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伶牙俐齒
“紅綾，你這是委屈給誰看？難不成你覺得，此事是本妃的錯不成？你可別忘了，本妃壓根兒就不認識什麽成大小姐，在昨天之前，本妃也不知道自己會成為殿下的側妃，本妃自知出身微寒，從不敢奢求殿下更多，隻盼陪伴殿下左右而已，而本妃之所以會有今天，這一切，都要感謝陛下隆恩，是陛下體恤殿下一片深情，所以許以本妃這份榮寵，那成大小姐不屑與本妃共侍一夫，那她不嫁殿下便是，何須以死明誌這麽嚴重，你豈不知，她這是在質疑陛下的聖旨麽？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不嫁殿下也罷，不然將來，不定會給殿下招來什麽滅頂之災呢！”
藍慕容義正詞嚴地朝著紅綾說完這番話的時候，不光是屋內的一幹宮人愣住了，漂浮在她身畔的小九驚呆了，屋外不遠處的一行人等，也齊刷刷地停下了原本氣勢洶洶的腳步。
因為所有人都聽得出來，第一次自稱本妃的她，這一番話，完全是說給那厚著臉皮前來向她問罪的人聽的！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巧嘴！”一身華服的成妃氣得當場就抓狂了，這妖女居然硬生生恬不知恥地勾引殿下沉迷女色的她自己說成了是對殿下的一片真心，還如此巧言令色地汙蔑碧玉，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成妃怒不可遏地就要向前和她理論，卻被身邊的中年男人一把拉住了。
緒著山羊胡的成大人眼神複雜地望著窗邊那個看著像是被宮女氣得不輕，實則有意說與他們這些不速之客的人聽的太子側妃。
愛女橫死，他氣憤歸氣憤，心裏卻十分地明白，剛才那個出身卑賤的狐媚子剛才那一番話，卻沒有一句是說錯了的！
此事，他們真的無法怪罪到她身上去。
“哥哥，你為何要拉著我！那小賤人這般侮辱碧玉，難道你就不生氣嗎？”見哥哥居然阻止自己，成妃的一臉白粉都抖了下來。
“娘娘，咱們還是回去吧……”成大人咬著牙，好半天才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來。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勸誡自己這個認定了皇宮後院是天下女子最佳歸宿的皇妃妹妹。
一開始，他便是不同意自己的愛女進宮的，他養大的女兒他最是清楚，就碧玉那剛烈的倔脾氣，根本就不適合後宮這個人吃人的地方，他悔恨自己為何最終沒能經住碧玉和妹妹雙管齊下的遊說點了頭。
而在就在他點頭之後，碧玉便憑著她的家世，樣貌，才氣樣樣拿得出手的優勢，順理成章地經過了秀女的初選，二選三選，最終因為在陛下麵前展現了一番才華，這才被列入了三大太子妃人選之一。
想到昨日宮宴上，碧玉才對太子殿下一見鍾情，晚上便因為聽到殿下在迎娶正妃之前冊了一風塵女子為側妃而尋了短見，成大人不由得一陣氣血上湧，喉嚨裏竟咳出一口鮮血來！
“哥哥，哥哥你怎麽了……啊，來人呐，快來人，傳太醫……不好了，哥哥被小賤人氣得吐血了……”
成妃尖銳的叫罵聲和怨毒的眼神毫無遮掩地傳過來的時候，有心
叫他們不要自取其辱的藍慕容的臉都要僵了，尼瑪，天底下還有比自己更蛋疼的新娘子麽！
昨兒個才被賜婚，不但新郎官一夜未歸不說，第二天還要被個毫無修養的女人隨口攀誣辱罵。
歸根到底，還是自己的出身害的啊！
藍慕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個象征著妓女身份的紋身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是真的情茉莉那出自青樓的身份，卻得跟自己這個假的情茉莉一輩子了。
哪怕有皇帝金口玉音的聖旨賜名藍慕容，也仍舊改變不了一絲一毫。
“姐姐，要小九去教訓一下那個口無遮攔的臭女人嗎？”見藍慕容麵無血色地看著某處發呆，小九主動請纓道。
雖然剛剛才知道藍慕容的出身的她也很吃驚，隻是隨著時移勢遷，她孤零零地在荷花池邊徘徊了五百年，這五百年間，她親眼見證著她的家國破碎，王朝更替，早已看淡了人情冷暖，更是切身地體會到了什麽才是真正的“帝王將相寧有種乎”。
一個人的出身，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在活著的時候便好好活著，要是機緣來了，那就緊緊地抓住不放。
否則，她也不會放下她高貴的公主身份和架子，奉她這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為主。
小九覺得，這一切，都是緣分。
