝，可是現在，他隻想和她說說話！他知道，就算全世界都不在乎他的感受，可是她是在乎的！
初時的憤怒之後，他早已冷靜，他冷靜地通過這件事看到了她對自己的感情。
這個會千裏迢迢追著自己來到隨時會出人命的戰場，會在危機關頭替自己擋刀的女人……是本宮的慕容！
“殿下客氣了，奴婢小慕。”藍慕容哪知道乾璿心裏那拐了十七八道灣的心思啊，以丫鬟的身份隨軍後一直被他各種惡劣的態度對待的她，已經被他突然變溫和的模樣弄得受寵若驚了！
“小慕，很合適你。”乾璿的眸色暗了一暗，強行忍住了一把把人抱在懷裏的衝動，轉過身去重新將視線放回了遠處的高山之巔。
“殿下……好像有心事？如果殿下想要個傾訴的對象的話，或許可以跟奴婢，說說？”藍慕容忐忑地小聲說道，她也不明白自己這是突然發了什麽瘋了，明明說好隻做一個安安靜靜的小丫鬟恪守本分地呆著的，可是看見他一臉惆悵仰望天空的模樣，卻自己把自己立過的誓言都忘了！
“這可不行，因為本宮隻把心事說給本宮的愛妃一人聽！”就在藍慕容也被他的低沉傳染了的時候，乾璿率先回過了神來，語氣也恢複了“你誰呀本宮要跟你說心事”的惡劣，氣得藍慕容嘴角一抽：媽蛋，老紙是慕容的時候，也沒見你丫的有多信任老紙，更別說給老紙說你那玻璃一樣脆弱的心事好麽！
“咦，本宮說隻把心事說給愛妃聽，你個醜丫頭在這兒高興個什麽勁兒？”沒錯過藍慕容任何一個表情的乾璿表示，他實在太懷念從前欺負得她敢怒不敢言的那段日子了！
“不不不，殿下肯定是看錯了，奴婢這是在傷
心，真的！”藍慕容連忙把頭搖得更撥浪鼓似的！尼瑪，自己都被罵醜丫頭了，要是再不識趣地自黑，以後就是想和他說句話也沒台階走了！
“……”傷心？分明是因為知道了本宮對你一心一意的這份感情在心裏狂得瑟！
乾璿的嘴角無意地爬上了一絲笑意，這時候再去想剛剛那個頭疼的問題時，心裏突然有了一絲釋懷：如果自己這輩子可以一直和慕容在一起，那個位置，皇兄想要，自己就瀟瀟灑灑地放手吧！
乾璿自認，應付三千佳麗這種辛苦的活計，自己是做不來的！
“殿下，郭於大人求見殿下。”秦牧爬上城牆找到乾璿的時候，發現藍慕容居然也在，那顆原本擔心殿下是身體不適的心頓時了然了，還當殿下是不勝酒力，沒想到卻是與人有約啊！
可是這個長得像村姑的女子長相實在太寒磣了一點……沒想到殿下的口味居然這麽重！
終於見到了馬車裏那女子真麵目的秦牧心裏太不是滋味了：這又黑又土的鄉下丫頭比自己的女兒醜多了，殿下當初選妃的時候怎麽就沒有看上自己女兒呢？
“郭於？他一介言官，不在京城好好呆著，跑來這裏做什麽？罷了，速速請去二廳好生招待，本宮這就過去。”乾璿眉頭一皺，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郭於乃三品大員，官至禦史大夫，是東宮幕僚裏比較得力的幾個老臣之一，卻不知他突然離京來此可是出了什麽大事？
“殿下，老臣此次前來，是來告知殿下朝中近日恐有大變！”郭於一見到乾璿，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殿下，七王日前突然上奏陛下，說母家表妹成碧玉的死讓成妃傷心得病倒了，他想要回京探視母妃，老臣在路上已經得到消息，陛下已經在日前準了他的請奏！殿下，七王爺此舉明擺著不懷好意，我等該如何是好？”郭於一口氣說完這些，又顫抖著喝了好幾口熱茶，激動的情緒這才緩和許多！
他這分忠誠和緊張，看得候在門邊的藍慕容心裏破不是滋味，這個郭老大人都快六十歲的人了，卻仍然為了乾璿的地位不辭辛苦趕來這千裏之外報信，若是將來乾璿真把皇位讓給了陰謀家乾程，這幫對他寄予了厚望的老臣恐怕會失望死吧！
“七皇兄果然回京了？”與焦爐的郭於相反的是，聽到這個消息，早有有所準備的乾璿反而笑了。
“殿下，您怎麽還笑得出來！您把他當成兄弟，他可沒把您這個太子當兄弟，對了，老臣在來此地的路上，還接到信說，成家的人對陛下進讒言說殿下奉命監軍，卻不聽君命，一直在滄州滯留不前，還勒令滄州官員大肆搜尋黃金錦鯉以供取樂，並因此處死了辦事不利的滄州刺史，而後還大行厭勝之術，殿下，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啊！”
麵對郭於惶恐擔心的目光，他朝秦牧擺了擺手，示意他把滄州之事的始末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給郭於聽，心裏冷笑不止：好個不聽君命滯留不前，好個私殺朝廷大員，好個厭勝之術！老七他可真夠狠的！這三條，無論是哪一條被認真追究起來，可都是可以把自己從太子位拉下去的重罪！
好，既然他這麽巴不得本宮死，那本宮也用不著對他心慈手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