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30章 生母留下的嫁妝
顧寧打量著麵前佝僂著腰的瘦小女子，竟然比她還瘦，一臉菜色。顧寧微微皺眉，覺得這個聲音熟悉：“那日大小姐來清暉園，是你提醒的我？”
小丫環惶恐的瞪大眼睛，支支吾吾：“不……奴婢沒有……”
顧寧知道她在想什麽，無非是害怕自己倒打一耙，把她供出去。便隨意挑起一個話題：“三姨娘不是讓你來請我去的嗎？你不打算走？”
小丫環怯懦的低下腦袋，然後指了一個方向：“三小姐，這邊走。”
桂蘭院坐落在相府的西北方向，緊挨著下人住的院子。雖然比北苑熱鬧，但是三姨娘過得也不好。
剛走進桂蘭院，撲鼻而來濃鬱的藥味，似乎聽到前院的動靜，後麵屋子裏傳來沙啞的聲音：“月溪，是不是三小姐過來了？”
月溪應了一聲，便快速的跑了進去。顧寧也加快了腳步，看到了人瘦如鬼的三姨娘梁氏。
高聳的顴骨，凹凸的眼睛，身上隻有一層皺巴巴的皮。屋子常年不見陽光，陰暗潮濕，甚至能看到逃竄的老鼠。
梁氏費力的睜開一雙眼睛，眼皮耷拉著，隻能透過眼縫渾濁的看了眼：“是她，是她的孩子……”
梁氏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動，差點掙脫月溪的手，整個人撲倒在床沿邊。顧寧連忙上前扶住，也沒嫌棄的坐在她的邊上：“三姨娘，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我去給你找大夫。”
梁氏隻是緊緊的抓著顧寧的手，枯槁的手冰涼的握在她的手腕，梁氏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我……我等了這麽多年，終於活著等到你回來了！月溪，快，快把架子上的錦盒給我取來！”
顧寧聽她的話，不禁想到茯苓說過，梁氏是看到她生母慘死才變成這個樣子的。但是傳說中的煞女就在這，可是梁氏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懼，反而高興的不得了。
月溪取來了錦盒，梁氏顫抖著雙手接過，淚眼婆娑：“這個東西從你娘交給我到現在，我守了十多年了，終於等到你回來，交付於你了！”
她打開錦盒，顧寧看見裏麵放著一個珠釵。端頭是白玉蘭，古樸大氣，沒有任何顯眼的地方。
梁氏顫顫巍巍的拿起玉蘭釵就往顧寧的頭上戴去，然後滿含欣慰的哭著笑了：“和你娘親當年一個模樣，好，真好！”
顧寧越想越不對勁，按理說三姨娘應該十分懼怕自己的母親，可是現在來看仿佛是完成了好友遺願的樣子？
“三娘，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我娘死的那天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麽？”顧寧忍不住追問道。
梁氏眼神縹緲，似乎想到十多年前。“那一天……那一天……”
她幹癟的嘴唇突然劇烈顫抖，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身子哆哆嗦嗦。她猛地抱住了腦袋：“啊！腦袋好疼啊！救命，不要殺我，我什麽不知道，求求你不要殺我……”
梁氏痛苦的抱著腦袋，發瘋了一般。月溪趕忙上前伺候，最後還是用藥才穩定住梁氏的情緒，看著她不安的睡下，月溪才走到顧寧麵前：“三小姐還是回去吧，三姨娘隻怕到明日才能恢複神智。”
“她總是這樣嗎
？”顧寧麵色凝重，感覺三姨娘一定知道什麽。
月溪看了三姨娘一眼：“是的，而且根本藥石無醫，每次隻能用藥才能入睡。三姨娘還是這次難得清醒，才讓月溪叫三小姐過來的。剛才三姨娘給你的錦盒，她仔細珍藏了十幾年了，似乎是五姨娘留下的，現在也算是物歸原主。”
顧寧瞧了眼陰暗潮濕的屋子：“既然三姨娘生了病，怎麽還天天關著窗戶？”
“三姨娘以前落下病根，懼怕陽光，老是疑神疑鬼有人要害她。平日裏都不讓奴婢開窗戶，隻能等姨娘睡去了，才敢開窗。”
顧寧深深看了眼床上的三姨娘，然後從懷裏掏出了銀子：“這些都拿去給姨娘買東西，我明日等她好點再過來。”
月溪流出了兩行清淚，跪了下來：“多謝三小姐。”
顧寧看了眼月溪，她能堅持這麽久，可見是個衷心的仆人。“你在這好好照顧三姨娘，我明日再來。”便和茯苓走了出去。
顧寧拿出錢袋，她賺到的錢一直都是貼身藏著的。“去買通下人，給我好好打聽三姨娘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也向相府老人打聽打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茯苓也知道事情不簡單，麵色嚴謹，拿著錢就下去了。
