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恨鐵不成鋼
祖家書房。
祖嘯天看著手中的字條沉默不語，滿臉古怪，而後他將字條遞交給了身旁的大兒子。
祖家，祖玉龍是現任的家主，也隻有他眼下在京都任職，他的兩個弟弟都在外地鎮守邊關要塞。本來，祖玉龍是絕對不會成天出現在老父親書房中的，隻是這幾天自己的寶貝兒子表現太過古怪，讓他不得不成天在家和老父親商量討論。
這也是沒奈何的事，如果是其他的子侄不被看好也就罷了，對於整個祖家來說根本無足輕重，但問題就在於祖乘風乃是長子嫡孫，注定未來是家主的存在，若是他出了問題，足夠讓整個祖家的長輩頭疼。誰希望這麽大的一個家族未來的家主不但沒有秉承家族的意誌做一位鐵血沙場的軍人，卻成了一個隻會讀書，讀死書，沒有半點氣概文人？這樣的家主不足以服眾，不能讓其他的家族子弟信服，那麽時間久了，等到老一輩的人都死去的時候，絕對會成不穩的根源，足以讓整個家族內訌，繼而分崩離析。
甚至於這樣一個家主，不要說將祖家帶向嶄新的高度，更加輝煌，怕是連保守住眼下的局麵都很難，最終必定會被其他龐然大物吞噬的幹幹淨淨，家破人亡。
“唉，朝野上下看似平靜，實則波雲詭譎，凶險萬分啊。我若安在，自然可保祖家繼續大運昌隆，可若是我離去呢？難啊，難！”沉默良久後，祖嘯天一聲長歎。
那樣的局麵是祖嘯天所不願意看見的，所以他一直在關注著祖乘風的成長，可惜這個長子嫡孫實在是太不成氣候了些，每每總是帶給祖嘯天無盡的失望，讓他內心一片冰冷。前些年的時候他還可以仗著自己雖然年老，但依然身強體健安慰自己多等等看，期盼某一天祖乘風轉了性子。但是時間越過越少，無數次的失望後，他終於有些坐不住了，他不能為了一個人而置整個家族於水生火熱之中，那樣太自私也太殘忍。
是以，他漸漸生出另立家主人選的心思。
但是嫡長孫還在，這另立家主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方方麵麵要考慮的太多了。若是大兒子祖玉龍還有另外的子嗣，那也就罷了，但問題就在於沒有！這樣一來，另立家主必然就會牽扯到大兒子祖玉龍！
因為即便是再不喜歡，祖乘風也是他祖玉龍的兒子，誰會樂意看著自己的兒子被廢？即便是祖玉龍是眼前的家主，也懂得家族的命運大於任何個人命運這樣的道理，但終究會不忍，會猶豫！盡管知道弟弟們、侄子們暗地裏都已經開始越來越躁動，越來越不服氣，越來越看不起自己兒子，但祖玉龍依然拿不定主意。
或許從這個角度來說，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家主，一個稱職的領導人。
這些年來，祖嘯天在等，他祖玉龍又何嚐不在等？但是發現等來的總是失望，而弟弟們的孩子一個個都成才成器的時候，祖玉龍內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就在祖家掌握最大權利的兩位猶豫不定，甚至準備廢掉祖乘風候選家主身份的時候，他們卻突然接到了祖乘風逛窯子的消息，一番對峙無果之後，又更加詭異的消息傳來，那個人人眼中的古板的書呆子居然會牽著惡犬上街調戲娘家婦女？
祖嘯天和祖祖玉龍不淡定了，眼下的一切太挑戰他們的思維了。真的變了脾性
嗎？他們依然有些拿捏不定。若是真變了，那麽之前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一直所猶豫無奈擔心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可若是到頭來空歡喜一場呢？
這也就是這對父子這些天為什麽總呆在書房的原因了。
他們也曾懷疑祖乘風性情大變乃是因為這已經不是他們的子孫了，但是從各處匯報來的消息都證實這個人就是他們的子孫。如此一來，他們隻能將祖乘風性情大變的原因歸結到去了一趟窯子，開了竅了。
隻可惜的是，這兩位自持都是大雲王朝的權貴，萬萬是拉不下臉派人去瓊香閣查問那位曾經和祖乘風同床共枕的窯姐的，那樣太丟份了，老祖家丟不起這個人。況且，在他們看來，隻要這個人是他們的孫子兒子，隻要祖乘風卻是開了竅那就足夠了，沒有必要去弄清楚因何而變。
“我兒有什麽看法？”祖嘯天掃了兒子一眼，而後問道。
祖玉龍眉頭緊蹙，略微思索一番，沉吟道：“實在是沒想到啊。端木家竟然會選擇和龍家聯姻，乍一看這條消息似乎平平無奇，實則背後卻是一係列的利益交換啊，這才是根本所在。”
祖嘯天點了點頭，分析道：“端木家一向最為低調，在朝野中是最大的中立派，從不會和任何派係有過多的聯係，甚至是皇太子之爭都退避三舍，他們有那個實力也有那份底氣左右逢源，這也是為何一直以來端木家能興盛不衰的原因。但是眼下端木家驟然和龍家聯姻，那就說明他們改變了方向，決定為眼下波雲詭譎的朝野局勢再填上一瓢水，攪合的更亂。龍家、張家、衛家這三家乃是朝中一大勢力，幾乎把持住了朝中將近一半的文官，甚至是軍中也能發現他們的觸角，所圖甚大啊，文官之中隻有崔尚那個老家夥能壓製住他們，可惜我和崔王八不對付。這三家之中，張家、衛家看似高調實則不過是在搖旗助威，幕後之人還是龍家，龍興雨那個老家夥難纏的很，而他們新一代的力量也極強大，龍無畏便是最佳的例子。如果真再給他們十年的時間，說不準那時候的朝野上下都要看他們的眼色行事了。”
