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冒頂驚魂
在安全培訓班上，旺堅曾經對這批新招來的工人反複強調過，煤礦井下生產條件惡劣，工人生命經常受到‘五大’自然災害威脅。因此，每天上班來到井下，必須嚴格遵守煤礦安全生產規章製度，這是做好自我保安的重要保證之一。
當時，餘忠海好奇地問：“旺師傅，‘五大’自然災害指的是什麽？”
旺堅看了看餘忠海，神情表現得嚴謹地說：“噢，五大自然災害指的就是水、火、瓦斯、頂板、煤塵。在井下作業，對職工生命威脅最嚴重的是透水與瓦斯爆炸。”
“真的啊，如果發生一次這樣的事故，到底有多嚴重啊？”餘忠海繼續問。
旺堅稍頓一下，想了想，說：“井下發生的事故，每次都是駭人聽聞的煤、觸目驚心的！動輒就是十幾條、幾十條甚至上百條性命在事故中瞬間喪生！”
“我的媽呀，那麽恐怖！”餘忠海聽到這兒，嚇得臉色都有點變了。
劉路看見他的臉色顯得很蒼白，悄聲問他：“忠海，你是不是有點後悔當煤礦工人了哇？”
餘忠海一時無語。
劉路拍了拍他的肩頭，對他說：“其實，下井產煤也不是那麽恐怖的，從來沒有下過井聽人家議論起煤礦事故是感覺挺害怕的。不過，多下幾次井下采煤就覺得平常了，沒有那麽恐怖！”
這天晚上，餘忠海第一次下井。他走在黑咕隆咚的巷道裏麵，想起白天旺堅說起瓦斯爆炸事情的情景，心頭仍然沉不住氣的“卟通！卟通”地跳。他看看走在前麵的張偉軍和劉路，隻見他們兩人笑語風生。
劉路說：“四年前，我們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幾乎每個星期天都下井參加高產，那時候覺得煤礦工人很偉大，因為是他們用辛勤的汗水喚醒了每天的太陽，把光和熱奉獻給社會，奉獻給國家，奉獻給人民！”
餘忠海感慨地問劉路：“土記者，這麽說，你早就想當一名煤礦工人了，是嗎？”
“是的，我當年的理想就是當一名煤礦工人，當一名當代的普羅米修斯！”
“普羅米修斯？”餘忠海疑惑地望著劉路，他不知道普羅米修斯是什麽樣的神奇人物。
“噢，這是國外古代的一個傳說，聽說這是盜取天火送給人間的火神，如果沒有它，人間還是處於黑暗寒冷的時代。所以，人們都愛形容煤礦工人就是當代的普羅米修斯！”
張偉軍接過劉路的話音：“是啊，我老爸就自豪地說過，煤礦
工人是太陽的驕子，煤礦事業就是太陽底下最燦爛的事業，所以，白天我老爸再三叮囑我說，你當工人後，一定要以礦為家，以煤為業，爭取鍛煉成為一名優秀的煤礦工人！”
聽劉路和張偉軍的話語，餘忠海很感動，他暗暗思忖道：“他們真不愧是出身於煤礦工人家庭的弟子，開口閉口就是一番豪言壯語。我什麽時候能夠像他們一樣安心於本職崗位就行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剛剛參加工作第一天下井采煤，馬上就經曆了一次驚心動魂的場麵，事後嚇得他連續幾天做惡夢……
吃班中飯時間到來之際，劉路和全班工人就放了兩輪煤炮，接了四節機板。大夥鼓足勁兒，一心多掘進巷道，一心多產幾噸煤。他們把煤攉入刮板運輸機，然後由刮板機運煤到巷道外麵裝車機頭裝上礦車鬥。
挑飯工叫他們去吃班中餐。雷班長叫大家輪流吃飯，他和幾個人繼續留在當頭接機板。劉路、餘忠海以及張偉軍出去吃飯了。
吃完飯後，劉路對他的兩個同伴說：“阿軍、忠海，今天是我們第一次下井，要表現好一點，給雷班長留下一個好印象，走，我們現在就進去和雷班長一塊幹，好不好？”
“好吧！”張偉軍答應道。
