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麵對新人
“《藝術攝影集》？”盧會計突然回過神來。
“哦，你可以偷看，就不準我嚷嚷，你才抽瘋！你才花癲！”
“氣死你了，我那是欣賞優秀的攝影藝術作品！”
“欣賞作品，你哄三歲小孩啊！”
“確實就是優美的攝影精品嘛！隻要你不帶有色眼鏡、不帶庸俗雜念去看那些圖片，你就會感到賞心悅目，是美的精神享受，真的，我不騙你！”劉部長爭辯道。
“別說啦，你這是給自己的腐敗行為找借口！”盧會計不服氣。
“這本攝影集肯定是阿路背著我偷偷拿走了。等到他回來後，我要叫他交出來，到時候讓你看看，你就知道什麽叫做藝術，什麽叫做美感。”
“什麽，這本攝影集被阿路拿去啦？我的天，萬一他也模仿人家給姑娘拍攝裸照，一旦被人發現，他的名聲、他的前途就完了！”
“我就是擔心這一點，畢竟他還年輕，容易做出格的事情來！所以，方才找不見那本攝影集，我才急著給你打電話。”
“你自己看也就算了，幹嘛不收藏嚴密些。這下好啦，你們父子倆都看了女人的藝術攝影，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是不是想把阿路給帶壞啊！”盧會計指責他說。
劉部長很尷尬，辯解說：“我怎麽可能想把阿路給帶壞啊，再說了，我也不是壞人，隻不過是看看幾幅裸照而已。”
“嗬嗬嗬……瞧你說的挺輕鬆的。你不快點想法子叫兒子把那本攝影集拿回來銷毀，遲早有一天那本攝影集就會給他闖要出殃禍來！”盧會計憂心忡忡。
當然，劉部長和他老婆一樣，擔憂兒子被那本攝影集給害了。於是說：“我現在現在就去阿路宿舍找他，非把那本攝影集拿回來不可！”
盧會計想了想，加重語氣道：“你要拿回來當麵交給我燒了，不然從今晚起你就在沙發上過夜，別再想靠我！”
劉部長聽她這話，嬉皮笑臉說：“老婆，別說那麽嚴重嘛！我是你老公，你以後不讓我靠你，那是不是叫我到街上靠小蜜呀？”
“你敢，我趁你睡著的時候，用剪刀把你‘哢嚓’一下給費了，我看你還敢靠二奶不！”
劉部長被悍婦這麽一嚇唬，不由慌忙改口：“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就是借個水缸給我作膽，我也不敢啊，我害怕你把我的弟弟給‘哢嚓’了！”
盧會計露出得意表神，推他一把，說：“快去找阿路把攝影集拿回來，還楞在家裏幹嘛！”
劉部長不敢再言，轉身出去了。
他來到下塘礦集體宿舍，打聽一下，很快走進劉路的宿舍。宿舍裏隻有一個工友在看書，他開口問道：“請問劉路今天是上班，還是休息？”
那個工友回答說：“噢，他今天輪休。這段日子以來他經常不在宿舍，你要找他就到他的女朋友家去。”
“他的女朋友家在哪？”
“在三區12號。”
劉部長照著門牌尋找，不一會兒來到李笑鳳家。他看見一個中年女人正在門口搓洗工作服，他有禮貌地問：“請問嫂子，劉路在你家嗎？”
李笑鳳母親直起酸困的腰肢，輕輕揉幾下，想了想，覺得對劉部長有印象，於是高興地說：“噢，我在市電視台見過你
，你是礦務局宣傳部的劉部長……”
“對對對，我就是劉路的老爸。”
“哦，劉部長哪，稀客！稀客！”她站起來，雙手往身上係的圍裙揩一下水漬，說，“劉部長，難得你來我家一回，進屋裏坐坐，我給你倒杯茶。”
“劉路和你女兒不在家？”
“是的，他們倆早上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哪兒瘋去了！”
早些時候，劉部長已經聽說兒子拋棄了在鄉下認識的女友簡麗春，而與礦上的另一個女工也就是他小時候的女同學相好了。本來，他想勸說劉路慎重考慮一下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對象，可是劉路不肯。
盧會計對兒子和李笑鳳相處，倒是沒多大異議。在她看來，這個礦妹子總比鄉下妹子優越，至少她的智商基因也比在農村生活長大的簡麗春高一些。
劉部長進屋坐下後，女主人給他倒上一杯茶，笑盈盈地讚歎說：“劉部長，看你滿麵紅光，氣色挺好的！”
聽到李笑鳳母親誇他，劉部長感覺很愜意。平時，他就愛聽女性誇他，不管是誇他的文筆，他的性情、還是誇他的身體。他就想象女性對他的讚語就如同她們把花瓣撒在他的頭頂上空，五顏六色的花瓣紛紛揚揚飄落在他頭上、肩膀上、衣裳上，仿佛讓他沐浴了一場美麗的花雨，那可是新郎挽著新娘胳膊雙雙走向婚姻殿堂的幸福時刻啊！
遺憾的是，當初和盧會計結婚的時候，國家貧窮落後，他的婚禮十分簡樸，沒有享受過彩色紙屑紛紛揚揚撒落在身上的幸福情景，隻是在家裏的牆壁上貼一個紅雙喜字，請單位的同事到自己新房裏品嚐一分錢一顆的紙包糖、喝一杯白開水就算把婚事辦完了。
