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後的遺言
“什麽？”
關玄聞言，頓時傻愣在原地，目光變得呆涉，不敢置信，整個人懵了。
陰冷的微風吹拂，柳樹擺動著，練功場上安靜的隻剩下風聲。
不遠處，快速走來一名紅衣少女，少女步履匆忙，甚至有些踉蹌，渾身微微顫抖著，一邊走還一般喊著，喊聲充滿著悲傷，充滿著無措。
“潔兒，你說什麽？”
聽著那呼喊聲中抽泣悲涼的音調，關玄不知為何，心頭突然一緊！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紅衣少女蒼白的臉頰上，兩行清淚流過，在寒風中顯得楚楚可憐，竟讓那關明忘記了剛才一拳之辱，站在原地看著。
“二叔快要不行了，大夫說！二叔體內舊傷發作，油盡燈枯了。”
啪嗒！
關玄如五雷轟頂般，“噔噔噔”後退三步，黑色藥盒，翻滾落下，裏麵樹根般的藥材散落一地，宛如破碎的心般……
“走！我們快點回去。”
看著遠處木屋群，關玄腦中如漿糊般混亂不堪，不知如何應對，淚水如泉湧般流出，疾步朝著房屋行去。
寒風忽然增大，吹動著柳樹“嘩啦啦”作響，烏黑遮天而來，天空瞬間黑暗。
黑色小木屋，滿是瘡痍的小洞，破舊的似乎一陣狂風便可吹到，木屋外站立著七八個男子，臉色悲痛、苦澀，低聲交談著。
“劉叔！我父親怎麽了？”
關玄快步跑去，看著屋前的人，一把拉扯住其中一位白胡子老者，語氣顫抖，聲音梗塞的問道。
“哎，怕是不行了，你快進去看看。”
那劉叔不忍見關玄悲痛的樣子，轉過身子，連聲哀歎，愁眉苦臉。
關玄目光一轉，看著漆黑木屋中，躺在木板上的中年男子！憔悴的麵容，痛苦的呻吟聲，右手一把擦拭掉淚水，強忍著悲痛邁步而入。
一進屋便是一股刺鼻的藥材味道，讓人不禁眉頭緊鎖，呼吸變得困難，可就是這樣的環境，關玄生活了十五年。
“父親。”
輕喚一聲，躺在木板上的中年男子，緊閉的雙眸瞬間睜開，艱難的轉過頭！雙眼驚喜的看著關玄。
黃蠟般的臉色，露出開心的笑容，似乎回光返照！他竟然腰杆一挺，坐立起來。
“父親，你趕快躺下，你需要休息。”關玄快步而上，一把扶住父親的身體，可他父親一把穩住關玄的左手，眼神從未有過的清澈道：“我瘋狂了十多年，今日油盡燈枯！但我終於知道龍玄秘籍的奧義了。”
“父親！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說那爛書，那東西是假的！不是玄道之術。”
一聽龍玄二字，就是這東西讓關玄沒了母親，現在也讓他快沒了父親，可謂是恨之入骨。若不是此物乃他父親的精神依仗，早已將其焚燒掉，讓這個苦難的源頭消失。
“不！”
關玄父親搖頭，左手哆嗦的伸入懷中，將一卷鮮亮的木簡拿了出來，“我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了，這是我留給你的唯一東西，記住！你……你……”
“噗呲！”
身體一震，一口鮮血從關玄父親口中噴出，濺落一地，其身體更是不停顫抖。
“父親不要再說了，你躺下來，你會沒事的。”
看著鮮紅的血液，關玄強忍淚水微笑著，想要將父親扶著躺下，可他父親雙手直接一緊，如鋼鉗般死死抓住關玄手腕，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唯有用盡全身力氣道：“記住，做好事，獲得願……願……力，或許成就你不一樣的道路……”
此話一落，關玄父親嘴角湧上一抹微笑，最後一眼看著關玄！其眼中滿是柔情，卻又蘊含悔恨、無奈，下一刻右手一鬆，龍玄秘籍順著雙腿滑落而下，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最後一絲氣息驟然斷絕，無力回天。
“父親……”
喊聲讓屋外之人皆是身體一震，悲痛圍繞在心頭，眼神從震驚變為苦澀。
悲痛的呼喊聲，響徹小木屋內外，屋外的紅衣女子，右手死死抓在木框上麵，卻不知力大，指頭滲出血液，銀牙咬著嘴皮，身體顫抖的看著屋中那青年的背影……
“嘩啦啦……”
黑夜下的天元城，天氣漸漸涼了起來，寒風呼嘯著，樹木發出“唰唰”的悲痛聲，然而此時城中正“轟轟隆隆”下著暴雨，滿世界都是哀涼。
此時已經是子午時分，偌大的關家府邸，依稀掛著幾盞白燈籠，昏暗燭火在風中搖曳著，讓蒼涼的初春平添了幾分蕭瑟。
而關家的家主書房內，卻有著迥然不同的一幕！小院裏的燭火輝煌，但卻房門緊閉，在屋中跪著一白衣青年。