餘忠海本來就坐下來休息一下，可是看到他們兩人已經爬進低矮的巷道到當頭裏麵去了，他隻好跟著爬進去。
劉路等人來到當頭，雷班長和另外兩個工人仍然在忙碌著。他看見三位新工人進來了，關心地說：“劉路，你們剛吃完班中餐，在外麵休息一會兒，不用進來那麽快。”
“雷班長，我們不累，今天當工人第一次下井，就想多做一點。”劉路說。
“好吧，那就幹吧。”
於是，劉路他們和班長等人一起拆卸機板，準備接機，以便刮第三輪放炮的煤。這時離下班時間不到三小時。
他們搶時間、爭速度，拆的拆，挖的挖，打單柱的打單柱……
埋頭幹得正歡的時候，這時，空項麵積較大的巷道貫通中部，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音，好象幾隻老鼠竄動的聲音。有經驗的班長頓時意識危險，他立即叫提醒道：“大家注意，巷道中部要發生冒頂了！”
當時劉路等想撤出去，已經來不及了。果然，不到半分鍾，隻聽到一陣劈哩叭啦的響聲，大塊大塊的石頭垮落下來。頓時，當頭粉塵滾滾。在裝車機頭的工人一齊用礦燈往當頭照進來。在煤塵粉塵籠罩下，隻見巷
道外麵的礦燈光柱如螢火一般微弱。隻聽外麵傳來工友們一陣陣急切萬分的驚喊聲：“雷班長，你們在裏麵躲著，千萬別出來啊，等一會兒就沒事了！”
當時，雷班長和劉路他們立即停止幹活，擠在一堆靠在當頭煤壁上。井下冒頂發出的巨響，簡直就是一聲聲炸雷，震得耳朵欲聾，那雷聲就像在頭頂上劈下來……
第一輪冒頂停止了，巷道突然像墓穴一般靜謐。第一天下井幹活的餘忠海從來沒有見過這場麵，又驚慌又緊張，突然聽到巷道響聲靜止了，驚喜地叫喊道：“啊，不冒頂啦，我們快點出去吧！”
雷班長馬上拉住他，喝道：“現在不能出去，危險！”
原來井下發生冒頂的時候，總有一定的規律。在寧靜的後麵，會馬上接著發生第二輪更激烈的冒頂。果然，班長的話音停下不到10秒鍾，雷霆仿佛立刻從遙遠的天邊滾動而來，大麵積的冒頂來勢更猛烈了……
滾滾煤塵，窒息得大夥兒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們用手緊緊捂住口罩，一眨也不敢眨眼睛，隻見冒頂越來越靠近當頭。
餘忠海嚇得當場哭出聲來：“阿媽啊，我今天要死了，阿媽啊！”
他當時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雷班長把他拉起來，大聲說：“慌什麽呀，看你嚇得尿都流了！”隨後他鎮定地安慰劉路、張偉軍兩位年輕人，說，“你們沉著點，要聽我話，我不喊你們出去，千萬別亂動，記住哦！冒頂絕對不會垮塌到當頭這兒的！”
果然，冒頂延伸到早班剛掘進的巷道的地方就停止了。死神距離他們不到10米的地方退縮了。約等了1分鍾，頂板再沒有任何動靜。這時，雷班長才對身邊的五名工友說：“好啦。現在可以安全撤出去了。”
劉路等人仿佛聽到了特赦令似的，立刻從死神手中衝出去。而餘忠海早就嚇得雙腳無法站起來了，幾乎是讓班長拖著他出去。經過危險地段，劉路注意到，約冒頂了20多米巷道。
待他們出到裝車機頭，大夥兒方才提到喉嚨的心這才鬆緩下來，一個個都噓出一口長氣：“好危險啊！雷班長，你們總算平安沒事了！”
雷班長坦然地笑了笑：“沒關係，像這樣的巷道局部冒頂經曆過的又不是一次兩次。”
這次冒頂繼繼續續發生了僅半個小時左右，然而，當時餘忠海仿佛覺得經曆了一個漫長的艱難的黑暗歲月。之後，當時恐懼的形影如惡夢一般經常浮現在他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