可是不一會茯苓就跑著回來了：“小姐，不好了，三姨娘沒了！”
沒了，人也就是死了。
手裏的玉蘭釵一下子滾落在地，和木地板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音，顧寧有片刻的晃神，隨即眼神清明。
兩人趕到桂蘭院的時候，正好看到王氏帶著人將三姨娘的屍體抬了出來。
這樣全身看著，才發現皮包骨頭已經不能形容她的瘦了，眼前的簡直是一具幹屍。或許三姨娘本該死去，隻是強撐著一口氣等顧寧回來而已！
王氏看到顧寧，連忙上前：“你怎麽來了？這個地方不詳……”
話還沒說完，顧寧冷冷的看了一眼：“這裏能比得上北苑嗎？”
王氏看到她眼底的冷意，突然嚇得說不出話來。顧寧平時說話雖然不熟絡，但每次都是笑臉相迎，可是這次卻冷漠異常。
王氏悻悻的閉了嘴，挖苦的說道：“行，三小姐愛去哪去哪，反正我這個二娘也沒權利管你。那個誰？”她叫住了月溪，然後說道：“你是三姨娘身邊的月溪吧？看你那個樣子就知道晦氣，趕緊收拾了滾出府去，省的在這礙眼。”
“她跟我了。”顧寧走上前，拉住月溪頭，然後吩咐茯苓：“你給我盯著三姨娘的身後事，如果發現有人草率處理，那麽便來我這拿鳳血玉，我倒要看看這個玉佩還有沒有用！”
相府三小姐沒有威壓，但是鳳血玉卻有實實在在的權利。
王氏臉色徹底變綠，三姨娘常年待在桂蘭院，外人都不知道這個姨娘，就算裹屍棄之荒野也不會有人知道。王氏本就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卻不想顧寧橫插一腳。
王氏恨恨的看了眼，卻也無法發作，隻能帶著茯苓下去了。待人走遠，月溪一下子跪了下來，眼淚簌簌流下：“多謝三小姐救命之恩！”
“我隻是讓你留在我身邊，談
不上救命。”顧寧淡淡的說道。
“奴婢出去了隻有死路一條，要不是三小姐留下奴婢，那奴婢真的是死路一條。”
“那你牢牢記著你的命是我給的，衷心於我就好。我知道你和三姨娘感情深厚，但是既然選擇了我，我希望你能拿出對她的衷心來對我。”她身邊有個茯苓已經夠了，牽絆的東西越多，自己的軟肋也就越多。
但是看著眼前瘦弱的孩子照顧三姨娘這麽多年不離不棄，讓顧寧微微動容。也讓她想到和三姨娘見麵的樣子，等了那麽多年隻是為了給她母親留下的玉蘭釵。
月溪抬起頭看著顧寧清澈的秋瞳，不過十五的年紀，可是眼眸中的成熟穩重，已經無人睥睨。她鄭重的磕頭：“月溪以後隻有一個主子，就是三小姐！”
顧寧這才拉她一把：“起來吧，隨我回清暉園。”
顧寧問了月溪很多事情，但是月溪什麽都不知道，三姨娘每日渾渾噩噩神誌不清，一醒來就擔心有人殺她。今日見顧寧，是這些年最清醒的一次。
顧寧也是沉默了片刻，但是卻毫無頭緒，沒有戴上玉蘭釵反而放下了袖子裏。三姨娘這麽辛苦守著的東西隻怕還有人覬覦，放在袖子裏還可以防身。
一夜沒有睡好，因為三姨娘死了。
顧寧照顧好三姨娘的身後事，覺得心情凝重了不少，今天正好是第三日，也是時候去賭場贏錢，順便摸清楚各國的線路，方便跑路。
夜色朦朧，顧寧嬌小的身子像是貓一樣的射了出去，很快的出現在了賭場。
王三一見到顧寧出現，眼睛一亮。連忙將身邊的人推開，憨笑的來到了顧寧身邊：“你可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幾個晚上。”
顧寧無所謂的瞥了一眼：“我說了三日後。”
王三笑容有些僵硬，但是也沒多說，直接拉著顧寧來到骰寶台上。顧寧也沒客氣，便帶著他開始贏錢。
夜半，兩人也賺了個盆滿缽滿。兩人走在大街上開始分錢，這次王三倒是大方，給了顧寧大半銀子。“你下次什麽時候來？”
顧寧搖頭：“不來了，我賺的夠多的了。對了，你可知道去四國的路線？有地圖嗎？”
顧寧找了許久，發現沒有地方賣地圖，隻怕這東西在古代不流通，誰沒事還去找個天元大陸的地圖？
王三臉色變了變，古怪的看著顧寧：“你要這個幹什麽？隻有行軍打仗的時候會有各國版圖，你該不會是諸侯國的奸細吧？”
顧寧白了一眼：“你才奸細呢！沒有的話就算了，我自己去問。”
王三眼看著顧寧就要走連忙抓住她：“別介啊，小兄弟，我倒是有，但是你要多陪我賭幾晚！”
“好！我陪你賭三晚，從明晚開始。”
王三頓時不滿意：“才三晚啊？”
“不行就算了。”顧寧根本沒心情和他軟磨硬泡，天下人那麽多，她就不相信找不到。
王三撇撇嘴：“好吧，三晚就三晚，那我明天帶東西給你。”
顧寧點點頭，就此和王三分道揚鑣。依舊是上次的路口，仍然跳出了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