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34章 人在屋簷下

如今大少爺已經將話說到這個地步,若他還不做出表態,就真的觸及到大少爺容忍的底線了。

想到這裏,納蘭青玉突然厲聲對張氏道:“既然有人證明馬廄發生的那起事故的確是笙兒自作自受,李氏和娉婷自然也就無罪了……”

說著,揮了揮手,對下人道:“還不把人快些扶起來。”

下人聞言,七手八腳將被壓著的李氏還有年幼的三小姐給扶了起來。

這時,就聽大少爺又出言道:“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六姨娘和三妹犯了錯事,二姨娘口口聲聲說要責打教訓,那麽……”

他話鋒一轉,轉眼對張氏道:“雲笙犯下諸多過錯,不知二姨娘又該如何懲治?”

跪在地上的張氏簡直就被這突如其來的逆轉給搞得不知所措,她訥訥道:“可……可笙兒如今還在床上養傷……”

“受傷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承受責罰才能讓他吸取教訓。二姨娘不會是舍不得對雲笙下這個手吧?”

說著,他皮笑肉不笑的將視線轉到李氏母女身上,“如果今日錯在六姨娘和三妹身上,二姨娘也會抱有這種婦人之仁嗎?”

不等張氏答話,大少爺又道:“若不是我今日恰好出現,想必六姨娘和三妹的性命,就丟在這間懲戒房了吧?”

張氏的臉色此時簡直可以用難看到極點來形容,她見大少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拿自己開刀,便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老爺。

可納蘭青玉卻在這個時候將視線別開,決定對此事置之不理。

被逼得騎虎難下的二夫人在大少爺那炙熱的目光下終於咬牙道:“既然這件事的確是錯在笙兒身上,待他身上的傷好之後,我……我自會親自責罰於他。”

“噢?不知二姨娘如何去罰?”

張氏狠心道:“五十個板子,一個也不會少。”

大少爺冷冷笑開,轉頭對成光成榮道:“記得二姨娘今兒在這裏說過的話,等雲笙身上的傷好了,親自盯著二姨娘對那犯下滔天大錯的納蘭雲笙,執行家法!”

成光成榮兩人立刻應聲

道:“謹遵大少爺吩咐!”

見事情解決得差不多,大少爺終於優雅的起身,在幾個小廝的簇擁下,準備離開懲戒房。

當他經過身材矮小的納蘭娉婷身邊時,微微頓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這才邁開步子,帶人揚長而去……

隔天一早,剛起床沒多久的納蘭娉婷就見在淩玉軒裏侍候的成榮來到月庭齋,說大少爺請自己去淩玉軒一聚。

昨日才剛從死閻王爺手中撿回一條命的李氏,被大少爺的這個命令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身份上,大少爺雖然尊稱她一聲六姨娘,但所有的人心裏都清楚,納蘭家真正有身份地位的,就是那個年僅十一歲的大少爺納蘭雲錦。

她閨女自從開口能言之後,隔三差五總能給她惹出一堆亂子,所以李氏很怕女兒在大少爺麵前說錯話,從而挨大少爺的訓斥和責罰。

納蘭娉婷對李氏惶惶然的擔憂感到非常無語,她不否認自己來到這個時代之後,的確是做了不少令旁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別忘了,她的實際年齡不是五歲,而是貨真價實的二十三歲。

一個二十三歲的成年人,怎麽可能會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隨便給自己惹麻煩呢。

更何況那大少爺雖然人人敬畏,在她的心底卻是一個正直而又講道理的人。

所以臨行前,她低眉順眼的安撫李氏,自己隻是被大少爺叫去淩玉軒給對方請安,絕對不會亂說話,亂惹事。

李氏仍舊不太放心,暗中叮囑了好一陣子,這才依依不舍的放她離開。

說起淩玉軒這個地方,據柳豔講,那是原二夫人柳氏生前所居住過的宅院。

從前隻是聽說這院子花好草好風景好,今日有幸踏足此處,倒真讓納蘭娉婷大開眼界。

她一直以為,現在的二夫人張氏所居住的蘭香苑已經奢華精致,引人豔羨了,可比起淩玉軒,蘭香苑那種地方就是白給啊。

從淩玉軒的占地和修建的奢華程度不難看出,柳氏生前在納蘭家的地位的確是高人一等。

按常理來說,家

裏的長房夫人過世之後,繼妻上位,自然要將住所挪到原長房夫人的去處,隻有這樣,繼妻的身份才能得到旁人的認可。

可張氏嫁進納蘭家之後,雖然被扶了正,卻並沒有入住淩玉軒的資格,由此可見,對納蘭家來說,真正的長房夫人,隻有柳氏一人。

這樣的想法隻在腦海中產生一刹那,很快,納蘭娉婷就在成榮的引領下,穿過院落中修砌精致的亭台樓閣,踏進了淩玉軒的主宅。

進門之後才得知,大少爺剛剛臨時有事出去了。

不過,房內的一張軟榻上,卻懶洋洋的斜靠著一個身穿白衫的俊美少年,隻見他手中捧著一本書,正百無聊賴的翻看著。

榻前的地上跪了兩個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正恭恭敬敬的給那個俊俏少年捶著腿。

納蘭娉婷被這一幕刺激得不輕。

因為斜靠在榻上的那個少年,正是靖南王府的世子殿下秦寂逍。

自從前幾日晚上她被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傢夥嚇了一次之後,潛意識裏,便對這個年紀小小的少年產生了一種無形的恐懼。

她總覺得這個秦寂逍骨子裏流淌著邪惡的血液,本能告訴她,秦寂逍這類人,絕對不是她能輕易招惹的禍根。

這時,帶著她踏進淩玉軒的成榮小聲在她耳邊道:“三小姐,還不快去給世子殿下跪下請個安。”

聽到“跪下請安”幾個字,納蘭娉婷立刻炸了毛兒。

整整二十三年的現代文化教育告訴她,“下跪”這種事,不但是對人格的侮辱,同時也是對人性的褻瀆。

更何況那個要承她一跪的傢夥,不但是個隻有十歲大的孩子,更是一個讓她從心底討厭和畏懼的惡魔。

她很想抗拒,甚至是轉身就走。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既然她的靈魂很倒黴的重生到了這個年代,為了活命,她隻能將膝下有黃金這個理念暫時拋到九霄雲外。

在成榮的暗示下,她挪動著小小的身體,不情不願的來到那秦寂逍的榻前,屈腿,雙膝著地,硬著頭皮給混蛋行了個跪拜大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