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內患解決,該外憂了
依稀記得那是十一二歲的時候,父皇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和母後的麵問了他們一個問題。
“你們誰想當皇帝?”
他毫不猶豫的接道:“我,我要做皇帝,像父皇一樣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而他的兄長,北雲蒼思量半響道:“那我要當將軍,我要替弟弟守護好權力。”
北雲嵐從母後懷裏跳了下來:“那我要跟哥哥弟弟們在一起,永遠。”
父皇看了他們好一陣子,才退了朝。
結果第二日,他被立為太子,入主東宮,皇兄被封為將軍,守護耀天,皇姐擁有一個特權,婚姻做主,絕不聯姻外嫁。
“你應該慶幸,慶幸你是雲蒼王的兄弟,是北雲霄的叔叔,是長公主重要的親人。”
景袖的話聲輕柔,北昊風的全身卻猛地顫抖起來。
從始至終,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最重要的人給的,可是,他也努力著,努力去做好一個皇帝,天明上朝夜深入寢,沒日沒夜的批著成堆的折子,即使病重也未歇過一天,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依舊歌頌著皇兄的赫赫戰績,父皇母後臨終時,召見的也不是他,是皇兄。
他明知道不是皇兄的錯,可是卻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去想,若是沒有皇兄,眾人是不是更尊敬他,父皇母後是不是對他更慈祥,他們會說,你作為皇帝,千萬不可任性,以後的路還很長,一定要守護好耀天。
他的要求不高啊,他隻是想得到一句肯定而已,可是,每個人都隻看到皇兄,每一個人都隻注意到他的功績,連唯一可以親近的皇姐都成日的往蒼王府跑。
他孤寂,又無奈著。
所以,死訊傳來的那一刹,他慌亂,更多的卻是欣喜,他想,這下有人會注意到他了吧。
可是,走了個北雲蒼,又生了個北雲瀾,這簡直就是場永遠無法蘇醒的夢魘……
“朕慶幸?朕有何需要慶幸的?你以為你說了這些,就能動搖了朕的的心思。”森冷的語氣透著猙獰,北昊風的內心從震撼再變的憤怒,景袖的話他無可反駁,可是,若讓他放手下去,他怎麽做的到?
他隻覺得心中堵著一股濁氣,幽暗深邃的瞳孔裏迸發出刀鋒寒芒,殺念不消,大殿透著股驚心動魄的美麗。
景袖指尖握的泛白,恍惚一笑,心中生出股蒼涼,北雲霄,你到底是用什麽心思麵對著這個夜夜都在算計的人啊。
天邊已翻起魚白,晨日的風格外寒人。
寬大的衣袍獵舞,皓影鍍著銀暉上前,深邃黝黑的琥眸,生著懾人寒光,北雲霄語道:“天翼,東西呢。”
他話落下,一旁的天翼迅速上前,從懷裏掏出個巴掌大小的錦囊,錦囊有些久了,明黃的色澤已經磨退,錦囊兩邊的係繩已經泛白:“主子,這裏。”
“給他吧。”
天翼迅速閃身遞上:“皇上,你的東西。”
北昊風怔望著,眸子裏依舊充滿著疑惑警惕,天翼低垂的眸裏一閃諷刺。
布滿線條的指節終於取過錦囊,一張泛黃的布帛從裏麵取出,棕色昏沉的眸子隻是隨意一瞥,整個人全身遏製不住的顫抖起來,急切的挨著看去,詫異,震撼,難受,心梗,極致的痛……一一而來,陡然,像是全身精力被泄,北昊風整個癱軟在龍椅上。
景袖眸閃疑惑,什麽東西?居然這麽大反應。
不僅是她,整個大殿的人都好奇著。
“父皇,你……”
太子疑道,就想探頭看去,神色猛地一怔。
淚,兩行晶瑩的淚珠竟從北昊風眼睛裏流了下來,寫滿歲月的眸子,沁著複雜光色。
像是秋風裏被攔腰截斷的古木,一圈圈年輪描著它道不盡的過去。
隻是幾個呼吸,這人像是油燈枯盡,渾身散出一股滄桑的淒涼感。
“喂,你給的什麽?”景袖偏頭對著北雲霄低語道。
“遺者,先皇遺旨。”
“遺者?”景袖驚詫,又忍不住道:“什麽內容?”
琥珀色的眸子流光盈盈,北雲偏頭看著景袖,唇角輕掀,似笑似嚴的打趣道:“袖袖,窺探先皇遺者可是會誅九族的喲。”
景袖微呐,摸摸鼻尖癟嘴哼道:“不說就不說,有什麽了不起,還不就是些江山社稷,百姓為重的話。”
北雲霄笑笑,不語。
“王妃,你別生氣,主子從沒打開看過,所以他也不知道。”天翼在一旁小聲解釋。
“沒打開過?”景袖就更好奇了,沒打開過就敢拿出來,也不怕這皇帝看著不該看的,剁了他們。
“嗯。”天翼輕應,這東西是老主子留下的,隻說是先皇聖旨,迫於無奈時交給皇上便可,也沒再說其它的。
“砰!”
一拳砸在殿柱上,千盛使者暴吼:“耀天,你們到底玩什麽把戲?我們千盛公主的事你們到底還管不管了!”
眾人驚回神識。
北昊風的神智還胡亂著,手腕微微一招,滿殿青衣暗衛瞬間退去:“此事就教給霄王處理吧。”
他袖腕一拂,竟從上首站了起來,不管不顧皇後太子的呼聲,拖著華麗的龍袍從鑲金色的紗幔後退去。
走了,就這樣走了,這到底看了些什麽?
