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32章 安慰
蘇曉曉的心像泡在酸水裏，難過極了。她不想對金燦說他的爸爸去了一個更好的地方，因為她知道金燦一定想要他爸爸在身邊。
蘇曉曉摟緊了金燦，細細地回想自己在想父母時的念頭，斟酌著用詞。
“金燦，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念他。”過了一會兒，蘇曉曉輕聲地說。
懷裏的小人兒點點頭。
“我知道他對你而言有多特別，也知道你很愛他。”蘇曉曉的聲音變得低柔，“這兩天，你過得一定不太好。隻要你需要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嗯”，金燦帶著鼻音，答應了一聲。
蘇曉曉可以感受到小家夥身體的微微顫動，心想，他隻是接受不了現實，把心裏的悲傷給埋了起來。真是太可憐了。
說完這些話之後，蘇曉曉隻是輕輕地撫摸著金燦的後背，摟著他，陪著他。
小家夥終於從小聲抽泣，轉為了放聲痛哭。
蘇曉曉聽著他哭聲，自己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悲傷起來。
宣泄的哭泣持續了半個多小時，金燦斷斷續續地述說起來，“爸比……雖然不常回來。但……但是，我真的很愛他。他……他上次走的時候，還……還說要陪……陪我踢球。還……還說……要送……小狗……”
蘇曉曉安靜地聽他講述和他爸爸之間的點點滴滴。五歲多的小孩，能記得的相處片斷是零碎而雜亂的，但是不影響他對爸爸的愛和記憶。
人生是殘酷的，他不會因為你的年紀小，而變得慈悲。一如自己，從小就失去了父母，蘇曉曉感傷極了，眼淚怎麽也停不下來。無聲的悲泣，讓她的心像被擠滿了，像要炸開來一樣。
漸漸地，金燦的聲音低了下去，含糊起來，最終，他睡著了。
蘇曉曉怕驚醒他，保持著姿勢。
十多分鍾後，她才輕輕地抱起他，把他放在了床上，給他蓋上了薄被。
蘇曉曉坐在床邊，陪著他。
小家夥睡著時，眉頭也是皺緊了。失去親人的悲傷，不會因為年紀的大小，而有所多少的。
蘇曉曉輕輕地摸著他的眉頭，慢慢地撫平他糾起的地方，心裏同樣悲傷不已。
正在這時，蘇曉曉感到了放在外套口袋裏的手機振動聲。
啊呀，不好！自己沒有設成靜音，馬上響起來，別吵到小家夥。蘇曉曉也沒看清是誰打來的，急忙掏出手機，按斷了。
她看了一下通話記錄，卻驚跳了起來，怎麽會是寧逸凡打來的？
蘇曉曉的心一下子快速跳了起來，懊悔極了。她看了一下金燦，發現他睡得正安穩。於是她輕手輕腳地抽了幾張紙巾，擦了一下臉，然後小心地走向門外。
門一打開，蘇曉曉嚇了一跳，金子期還站在門外。
同樣的，金子期的神色也閃過一絲尷尬。不過，他很快掩去了不自在的神情，“對不起，我太關心他了。這兩天，允兒沉浸在悲痛中，也沒有太多地關注他。他不哭也不鬧的……”
蘇曉曉很能理解，“他剛才哭出來了，現在睡著了。我出來打一個電話。”
“謝謝。你去吧，我去看著他。”金子期感激地說。
蘇曉曉點點頭，走向了二樓的露台。
關上露台門後，她趕緊撥打起寧逸凡的電話。
接通，一定要接通啊。蘇曉曉在心裏暗自祈禱。
還好，電話接通了。
“曉曉。”寧逸凡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蘇曉曉心裏一陣激動，“是我，是我。”
“今天，你不要去我家了。有很多記者在。”寧逸凡的聲音一如往常，溫和而從容。
“嗯，我知道了。”蘇曉曉連連點頭，又緊張地問，“你……你還好吧？”
雖然看不見，但是蘇曉曉覺得他一定是淺笑著說，“很好，放心。”
短短的一句話，卻如甘露一樣，讓她心裏甜甜的，他很好，那就好。
“相信我。”寧逸凡又輕輕地說了一句。
蘇曉曉聽了，心髒狂跳起來了。他讓自己相信他喔。其實，他沒有必要這麽說啊，自己隻是他的一個家政人員，他這麽說，是把自己當成親近的人了嗎？他說的，把自己當成妹妹的話，是真的啊。
“我相信，我相信。”蘇曉曉欣喜若狂地接口。
“等事情處理好之後，我會給你電話的。現在還有事，我先掛了。”寧逸凡許下諾言。
蘇曉曉心裏美滋滋的，“好的。你多保重喔。”
通話結束了，蘇曉曉還拿著手機沒放下來，沉浸在一種喜悅中。隻要自己可以在他的心中占在那麽一小點點的位置，那都是天大的喜事。
過了一會兒，蘇曉曉也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手機，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金小姐？”蘇曉曉看到金允兒站在走廊裏，正看著自己。