“老爹你也不必過分擔憂，十年之後的事情誰說的清楚，至少他們眼下即便是聯合起來也不敢與我祖家為敵。若敢，必有死無生，叫他們分崩離析！”祖玉龍這番話可不是在吹噓，而是以祖家的實力完完全全能夠做到。兩代人的辛苦經營，眼下整個朝廷有一大半的軍力被握在祖家的手中，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隱藏在暗處的力量，這批力量暴露出來一定會讓整個大雲王朝震動。
祖嘯天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話是不錯，眼下他們勢力不及我們祖家，但是十年後呢？若是我們祖家有一位睿智英武的家主，那麽自然無懼，可若是……”
盡管祖嘯天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祖玉龍心裏卻已經跟明鏡似的。他低著頭，內心在劇烈的掙紮著。
“玉龍，坦白說，我雖然不太喜歡乘風那小子，但是不論怎麽說他也是我的孫子，是我看著長大，看著出世的，更是唯一陪在我身邊的孫子，我不會不考慮他的將來。但是你莫要忘記了，有時候太過執著未必是好事，你若要一定將他推上家主之位，先不論家族的命運，你覺得他適合麽，又會不會更加危險？”祖嘯天輕拍著兒子的肩膀，勸慰道。
良久，祖玉龍抬起頭，眼神很清明，“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按照您說的做吧。”
祖嘯天滿意的點點頭，豪爽朗聲道：“好，這才不愧是我祖家的家主，我祖嘯天的兒子。既然你也同意，我們便在下月十五，老二老三帶著家眷回來之時，舉辦一場較量，以武論英雄，誰最強大便是我祖家的家主。”
祖玉龍點點頭，沒有說話。他明白端木家和龍家聯姻這件事情已經深深的刺激到了父親，若是沒有這件事情的話，父親也不會這麽倉促的舉辦什麽家主競爭，那樣按照眼下兒子祖乘風表現出來的不同，大可以多等兩年，實在不行，再決定更換下任家主不遲。
可是龍家勢力隱隱坐大，且家族新生代龍興雨天賦過人，少年老成，遠遠不是祖乘風可比。父親這是擔心選錯了人，或者時間不夠，最終延誤了祖家最大的機遇，甚至覆滅。所以，他要快點定下下任家主，全力栽培了。
“隻是這手段太直接了，就怕風兒心中會亂想啊。他雖然這些年受影響也修煉過，但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怎麽可能和那幾個擁有氣玄修為甚至是氣宗修為的侄子比呢？”
如同祖玉龍所想，祖嘯天已經感覺到時間急迫，再也等不下去了，否則要壞大事。眼下，祖嘯天隻能從大局出發，早日擬定下任家主繼承人，全力培養之下期望保住祖家不至於深陷進接下來的旋渦之中。龍家雖然從沒有和祖家正麵對抗過，也知道不是祖家的對手，但是祖嘯天看的清楚，龍家是一頭狼，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會展現出它鋒利的獠牙，隻有在足夠把握之下它才會一擊必中。
家主繼承人自然是有著無與倫比的優勢，可以獲得極大的權利，調動家族絕大部分的力量，更可以登上高位。本來祖乘風是可以這麽做的，但是無奈以前的他隻想讀書，對參軍做官都沒興趣，而祖家的力量大多都在軍中，甚至於按照當時祖乘風的那個樣子，祖嘯天也不會放心的將家族明麵上暗地裏的力量交給他，唯恐累人累己。
“呼！”終於等到這一天，也終於做下了決定，無論是祖嘯天還是祖玉龍都瞬間感覺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被摘去，頓時輕鬆無比。
一瞬間，祖玉龍覺得或許這樣也不錯，雖然一直以來他總是對祖乘風表現出各種冷淡，但其實在心中他還是很疼愛這個唯一的兒子的。那冷漠隻是因為惋惜，隻是因為恨鐵不成鋼罷了。名為父子，可實際上他們幾乎就沒有好好的說笑過，談過話，祖乘風小的時候祖玉龍在外打仗，鎮守邊關。大了之後，兩人又因為性格格格不入等聊不一塊去。每當兒子看到自己時，猶如老鼠見了貓，大氣不敢出的模樣。祖玉龍麵上是冷漠無奈，心裏的痛誰有知道呢？本是父子，為何會這樣？
“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是成也好，不成也好，都是你的命，成功固然不錯，但是失敗了也未必對你沒有好處，起碼那樣的話你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用再每天重複自己不喜歡的生活，那樣的話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就不會逼你了。”祖玉龍在心中對著兒子道，雖然明麵上是公平競爭，可是他知道以兒子的實力根本沒有萬分之一的勝算。
雙眼朦朧中，他看見一位素衣清麗女子遙遙走來，在衝著他微笑，漸漸的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