眾人麵麵相覷,齊齊轉首看向霄王,交給霄王處理,那這事……
千盛使臣的臉忽地陰的可怕,若是麵對這人,哪怕他們千盛再有理,也會輸了氣勢。
果然,整個大殿氛圍一變,反倒像北雲霄為主,千盛眾人被壓。
“來人,給我捉了霄王妃下跪。”戾呼,竟是上首的皇後出聲。
女人神色陰鬱,杏目裏滿是狠辣,皇上不管,她管!這耀天絕不可能讓北雲霄做主。
眾人惶恐,這皇後是要……
驚訝的一刹,殿內湧進一批黑衣人,各個殺氣濃鬱,渾身冰冷,肖想權力多年,怎會沒點勢力。
“捉我?”景袖滿臉冷色,一道“殺”先她而出。
是北雲霄,隻見男人滿臉冷酷之色,周身寒息肆虐,雙眸迸發出懾人寒光。
刹那,天翼等人動了,寒劍鋒芒,遊走而上。
不過三人,卻有力壓千軍的實力。
暗衛?他們就是暗衛的終結者!
對待北昊風,北雲霄尊父命留情,對待其他人,就從沒有留情一說。
皇後?這耀天即使沒了皇後又怎樣!
刹那,血色染滿整個金鑾殿,誰也未想到霄王會這般直接。
皇後跌坐在鳳椅上,目露恐懼,太子周身顫抖,臉色變得蒼白。
“來人,皇後幹預政事,打入冷宮,太子病癢,送回東宮修養。”他又呼道,眾人更加驚悚了。
這是要廢了皇後?軟禁太子?
如此雷厲風行的做法,連景袖也微微側目,北雲霄,你就不怕落的個逾越皇權的罪名嗎?
琥珀色的眸子凝望著景袖,他薄唇微啟,一字一句的道:“袖袖,這天下誰也沒資格動你。”
澈眸一怔,心頭湧起驚濤駭
浪。
為妃廢後,這是為妃廢後呀!
朝廷百官驚詫著,不少太子一方的大臣開始出聲勸阻,卻是瞬間被擁護北雲霄的勢力打壓下去。
他們多是武將,沒有那麽多的大道理講,直接出口罵人,磨拳霍霍。
什麽皇後!誰規定皇後可以幹預政事了?
下令捉拿霄王妃?沒聽見皇上說交給霄王處理嗎?
忤逆聖上旨意,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他們端著這點,使個勁的發難。
“憑什麽,北雲霄你憑什麽廢我,你這該死的東西,跟這賤人一樣都是狼子野心的東西!”聲嘶力竭的謾罵,皇後臉色猙獰的恐怖,這場罪責來的太快,壓的她無從準備,無法回擊。
“憑什麽?就憑我戰神之權!”他厲喝,銀衣無風自起,氣勢外放,神抵之姿。
對呀,先皇許諾的戰神之權,先斬後奏,謀臣皇族不誤,一時間,即使心有異議的大臣也噤了聲。
戰神廢掉皇後,當得。
天藍雲清,陽光剛剛露出暖意,這場由千盛公主之死引發的朝廷對弈居然讓耀天皇族發生如此大的改變。
霄王府暗衛架著皇後太子兩人終於退下,大殿再次安靜下來。
一時間眾人看著銀袍素裙交纏的兩人,滿心複雜。
內憂解決,那麽外患?
千盛眾人青黑著臉,在他們看來,這場廢後軟禁太子的戲,簡直就是在給他們下馬威,明明是他們占了優勢,怎麽就成了這樣?陰霾,怒火,壓抑不住的狂發。
忽地,北雲霄身側,景袖款款走了出來,她裙角飛揚,像是翩躚而舞的雪色蝴蝶,帶著美幻的白光。
紅唇輕啟,露出個風華無雙的淺笑:“那麽……現在就讓我們再給千盛使者個說法好了。”
氣定神閑的姿態,仿若江山天下盡在手裏,這一切,不過是執子落棋罷了。
她話一落,眾人麵麵相覷,說法?人都死了?怎麽給?
“來人,將千盛公主抬上來。”輕語道,景袖袖腕向著殿外一拂。
遠處的殿樓頂上,血瞳閃爍,莫名一股不好的感覺湧上。
穀玉三人瞪眼,錯愕,抬那女人幹嘛?
琥珀色的眸子微閃,北雲霄也是麵露疑惑,忽又生出個灼灼妖華的淺笑。
眾人詫異間,風揚子馬甲迅速出現在殿口,眾目睽睽之下,抬著被白布遮掩的屍體上前。
“嘿嘿,抬來了,抬來了。”子馬甲搖著爆炸頭笑的一臉猥瑣。
風揚冷臉站到將軍一邊。
將軍許是太困,鬧得這般厲害的場合居然打著呼嚕在軟榻下睡的正香。
“喂,這是要玩啥呢?”穀玉攀著風揚肩膀哥倆好的問道。
冷眼斜睨了下肩膀,不理。
氣的穀玉牙癢癢,斥道:“麵癱!”
“怎麽?不看看你們公主嗎?即使是屍體也該拜見下吧。”景袖悠哉語道。
千盛使臣青黑著臉,摸不準景袖要玩什麽把戲,向旁邊的侍衛打了個眼色,對方迅速上前,小心翼翼的將白布揭開。
精致的容顏,如瀑的青絲,纖細的身形,不是絕美的齊沐芯公主是誰?
全身素裙依舊緋紅,周身血腥味格外刺鼻。
“霄王妃,你玩什麽把戲!”千盛使者厲喝。
卻是猛地一聲“啊!”叫驚起,就見上前查看的侍衛驚慌跳開。
“你亂叫什麽!”訓斥的話還未說出,眾人瞳孔齊齊驚悚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