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她想回家,變強
留下那大帳內的人兒獨自在那木桶裏承受著痛苦的煎熬,額際的汗腺不停地湧出。柏君邪立即用手指封住了自己胸口處的幾大穴,讓血流得緩了些,深汲了幾口氣。
“來人啊……”
聽到喊聲,不久,外麵走進來幾名侍衛,拉開帳簾,看到那木桶裏的柏君邪是吃了一驚。
“快去……快去叫軍醫過來!”柏君邪吃力地說著,咬著唇又道,“還有,立即去四處搜索那個女人的下落。”
“是。”侍衛轉身出了大帳。
柏君邪看著身下被染紅的血水,恨得咬牙切齒,溪澗的眼眸裏透著難忍的精光。
冷瀲月,你這不知好歹的賤人,竟然敢刺傷他?就算翻天覆地,挖地山尺,也要把你給咎出來,狠狠地懲罰!
月冷星光,一陣朦朧柔和的色澤投影在那遠處奔逃的人兒身上。她在山穀裏不停地繞著路叉著道走,好不容易躲過了那追兵。
在一處破廟裏,她停下腳步,看到那堆著的篝火和剩下的柴。她點燃了篝火,借著那熊熊燃燒的火光,她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冰冷的身體也趨漸暖和起來,內心卻是空蕩蕩的。似乎那悲傷也再也感覺不到。提氣試了好幾下都無用,她的功力已經完全被那藥物給壓抑住了,現在的她就像廢人一樣。
“天下之大,我該去哪?”冷瀲月低語喃啁著,望著那火焰,不停地跳躍著那不熄的火苗,仿佛那冉冉不熄滅的生命一樣。可生命也終會有枯萎的那一天,還有什麽是永恒的?是愛情麽?不,愛情有時候是最脆弱的東西,也是這世上最奢侈的物質。它怎麽會是永恒的?也許從他說永誕開始,就注定了不能長久……
冷瀲月一直怔怔地看著那火堆,雙手抱著膝蓋,綣縮著身子,神思也漸漸地處於一種迷惘。她迷失了回家的路,不是她不認識路,而是她沒有方向感,她也不想再回去體會那份煎熬和痛苦折磨。
她的神線忽而停留在自己的腳上,不自覺得她脫掉了鞋襪,看著那赤腳板上的梅花胎印,她想起了這前楊天香所說過的話。
“也許,我應該回到哪裏去了。那才是我真正的家。”冷瀲月嘴角上掠過一絲苦楚。南月國的聖女?多麽尊貴的稱號,又又感覺到好遙遠好遙遠。
也許回去了就再也不用想這些煩惱的事情,也再不會有人能傷害到自己。是的,她要變強大,要變得更強,強到別人無法再傷害自己。
沉沉的眼睫壓了下來,重得她再也頂不住那份沉重,夢境裏,很奇異地再也沒有出現那每日每夜必然出現的身影,隻有她孑傲孤單的白裳身影,站在那鼎峰頂端,看落日餘暉,賞山川河流,旖旎風光盡收眼底,一派君臨天下的傲世感覺……
一種不可一世的強大滿足感充溢在心底,可那真的是自己嗎?她更加迷
惘了……
翌日的陽光照耀下來,灑在了這間破廟裏。
冷瀲月再也睡不著了,她醒了過來,看見熄滅的火種,還有那夢境中的不真實,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她出了破廟,沿著徑路翻過了焰峽穀,隻有走這條路才能避開中焰軍和東烈國的軍隊,朝西麵又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漸漸地感覺到疲憊。失去功力的她時時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不行,一定要到堅持到最後!”冷瀲月咬著唇,一步一步堅難地往前行。
正午的豔陽照耀在大地上。冷瀲月走在徑路上,雙腳發軟,頂著那烈日,她感覺到渾身都快虛脫了。這會,她多希望能有一匹馬呀!隻可惜,別說馬上,路上是連個人影子都沒看到。疲憊加饑餓,終於讓她不支倒地,癱軟在路邊。
驀地。不遠處的一輛馬車朝著這邊疾馳過來,讓她微弱的靈魂又蘇醒了過來,不會是他們追過來了吧,不行,她不能呆在這裏。再走幾十裏,就應該可以看到那小鎮了,她一定要堅持下去,強大的意誌力讓她勉強地抻起身體,蹣跚地朝前走去。
“公子,前麵好像有個路人!”趕馬的車夫衝著後車廂裏說著。
“哦?”折扇輕挑車窗簾,一抹柔和潤玉的視線透了過來。
“公子,是個男人,好像快不行了。怎麽辦?”
