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41章 善意的艾莉
蘇曉曉看到對方那麽友善地自我介紹，連忙握住了艾莉的手，“你好，我是蘇曉曉。”
“不好意思，我們來得匆忙，沒有帶什麽探視的禮物，隻買了一點水果。”艾莉的聲音溫婉動人。
“你們太客氣了。謝謝。”蘇曉曉剛才就看到唐睿手裏拎著一個進口水果的大果籃，沒想到是這兩個人特意買來看蘇院長的。
蘇曉曉心裏明鏡似的，他們的出現，最直接的原因是穆思遠。不過，這也是一份心意，自己還是要感謝的。
艾莉輕歎一口氣，“你不要太擔心，現在的醫學昌明，一定會有辦法的。”
蘇曉曉點點頭。
“那我們就先走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話，可以聯係我喔。你的手機號是什麽？我打一下，你就有我的號碼了？”艾莉說的很真誠，不像是客套話。
蘇曉曉的心裏一暖，自己與她不過是初次見麵，就算是夾了一個穆思遠，她看起來，是真心實意的。
“艾莉，走吧，別打擾曉曉。”沒想到，穆思遠冷冷地開了口。
艾莉赫然地看著蘇曉曉，“對不起，我打擾到你了嗎？”
蘇曉曉連連搖頭，覺得穆思遠做得有點過分，情不自禁地白了他一眼。
“好了，艾莉，我們先走吧。你看，蘇小姐一臉的疲倦。有空的話，我們明天還能再來喔。”剛剛聽完穆思遠低語的唐睿走過來，打起了圓場。
艾莉微笑著輕拍了一下蘇曉曉的手背，“那我們就先走了。你自己也要保重啊。”
蘇曉曉連連點頭，覺得艾莉就像一個和氣的大姐姐。除此之外，她覺得艾莉很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待人接物，親和得體。
唐睿和艾莉就先行告辭了，蘇曉曉一直送到病房門外。
“穆先生，你不覺得剛才說話有點失禮嗎？艾莉小姐，對我那麽善意，你竟然當麵趕人家走，真是的。”一回來，蘇曉曉忍不住抱怨起來。
穆思遠抬眼看了她一眼，吐出一個字，“笨。”
蘇曉曉被氣到了，衝到他麵前，還記得壓低聲音地進行反駁，“難道接受別人的好意，就是笨嗎？那我願意！倒是你，一天到晚，繃著個臉，冷冷的，不累嗎？”
看到再次生機勃勃的蘇曉曉，穆思遠的眼光一閃，“不勞你費心。”
切，這貨，真的很容易勾起人的心火啊。蘇曉曉再次白了他一眼有。
“既然你恢複精力了，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如果蘇院長不在了，福利院怎麽辦？”穆思遠像沒有看到一樣，淡淡地出聲。
“你亂說，院長會長命百歲的！”明明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可是蘇曉曉不想承認。
穆思遠盯了她一會，“原來你也會害怕，害怕得自欺欺人起來。”
這貨，為什麽說話那麽犀利，卻是一針見血呢？蘇曉曉退後幾步，頹然地坐在了沙發上。
是的，自欺最多隻能換來一時的心安，但是現實總是那麽殘酷地擺在那裏的，福利院要怎麽辦？蘇曉曉的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靠自己的那點打零工的錢嗎？簡直是杯水車薪。蘇曉曉清楚地知道，那是不現實的。
穆思遠看到低著頭，陷入
苦思的蘇曉曉，有點於心不忍。她畢竟隻有二十出頭點，挑不起這幅重擔，他的計劃再緩一下吧。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照顧蘇院長，讓她可以安心地走完人生的最後時光。”穆思遠放柔了聲音，難得說出了一大段感性的話。
“什麽？”蘇曉曉聽了他的話，再聯想到剛才醫生的話，心中的不安和恐懼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她抬起頭問，“你是說，院長，她……她……沒有機會了？”
穆思遠看到她瞬間失血的臉色，那個“是”字，變得難以說出口。他隻是輕歎了一聲。
怎麽會呢？一生在幫助別人的院長，怎麽會遇上這麽殘酷的事呢？蘇曉曉再次低下頭，抱緊了自己的雙肩，嚶嚶地哭了起來。她不敢太大聲，生怕吵醒了院長。
看著她抖動的肩膀，穆思遠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肩頭。
蘇曉曉就像溺水的人，突然遇到了一塊木板，側過身，摟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懷裏，低聲哭了起來。
穆思遠抬起手，輕拍著她的後背，皺起了眉頭。
經過一番發泄後，蘇曉曉慢慢收了聲。她想通了，既然死別是不可逆轉的，那麽正如他說的，自己要好好地珍惜不多的相處時間，最重要的是讓院長可以安心。
蘇曉曉壓下心中的愧疚。其實，這段時間，她發現院長開始用粉修飾臉色，竟然沒有想到是為了掩蓋病容。她也聽蘇豆豆說過院長近期變得很容易疲倦，卻沒想過是病了。甚至，她還曾經撞到過院長捧著右腹，疼得流汗的樣子，卻信了院長的說辭，那隻是胃疼……
