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誰才是電燈泡
顧青秧哭得悲痛又絕望，不知道哭了多久，疲累之極的她已然無力，身體卻仍然隨著無聲悲哭的心髒微微抽搐著。
耳邊忽然傳來奇怪的聲響。
叮！叮！叮！
這聲音很清脆，十分有穿透力，雜亂無章，卻一絲一絲鑽進人的耳朵裏。顧青秧茫然抬頭，抹掉眼淚，順著聲音找過去。
聲音來自外麵，顧青秧站到窗口前，聲音卻突然停止，疑惑的探頭去望，“啪”的一聲，一隻大手突然扒住窗沿，下一瞬，段示乾的臉突然探上來，冰冷暴戾的眼眸裏一片猩紅。
顧青秧怔愣一秒，尖叫，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推段示乾，段示乾忽悠落下去，顧青秧才想起來這裏是十八樓！摔下去會變成一灘爛泥的十八樓！
“段示乾！”
她絕望的悲呼，合身撲到窗邊，幾乎隨之撲下去，卻驚喜的看見段示乾的四根手指依舊扒在窗沿，連忙死死抓住。
“段示乾，你怎麽樣？”她驚慌的探出頭，半個身子吊在窗外，看得段示乾心驚膽戰。
隨即，他的目光一凝，落在顧青秧臉上，心髒嗖然一緊，痛得差點窒息。
“對不起，秧秧……”看見那猙獰的疤痕，段示乾心痛之餘，不禁低語。
顧青秧心中一涼，她千方百計想要遮掩的容貌，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被他看見，叫她想遮擋一下都做不到。
抓著段示乾的手腕，顧青秧淚如雨下，碩大的眼淚一顆顆如流星般墜落，滴落在段示乾的臉頰、唇角、眼際，在他心中匯流成一片無盡自責的海洋，把他淹沒成一座孤島。
“段示乾，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顧青秧嗚咽道，真的不想讓他看見這樣不堪的自己。
“可是我想照顧你！”
照顧你一輩子！
段示乾態度堅決，語聲斬釘截鐵，“秧秧，鬆手。”
顧青秧恐慌搖頭，滴落的眼淚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淒美的弧度，以為段示乾自我厭惡到想不開，反而抓的更緊，“我不！不是你的錯，段示乾，我不要你死！”
段示乾的心間乍然春暖花開，他的秧秧果然是在乎他、喜歡他的，沒有什麽比這更重要！這樣的秧秧叫他如何鬆手？沈子昂，你果然還是死一邊去好了！
眼底掠過一絲愛意，段示乾嘴角翹起一絲邪肆的笑容，“你不走開，我怎麽上去？我可不想死，我還要照顧你一輩子呢。”
“真的沒問題？你能自己爬上來？要不還是叫消防員吧。”顧青秧十分不放心，至少人家消防員有氣墊。
享受著顧青秧許久不見的關心，段示乾挑了挑眉，
“懷疑我的體力？”
顧青秧小臉一紅，不放心的慢慢鬆手，擔心他一隻手吊太久，力量不夠，顧青秧不敢退太遠。
“往後一退，再往後退一點……”
看不見段示乾的頭，顧青秧非常擔心，探頭盯著段示乾扒在窗沿的四根手指，心提到嗓子眼，隨時準備在撲過去。
段示乾憋住力，單手撐起身體，身體一點點抬高，另一個手也搭在窗沿，腳下用力一蹬，兩手撐著窗沿跳進屋內。
顧青秧淚眼朦朧的望著段示乾，早已緊張的一身冷汗。
“秧秧。”段示乾張開雙手，走向顧青秧。
危機過去，顧青秧再次意識到自己的殘缺和醜陋，“不要過來！”慌亂的想要遮住自己的臉。
段示乾眼底掠過一抹心疼，他的秧秧該在陽光下笑得明澈狡黠，而不該像現在這樣隻能縮在房間裏苟延殘喘，“秧秧，不要怕我，不要拒絕我，讓我像一樣照顧你，好不好？”
段示乾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顧青秧已經退至牆邊，退無可退，雙手捂著臉，眼淚浸濕衣襟。
“我不要你的照顧！我隻要你把我無視掉，不要看我！不要管我！不要理我！讓我自生自滅好，就當沒有我這個人！”