對方將那柔和的視線收起,冷笑道,“不要管,繼續趕路!”
“嗯。”車夫應了聲,隨即揚起鞭,駕……快馬加鞭地從“男人”身邊擦身而去。
冷瀲月看清楚了,那並不是追來的東烈軍,而是一輛馬車時,她激動地用盡全身的力氣朝那馬車奔去。
“停車!停車!”冷瀲月不住地喊道,隻可惜對方卻是越來越遠。直到消逝在她麵前,撲嗵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她摔倒在地,地上的灰塵布滿了臉頰,身上的白裳更加已髒得辨不出顏色來。
錯敗,頹喪,痛苦,難堪的種種副麵的情緒一起湧上來,不斷打擊著那堅強的內心。莫名地鼻翼酸澀難受,不過,她沒有流下眼淚,硬是強憋回那抹晶瑩,是的,任何人都是靠不起的,路唯有靠自己的走出來。
就像這座山徑的不平路,也許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會形成路徑。既然別人都能走,為什麽她不可以?從這一刻起,她一定要自己爬起來,努力堅持下去。
如果不是她被柏君邪下了藥,失了內力,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人,她怎會這麽容易跌倒?不,她一定要想辦法醫治好自己。
想到這裏,冷瀲月的信心又恢複過來,爬起身來時,卻看到那已遠去的馬車不知為何竟又調轉過來,朝她馳來。
冷瀲月也不與理會,隻是用袖子拭了拭臉龐上的灰塵,繼續邁開雙腳朝著前麵走去。
馬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車簾被一柄折扇掀開,一副清亮醉人的眸子透出淡淡的光來,那散開的卷發鬆散地披在肩膀上,一身鬆散的淡藍衣袍透著高雅的氣息,整個衣袍都繡著盤紋的花色,一看那刺繡作工便知價值頗菲。
“上來吧!”歌舒輕抿著厚薄適中的緋唇,清俊的臉龐上透著柔柔的光亮,折扇輕悠地搖起,似那翩躚公子,瀟灑從容。
冷瀲月停住了腳步,餘光掃了那馬車一眼,沒有說話。
“喂,聽不懂人話呀!我們公子好心叫你上車,聽見沒有!”車夫粗魯地吼道。
冷瀲月沉吟了一下,並未著急答話,為什麽他們會去而複返?
可,現在的她實在考慮不了那麽多,十幾裏路步行也許又要花費上幾天時間,那她何時才能到達前麵的南溪小鎮?
冷瀲月搜了下,卻是沒有剩下半點銀兩。除了那頸項的一枚項鏈外,什麽值錢的東西都不剩了。
“我沒有錢。”冷瀲月話語很平靜。
“無妨,姑娘你是要去哪呢?我可以免費送你一程。”歌舒藐著她,她的整個人肮髒不堪,像是從泥堆裏爬出來的,束起的男式發冠有些散亂,但那過於清晰的五官卻是暴露出她的美,更讓人一眼便識穿性別。
“南溪小鎮。”冷瀲月簡單地答道。
“好。上來吧。”歌舒笑了笑。
“謝謝。”冷瀲月坐進了車廂。
馬車繼續朝著馳著。那不大的馬車內容下的兩人倒是絲毫不顯得擁擠。
冷瀲月坐在靠近車廂角落一處,眼眸一直藐向別處,卻隱隱地感覺到一種打量的眼神在她身體掃視,她很討厭這種眼神,更討厭別人的各種猜忌。隻想這馬車快點到達那南溪小鎮。
“姑娘,看著不像是落魄之人。”一種好聽的聲音蕩漾在車廂內。
冷瀲月沒有答話,她似乎沒有想好應該如何來答。眼神的冷漠明確拒絕了對方的問題。
“姑娘若是遇到了什麽難處,說來聽聽,也許我可以幫到姑娘。”歌舒說著,取過一手帕朝她遞了過去,“擦擦身上吧。”
“謝謝,不用。”冷瀲月淡淡地道,眼神微微地略過他的臉。
歌舒微微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麽,直覺眼前的這個女扮男裝的女人不簡單。每個人都是一部書,那麽她這部書又有怎樣的精彩呢?冥冥間,這半路上遇到了女人引起了他一點點的興趣。
十分清晰的五官搭配精致,眉宇間飽滿的印堂大有富貴之氣,那雙琥珀色的眼瞳裏時而流露出淡泊疏離的光芒,很輕悠又讓人很入迷,更難以捉磨她的絲毫想法。她就是個謎,一個謎一樣的女人。
一路上兩人再沒怎麽說話,氣氛安靜下來,隨著巔簸不平的徑路,不一會,冷瀲月便沉沉地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