如果一味的自怨自艾，她覺得自己會崩潰。可是，這算那樣，也無濟於事。與其那樣，不如振作起來，勇敢麵對。
蘇曉曉坐直了身子，用手背抹去眼淚，“穆先生，醫生……說，說……院長……還有多久？”
穆思遠的眼中閃過讚賞的神色，“還有一個月。”
一個月？蘇曉曉的視線向裏屋，那個自己最親的人，還隻有一個月的相處時間了啊。剛擦去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蘇曉曉咬了咬唇，“謝謝你。請先回吧。我想單獨和院長呆著。”
穆思遠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皺了一下眉，卻沒有說話。他站了起來，走向門口。到了門口，他又轉過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才走出去，關上了門。
房間裏一下子死寂下來，蘇曉曉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悲傷的心情，然後才站了起來。她先去了洗手間，洗了一把臉。然後，對著鏡子，她試著微笑。可是，鏡裏的自己，笑得比哭還難看。
嚐試了幾次後，她放棄了。原來，強顏歡笑真的很難。
蘇曉曉走到了蘇院長的床邊，搬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她握住院長的左手，貼上了自己的臉。
院長的手真涼啊……她想用自己的臉去捂熱它，不防，眼淚又流了出來。
不能哭啊。蘇曉曉匆忙地把臉在胳膊上磳了一下，把濕熱的**擦去。她改用手握住院長骨瘦如柴的手，突然想到不久前，自己曾抱怨院長近期暴瘦。
記得，院長慈祥地笑著說，“傻丫頭，我這是千金難買老來
瘦啊。”
院長，一直是那樣的，一直堅強地成為自己以及福利院所有人的支柱，卻瞞下了病情。
肝癌，那是多麽痛的一種病啊。蘇曉曉曾經看到過得了這種病的人，痛得在地上打滾，曾經看到這種病人，疼得破口大罵。可是，院長一直是那麽的慈祥，一定是躲起來，獨自捱著。
想到這些，蘇曉曉心疼極了，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難過。
不知過了多久，蘇曉曉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蘇曉曉再次醒來，聽到了是壓抑的哼哼聲。她猛得張開眼，就看到蘇院長滿頭是汗，身體蜷縮起來，手壓著右腹處，但是咬緊了唇。
“院長，你疼的話，就喊出來，不要忍著。”蘇曉曉立刻站了起來，但是手足無措，學的那些醫學知識，都不翼而飛了。
蘇院長轉頭看著她，嘴角費力地扯開一個弧度，“曉……曉，是我吵……醒……你了嗎？”
蘇曉曉拚命忍住自己想要哭的念頭，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地說，“沒有，沒有。我是自然醒。院長，你等等，我去找護士。”
蘇院長虛弱地點點頭。
其實蘇曉曉知道病床裏有呼叫鍵，但是她無辦法麵對院長，因為自己什麽也做不了。院長在這種時刻還顧忌自己，死忍住痛。
跑到病房外麵的蘇曉曉靠在牆上，捂住了嘴，胸口不停地起伏。過了一會兒，她才略微好點，這才跑去了護士站。
護士聽說蘇院長醒了，馬上呼叫了主治醫生。
蘇曉曉知道這種待遇一定也是托了穆思遠的關係，不然的話，一般住院的病人的情況，就轉由住院部的醫生跟進了。她對穆思遠還是很感激的。現在想想，如果他不挑明現實的殘酷，自己可能會一直沉溺在悲傷中。
主治醫生很快趕來了。
蘇曉曉沒有進入裏間，因為她看到院長正疼得在床上翻來滾去。她怕自己進去後，院長會覺得不自在。她站在門外，看著醫生給院長注射了止疼針和鎮靜劑。
當院長安靜地睡著了以後，蘇曉曉的心還是沉甸甸的。
“醫生，我可以做什麽？”蘇曉曉等醫生走出來後，問道。
醫生想了一下，“陪著病人，讓她盡量沒有遺憾吧。”
蘇曉曉咬了一下唇，堅強地送走了醫生。然後，她走到了病房外，給福利院的張阿姨打了電話，講了院長的情況。
聽到電話裏傳來張阿姨的哭聲，蘇曉曉強忍的眼淚，差點又湧了出來。她馬上掛斷了電話。
蘇曉曉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愣愣地發呆。
“蘇小姐，早。”男子的聲音響起。
蘇曉曉抬頭一看，是唐睿。隻看到他大包小包地拎了很多東西。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麵色和氣的護工阿姨，手裏也提了兩個大袋子。
“你……你這是做什麽？”蘇曉曉驚訝地站了起來。
唐睿爽朗地說，“我是執行穆總的命令，這位趙阿姨，是最有護理經驗的了。她是來幫你的。蘇小姐，幫我開一下門吧。我都快拿不下了。”
蘇曉曉慌張地打開門，看著唐睿和趙阿姨把病房布置得溫馨而舒適。
這都是穆思遠的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