“請求家主，將我父親安葬在家族陵園的淩煙閣！”
青年眼神堅定的注視著，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男子年約四十有餘，高鼻，鷹目，氣勢不凡！衝天發髻。
此人便是關家家主，關絕天！乃河間地區四大高手之一。
他眼神一轉，落在右側一位白發錦衣老者身上，這白發老者雙眼半合，臉色紅潤如孩童，右手握著一對夜明珠，好似一位慈祥家翁般，老者乃家族大長老。
大長老眉頭微皺凝視一眼關玄，隨即問道：“家主，你看如何？當年關妙這小子，可是救過你性命的。”
“那又如何。”
關絕天眼神毫無變化，依舊冰冷，甚至略帶藐視之色，“關玄你回去吧，安葬家族陵園可以，但安葬在淩煙閣，我隻能說你父親不配，若不是當年替我擋了一劍，你父親早就被逐出家族了。”
“成天拿著那胡編亂造之書，說是寶物，瘋瘋癲癲！早已讓天元城其他家族說我關家住著一位瘋癲漢子，名聲便已經受損，若是還讓他葬入隻有功績者，才可以進入的淩煙閣，我怕你隻能在夢中想一想。”
此話毫無顧忌家族手足之情，說完這句，那關絕天右手一抬示意關玄離開，偌大的書房內雖溫暖舒適，可卻讓關玄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隻有絕情的冰冷在心頭回蕩。
大長老愁苦著臉色，滿是無奈，咂巴一下嘴巴，想要說些什麽，但又吞了回去。
“你……”
關玄又氣又怒，猛然站立起來，怒視關絕天。不料因跪得太久，又經曆父親一死，一日未有吃飯，氣虛體弱，身子一陣發顫，頭腦發暈，險些摔倒，直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你什麽你？偷學外派劍招，還想如何，若不是我看在你父親麵子上麵，早就把你趕走了，我算是仁至義盡了。”
“哈哈！家族……家族果然都是勢利眼，不講人情冷暖，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
關玄雙拳緊握，肩膀不停顫抖，眼神尖利的如利劍般，刺在關絕天心窩上，“我父親若不是替你擋上一劍，為何今日會死，這等功勞為何不葬入淩煙閣……家主你放心，以後我在也不會前來打擾尊敬的家主大人了，玄德仁義！哈哈哈哈……”
關玄看著一臉冰冷的關絕天，和滿臉無奈之色的大長老。
慘笑幾聲，聲音中浸透蒼涼，落寞之色。抬頭怔怔的看了書房中心上的“玄德仁義”四個恢宏氣魄大字良久，嘴角微微露出嘲諷之味，搖了搖頭，轉頭離去。
這離去的身影，讓坐在主位上的關絕天，神色陷入了沉思……
“關玄，大長老盡力了，可是家主乃關家決策者，我等不得不服從。”
剛走出書房，大長老便走了出來，一語無奈！透出心中的自責。關玄腳步一頓，轉身看著大長老，感激的點了點頭，消失在茫茫雨霧中……
回到小木屋中，雨勢小了不少，“嘩啦啦”的小雨，如天地彈出來的悲哀之音般，充斥著悲戚感。
關玄呆坐在木板上，摸著父親用過的被子，感受著已逝的過去。
看著木桌上，那跳動的油燈，眼神凝視在明亮的火芯上麵，臉上毫無表情，麻木、無聲。
“啪！”
忽然，關玄猛然站起身子，一巴掌拍打在木桌之上，以前受過的侮辱、白眼、諷刺、謾罵！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內。
父親一死，周圍那譏笑的話語和藐視的眼神更多，也變得更為頻繁，他攤開雙手看著！自嘲苦笑道：“我若不是廢物，關絕天一定會讓父親進入淩煙閣的，這本來就是他的榮譽，可我就是廢物！一個讓所有人都藐視的廢物。”
“啊！”
說到這裏，他雙眼猩紅，怒吼一聲下右拳“砰”的砸在木桌上，木屋內一聲巨響，碎木片翻飛而起，轟然破裂開來。
但尖利的碎木也將其手背刺傷，皮肉翻開，血液緩緩流出，疼痛感讓他右手顫抖著，但他咬著牙！看著黑夜，心中許下了他這一輩子第一個誓言，“我要努力，讓自己獲得封號，完成父親未完的願望，讓關家踩在我的腳下！”
內心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然而，他不卻知道，流淌的血液竟滴落在了，躺在地上的龍玄秘籍上麵，血液緩緩融進秘籍，緊接著一團紅色華光忽然一閃，從龍玄秘籍中化出一縷紅煙順著腳部流入關玄體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