“蘇小姐，謝謝你。”金允兒走了過來，真誠地說。
蘇曉曉猜她是為了金燦的事，謙虛地搖了搖頭，“沒什麽。我是他的朋友。”
麵色憔悴的金允兒，浮起一個虛弱的笑容，“還好金燦有你這樣的朋友。我這個媽咪做得有點失敗啊，這兩天，都沒有好好陪他。”
“別這麽說，金小姐。”蘇曉曉急忙說，“你的損失是最大的，你是最痛苦的。”
金允兒垂下了眼，掩住眼睛裏流動的波光，“蘇小姐，你就叫我允兒吧。可以陪我說一會兒話嗎？”
蘇曉曉連連點頭，“好的，允兒。你也可以就叫我曉曉。”
金允兒又抬起頭，伸出手來。
蘇曉曉握住了她的手。哇，好涼啊。
金允兒一定很愛她的丈夫安哲吧。蘇曉曉發現金允兒比那天自己見的時候，又瘦了很多，幾乎像一個紙片人一樣，而且臉色蒼白，神色間還帶著淒涼的絕望。
失去深愛的人，是不是相當於自己也死了呢？蘇曉曉皺了一下眉，心裏隱隱作痛。這樣的金允兒真的沒有能力去安慰金燦了。
蘇曉曉甚至沒有辦法把麵前的金允兒與相片裏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聯係在一起，真是恍若隔世啊。
金允兒的房間就在金燦的隔壁，裏麵的家私都是白色的，床頭上掛著她和另一名男子的合影。
蘇曉曉猜那個男的應該就是安哲，是金允兒的丈夫。
論長相，安哲
隻能算中上，但是笑得很溫暖，看起來就是一個性格開朗的男子。合影上的金允兒笑得很幸福，頭微倚在安哲的肩上。
金允兒是愛安哲的。看了這張合影，蘇曉曉如是感受。合影上的金允兒比自己在穆思遠那看起來的要大一些了。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總是為別人著想。”金允兒看到蘇曉曉在看她的合影後，柔聲說道，言語間流露出對安哲的愛戀。
蘇曉曉回頭看到金允兒臉上煥發的光彩，更加確定她是愛著安哲的，那是一種全心全意的欣賞。不知怎麽的，她就替穆思遠有點惋惜了。明明曾經相愛過，怎麽就分開了，怎麽失去了她呢？
“你知道嗎？那天恐怖組織襲擊醫院時，他並不在。但是，他自願提出要交換我。可是……”金允兒的聲音低了下去，悲傷瞬間蔓延開來。
蘇曉曉看著金允兒的眼淚如決堤之水。雖然她不認識安哲，但是聽金允兒的短短幾句話，對這個男子仿佛一下子熟悉起來。
安哲真是一個好男人，願意犧牲自己，來換取愛人的生存。這種取舍，並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
這世上，多的是慣用山盟海誓哄騙女子的男子，又有幾個真願意用性命去愛？
“他真的很愛你。”蘇曉曉輕輕拍了一下金允兒的手背。
金允兒戚戚地望著她，點著頭。
蘇曉曉不知道再說什麽安慰她，隻有抱住了她。
金允兒嗚咽起來。
蘇曉曉感到懷裏的女子輕薄得像要隨時消失一樣。她隻能緊緊地抱住對方，讓對方盡情地發泄悲痛。
如果是自己失去了真愛，是不是也會悲傷的不能自已？
也許是哭了太多次，到後來，金允兒隻是嘶啞地幹嚎。
蘇曉曉扶著金允兒，坐到了房間裏的休閑沙發上，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
終於，金允兒暫停了哀傷。
蘇曉曉從邊桌上，抽出了紙巾，遞給了金允兒。
金允兒坐直了身子，低著頭，擦去了眼淚，低啞地說，“對不起。”
“沒關係。我知道你一定很難過。”滿臉悲戚的蘇曉曉搖搖頭，“你還有金燦。”
“是的，我還有小燦。”金允兒抬起頭，神情漸漸地堅強起來。
“你還有你哥哥，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蘇曉曉堅定地說，“他們都會在你身邊。如果你願意，我也會陪著你。”
金允兒的眼神慢慢凝聚起光芒，不再是那麽絕望的荒蕪。
“而且，”蘇曉曉考慮了一下，“你一直悲傷下去的話，你的愛人會更難過的。”
金允兒轉頭看了一下合影，默默地點頭。
蘇曉曉不再多說什麽。她知道，擺脫失去親人的悲傷，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做到的，隻有隨著時間的流逝，才可以平靜地回想起曾經的以往。
“曉曉，謝謝你。”又是一陣沉默，金允兒的神情平和，真摯地說。
蘇曉曉擁抱了一下金允兒。
“對了，請你轉告穆思遠。”金允兒輕歎一口氣，慢慢地吐出了一句。
蘇曉曉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金允兒要對穆思遠說什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