如果可以做到，他早就做了！何必如此辛苦忍耐？想到顧青秧的悲劇一手源於自己，段示乾就被自責淹沒，為什麽他最想保護的人，恰恰是被他傷害最深？
“我做不到不管你，不理你，不看你！你明明就在我眼前，就在我身邊，就在我伸手可以觸及的地方！我做不到不去觸摸你！秧秧，我想你，我好想好想你，每日每夜都想你，讓我摸摸你，抱抱你，好不好？”
段示乾的眼底露出一絲哀求，可是閉眼不看、捂耳不聽的顧青秧看不見，聽不清，隻是埋著腦袋，連連搖頭，固執拒絕。
“你出去！請你出去！你說過想要見我一麵，現在你已經見到了，請你離開，立刻離開！”
段示乾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如此苦勸，如此苦求，為見她一麵如此煞費心思，怎麽甘願看一眼就離開？
日夜思念的人兒就在眼前，他想要擁抱，現在人就在眼前，他甚至能嗅到空氣中熟悉的體香，叫他就此罷手？不可能！
段示乾強硬拉開顧青秧捂住臉頰的手，猙獰的傷痕第一次清晰的呈現在自己的眼前。大概因為淚水的長時間浸泡，傷痕被洗的有些發白，顏色深深淺淺的傷痕，凹凸不平的交織在臉上，像被上帝遺棄之地，醜陋又荒涼。
隻是一瞬，已經震撼的段示乾心痛難言。
“不要看！醜…
…”顧青秧閉著眼睛絕望掙紮，生怕從段示乾的眼底看過一絲嫌棄和厭惡。
“秧秧，別哭，對不起，對不起……”段示乾緊緊抱住顧青秧，恨不能把她嵌入自己的血肉中。
“嗚嗚，醜，好醜……”那樣醜陋的傷痕，她自己看一眼，都不敢看第二眼，他卻看得那樣專注，叫她情何以堪！
段示乾突然後悔太便宜吟雪，抱著顫抖的顧青秧，他恨不能叫吟雪也十倍百倍的感同身受一下顧青秧的痛苦！
“不醜，一點也不醜，在我眼裏，秧秧是最漂亮的！”
“你說謊！”她連鏡子都不敢照，如何不知道自己容顏已毀，走出去都能嚇哭小孩子。
緊緊摟著顧青秧，體會著懷中的柔軟和芬芳，段示乾的身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身體輕輕搖晃，下巴蹭著顧青秧的頭頂，他清冷的聲音裏透著一股滿足，“你是最漂亮的！我會治好你，讓你恢複到和從前一樣！”
他要把她搶回來！
在顧青秧被擁入懷中的那一刻，段示乾已經明白，他必須用盡一切手段奪回顧青秧，她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身體輕輕一震，顧青秧心裏湧起一陣悲哀，怎麽可能一樣？
卻仍不住抱著莫名的期待問：“如果手術失敗了呢？”
“不會失敗！”段示乾的聲音斬釘截鐵，他不允許失敗，絕不允許秧秧如此悲慘的度過一生，他會找頂尖的整容醫院，頂尖的整容醫師團隊！
安靜靠在段示乾的胸膛，顧青秧露出一絲清淺的笑容，這個男人還是一如以往的霸道，任何事情都一定要他的心意才行。
但是，整容這種事，誰說的準呢？顧青秧禁不住露出一絲悲涼的微笑，已經夠了，這就夠了，原來他是如此在意自己，她已經滿足了。
深吸一口氣，她推開段示乾，“你看也看了，抱也抱了，可以走了嗎？”
仔細瞅一眼顧青秧，見她情緒還算穩定，並沒有趕人的怒意，段示乾挑了挑眉，“就這麽一會兒怎麽夠？對不起我這一番辛苦，連利息都不夠！”
他想念了這麽多日日夜夜，就這麽一個吝嗇的擁抱，就想要打發他？做夢！
顧青秧水汪汪的眼睛瞪的溜溜圓，她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我晚飯都沒吃呢！”她正在清理食材，準備做晚飯，就被他一痛折騰，現在已經是又累又餓。
段示乾摸摸顧青秧已經餓得癟癟的肚子，滿意的看著顧青秧布滿傷痕的白皙肌膚上升起一抹紅霞，嘴角翹起一絲邪意的笑容，煞有架勢的點頭，“嗯，它是餓了，你等著，我去做飯你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