“媽蛋，都說了你還小，這種事小孩子少摻和，幾句罵名而已，不痛不癢的，老紙我還受得住。”
發覺自家本該萌萌噠的小跟班活脫脫就是隻好戰的小公雞，藍慕容蛋疼地用意念粗魯製止道，雖然小九的維護令她頗有些意外。
她忍不住偏頭看了看小九華麗麗的前朝公主裝，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襲宮女服的紅綾，心裏覺得可氣又可笑，平民出身的紅綾與她相處這麽久，卻還是未能和她真正交心，反倒是小九這個出身前朝皇室的小娃娃對自己多半維護，自己果然是看不懂這個時代啊！
藍慕容不知道的是，觸景生情的小九，此時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幾百年前。
作為嫡女的她，在八歲那年，因為深受父皇寵愛，被指婚給了當時驚才豔豔的第一公子，沒想到也因此招來了另一妃嬪和她所生之女，也就是小九的庶姐的忌恨。
庶姐為了搶奪她的夫君，竟狠心將年僅八歲的她騙至荷花池邊從後門將她砸暈並推了下去。
陷入昏迷的她在水中醒過來時已經嗆了好幾口水，不識水性的她在水中撲騰了好一會兒，最終腦中還是帶著異母姐姐惡毒的嘴臉的記憶，沉了下去。
從此埋屍荷花池下，五百年無人問津。
這天夜裏，將這些陳年舊事說與藍慕容聽的時候，小九的雙眼裏閃現出迷離的淚花，藍慕容伸手摸了摸化作實體的她的小腦袋：“照理，你的父皇和母後那樣疼你，應該不會沒有派人找你啊，怎麽會沒有找到你的屍體呢？”
“小九也不知道，小九一直在荷花池等著他們，可是她們一直沒有來，不但沒有來，後來整片荷花池都幾乎沒有人來了……要
不是遇到姐姐你，小九可能就一直會在荷花池邊徘徊下去了。”
“是一直哭下去吧，都五百多歲了這麽愛哭鼻子，羞不羞。”有些為她的遭遇心酸的藍慕容故意戲謔地戳戳她的小鼻子：“好了，等找到合適的時機，我會找個名目把那邊荷花池重新修葺一番，到時候，應該可以讓你的真身入土為安。”
“真的嗎？可是時間都過去五百年了，我的肉身應該早就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吧……”有些期盼又有些忐忑的小九兩眼一亮，聲音卻有些惴惴不安。
“那可不一定，從你無法自己離開那片荷花池來看，我覺得那地方肯定有古怪，不然肉身入了池底，也算是入了土了，你的靈體又怎麽會受限在那個地方無法離開？”藍慕容想了又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嗯，小九聽姐姐的，姐姐說什麽就是什麽。”小九乖順地點著頭，就在這個時候，她的神魂突然皆是一驚，隨即便感覺到有強大的魔修靠近，她聰明化作了一團白霧飄遠了些，而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了。
“……傲……傲月？”同樣感覺到了有人靠近的藍慕容回頭看到來人的那一刹那，她驚喜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個月不見，總愛以一身叮叮當當的苗族華服出現在她麵前的顧傲月，這次卻是以一襲又仙又美的白衣出現的。
“嗯，好久不見。”白衣白裙白麵紗的顧傲月摘下麵紗，在看到房間裏某個角落的那團白霧時，吃了一驚：“喲，你也開始養小鬼了啊，不錯不錯，沒有丟咱們新時代女性的臉。”
“你丫的，捎給老紙來這套，說吧，這幾個月你丫的跑哪裏去了！我還以為你要就此銷聲匿跡了呢！”顧傲月每次出現都如此地閃亮當場的拉風做派，讓剛剛被成妃罵了個狗血淋頭藍慕容徹底底眼紅心熱。
隻是這時候的藍慕容，並不知道被顧傲月一眼就看穿了的小九此時狂風暴雨般的心情？
結丹期？元嬰期？還是化神？小九震驚地望著分明是魔修卻長著一張如此傾國傾城的臉的顧傲月，天，這個女人的修為實在太過高深了，自己這等修為低下的小蝦米根本感受不出來啊！
不過，看她這長相，怎麽這麽地像五百年前那個曾經禍害了這片大地的女魔頭，那個南江國的第一任女國君？可是她不是被盟軍聯手請來的世外高人打入冰湖之淵封印起來了麽！
“小鬼，你認識我？”
小九正沉浸在從父皇書房裏看過的那副天下群雄一起討伐之的女魔頭肖像畫的回憶裏，沒想到身子突然一輕，自己的靈體竟被人一把就攥在了手心裏。
“姐姐，救命啊……”小九慌忙呼救，她沒有想到的是藍慕容竟僅僅朝這邊看了一眼便將頭轉了回去：“傲月，少跟老紙來這套轉移注意力的小伎倆，別以為這樣老紙就會忘了正事。”
不是的主人，這魔修不是在開玩笑，她是真的在對付小九啊！
小九感覺到自己的靈力正被掐在她脖子上的那隻手源源不斷地吸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