每每回想起自己的婚姻場麵，劉部長感到很悲哀。他羨慕現在的年輕人，把婚事操辦得那麽浪漫，那麽富有情調，令人終身難忘。
劉部長喝完女主人倒給他的茶，轉頭看看簡陋的平房。看到角落放著一對礦工靴、牆上掛著一頂礦帽、燈帶，便問：“嫂子，你男人今天不下井麽？”
李笑鳳母親聽到他這問話，表情立刻陰了下來。語調沉緩地說：“他……他不在了……”
“不在了，這是怎麽回事呀？”劉部長沒有聽到兒子提起過女朋友家中的實際情況。
“幾年前，他在井下因為搶救局機關參加高產的一名處室幹部，不幸被頂板垮塌砸死了。”
女主人的話，頓時勾起劉部長對自己在井下親身經曆過驚險一幕的往事的回憶，他吃驚地問：“他是1980年10月15日夜班因工死亡的李建恒？”
“是的，你怎麽知道？”
“嫂子，我就是你丈夫用生命救下來的那個幹部啊！”劉部長感慨不已。
“啊，怎麽會是你呀！”李笑鳳母親萬萬沒想到，原來自己丈夫救下的那個幹部就坐在自己麵前，她的感慨更是比劉部長強烈，頓時完全愣怔住了。
原來，那次劉部長下井參加高產，他正在埋頭產煤，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頂板傘簷已經發出了細微的動靜，不時有碎小的石子、煤粒落下來。那時候，李笑鳳父親是班長，他躬著腰從裝車機頭爬到距離劉部長不遠之際，突然發現頂板情況不妙，大叫一聲：“快閃開，頂板石頭要落下來了！”
然而，滿載煤炭的刮板機嘩啦啦地運行著，劉部長隻顧產煤，他聽到喊聲後，卻突然站在原地發愣不動了。
李建恒衝上去，一手將他推開，然而，他卻被橫在地板上的鐵鏟絆倒了。隨之，一塊麵積與床鋪一般大小的石頭突然落下來，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
當大夥手忙腳亂把李建恒從石頭下麵搶救出來時，他身肉一片模糊，已經咽氣了。
劉部長被這驚險的一幕嚇呆了，許久說不出話來。事後，他才知道不顧生命危險把他從死神魔爪中搶救出來的那個工人的名字。
之後，劉部長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李建恒，一直很愧疚，可是他總是感到自己沒臉去看望那個工亡職工的遺孀。
沒想到，幾年過去，因為兒子的事情今天第一次走進這個寡婦的家。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而且得知就是她的男人用生命救了他，頓時湧出一股感激之情，更多的是憐憫惻隱之心。
他關心地問她：“嫂子，你男人不在了，這麽多年來，你一個女人支撐著這個家，供養女兒、兒子讀書，艱難的苦日子是怎麽過來的呀？”
李笑鳳母親歎息道：“唉，多吃青菜少吃肉唄！”
“那你怎麽不改嫁呢？”
“改嫁？”女主人搖搖頭，說，“算啦，孩子已經長大了，我也老了，還改嫁什麽呀？”
“嫂子，你五十還不到呢，怎麽就叫老了呢！”
“老就是老了嘛，不承認不行啊！”
劉部長繼續勸她說：“不，你不應該這樣苦苦折磨自己的身心健康和精神生活。你應該找個伴侶，開創新的人生道路，好好過下輩子的生活。”
李笑鳳母親抬起眼睛望著劉部長，感激地說：“劉部長，你們文人就懂得說話謝謝你的關心。”
“這是實實在在道理啊。都說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反過來說，女人的一半也是男人啊！”劉部長突然覺得與她對話比和自己老婆對話放開得多，爽快得多，愜意得多，隨和得多。他覺得自己在她麵前閑聊絲毫也沒有拘束感。
“說心裏話，我也想過改嫁的事，也想過找男人的事。可是上回人家給我介紹了一個，對方嫌我是寡婦婆，是克老公的命，氣得我死了那顆心。”
“你呀，犯傻呀！都說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你現在還不到五十歲，心理可以承受生活的艱難，可是到了晚上，你一個女人躺在慶上能承受得了，難道就不想那種事？”
李笑鳳母親聽到這兒，臉龐不由一陣緋紅，她羞澀地把腦袋低垂下來。
此時，劉部長看見這個女人的表情好象初戀少女似的，心裏湧出一股別樣的情愫。他繼續輕輕誘導她道：“你可能也懂得，心理可以承受艱苦的生活，而生理方麵的需要則是最難熬的，從生活中走過來的人都理解。嫂子，我們機關處室有一個副處長，他妻子因車禍去世，現在想找一個伴侶，要不我替你說說看，你意見如何？”
女主人一聽，急忙擺手：“算啦，人家是副處長，當官的。怎麽可能瞧得起我這個窮寡婦哇！”
“先別拒絕，我明天就幫你試問一下。他同意就好，不願意就算了，就當沒有發生過這回事。”
“劉部長，你的心意太好了。你想問就去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