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分梨分離
然而,最終南宮炙畢竟已經不是那個時候超越紫階,甚至是超越了境界的南宮炙了。
背上被鋒利的刀劃開,綻出的皮肉淋漓可怖。陳紫染看得驚心,卻不能幫他哪怕一下,反而成了他的累贅。
她很想就這樣跳下去,可是,可是,一隻手按著肚子,如果她還是一個人,那她自然不在乎這些,可是現在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這裏孕育著一個生命,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生命。
她,到底該怎麽辦?
“夜七。”
忽然一個黑衣男子陷入陳紫染的眼眸,夜七,她知道第一次去河邊探查的那個晚上是夜七給她送的繩子,她跳入水中之時甲板上的那兩個護衛也是他撂倒的。
今天如此危機之時竟然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她以為以前的那一切都是她多心了。卻沒有想到,他一直都還在她的身邊保護著她。想到這裏,陳紫染不禁熱淚盈眶。
“炙,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看著此時已經放下劍,專心致誌的想要將陳紫染拉上來的南宮炙,陳紫染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充滿希望的微笑。她從來沒有像此時一樣希望自己能夠活下來,然後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
“會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南宮炙也對著她露出了傾城的笑顏。看著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照耀在兩人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金光,似乎能將兩人的臉上的絨毛都染成淺金色。這樣一道絕美的風景在這樣慘烈的戰場上顯得格外的溫馨。
然而這樣的微笑卻刺痛了孫宏達的眼睛,他知道少主就是迷失在這樣的笑容之下的。被陳紫染迷得忘記了自己母親的慘死,自己的皇位是如何被奸人奪走,而自己又是如何流落街頭。
對著手下的暗衛下令圍住想要突破重圍的夜七,孫宏達決定親自將這樣刺眼的東西從這個世界上湮滅掉。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紫光伴隨著一道白光閃過,兩個人出現在孫宏達的麵前。
“你就是上回想要傷害陳紫染的那個人?”
玄紫軒厭惡地看著眼前的這個黑衣蒙麵人,絲毫不掩藏周身的肅殺之氣。而站在一邊的天溟昊也皺了皺眉,害得南宮炙到現在依舊隻是紫階嗎?這樣的人罪無可恕!
孫宏達咬了咬牙,自然是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麽人。本以為孫宏達已經露出了怯意,卻沒有想到孫宏達會忽然朝著玄紫軒出手,驟然間的青色玄光落下,朝著玄紫軒直劈而去。
天溟昊心中一驚,這玄氣之中甚至還隱隱含著結界之力,並不是簡單地青階玄光,上前緊緊抱住玄紫軒兩個人滾向一邊。就在這個時候,孫宏達手中的刀已經朝著南宮炙的後背而去。
而此時南宮炙雖然已經意識到了卻在放開陳紫染回身避刀和抓住陳紫染,以身護她之間做出了後者的選擇。
“炙!”
陳紫染已經爬上了懸崖,卻看著拿一把刀硬生生的刺進了南宮炙的後背,南宮炙雙瞳擴大,嘴角沁血,卻依舊微笑著看著陳紫染。
“染兒,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來人,撤!”
天空中劃過一陣尖銳的哨聲,暗衛邊打邊退,最後聚攏在一塊兒,放出一顆煙霧彈。
天溟昊咬著牙怒瞪著煙霧叢中,一躍而起準備前去追趕。
玄紫軒自然不會放過這一幫傷害自己主上的人,想著這裏有夜七在,自然不會再出什麽事情,便一路朝著黑衣人離開的方向追趕。
卻不知道此時,孫宏達卻躲在一顆巨石之後。
“炙,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感覺到抱著南宮炙的手掌一片溫熱,伸出手看到滿手的血以及南宮炙越來越蒼白的臉色,陳紫染平生第一次感到什麽叫做絕望。
“我不會的,我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
南宮炙一如往常的摸著陳紫染的頭,微笑著道。
夜七站在不遠處,不願意打擾這兩個人,卻還是掏出身上的藥瓶遞到了陳紫染的手上。這是南宮炙曾經給他的,此時也助他到達了紫階。
陳紫染顫抖著,掏出藥丸將混著鮮血的藥丸顫巍巍的塞進南宮炙的口中,多次因為抖動的手而將藥丸掉落在地上。陳紫染急得幾乎大哭,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自言自語道。
“吃下去,吃下去就好了。我不能急,不能著急。”
一邊說著,一邊用滿是鮮血的手去抹眼睛,可惜眼淚越抹越多,臉上滿是血汙。看著陳紫染這個樣子,南宮炙失笑的抓住了陳紫染的手,張口將藥咽了下去。
“放心吧,我會沒事的。”
“是嗎?”
兩個字卻讓兩人南宮炙的麵色再一次凝重起來。回頭看見夜七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地上,而孫宏達就站在兩人的身後,陰測測的看著他們。
“自然是!
”
南宮炙強撐起身子,看準了孫宏達想要將兩人踢下山崖去,電光火石間一把抓住了孫宏達的右腿將他幾乎半個身子都拖下山崖去。
孫宏達大驚,連忙抓住一旁的一顆嵌在地裏的石頭。拚命地踢著南宮炙想要掙脫此時腿上的兩個人的重量。
“南宮炙,你瘋了,放開我,快放開我!”
“要死就一起死!”
南宮炙的眼眸之中閃動著嗜血的光芒,一隻手緊緊地抱住陳紫染,而另一隻手似乎一隻巨鉗一般,深深地嵌進孫宏達的右腿。孫宏達的踢打對他來說似乎早已經沒有了感覺。
抓著岩石的手漸漸地鬆動,孫宏達絕望的看了一眼陡峭的石壁,最終還是一點一點的從山崖上滑落了下去。
“南宮炙,我們一家三口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陳紫染緊緊地抱著南宮炙,然而南宮炙卻沒有說話,就在這個時候南宮炙將懷中的人重重的一推,陳紫染一驚發現自己被掛在了一顆鬆樹上。
“抓住我!”
緊緊抓著那個人不願意放手,陳紫染知道這個男人想要用自己的死來換取她的生。可是這樣的事情她怎麽能夠接受。難道等到未來孩子長大了,問起父親的時候她對他說,他的父親是因為他的母親而死的嗎?
“染兒放開我,兩個人的重量支持不了多久的。”
“不要,我死都不要。你若是掉下去了,我就跟著你一起跳下去!你信不信,我陳紫染做的出來!”
陳紫染感覺到自己的眼淚似乎就要這幾天之中流盡了,之前的半生之中加起來也沒有這幾天她的眼淚流的多。
“好,好,我知道了。我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南宮炙笑著看著陳紫染讓後在她的拉扯下,攀著岩壁爬上了這可鬆樹。然而就在南宮炙爬上鬆樹的那一瞬間,兩個人多清楚地聽到了“哢”的一聲脆響。雖然鬆樹的枝幹之上出現了裂痕。
這隻是一顆還未長大的小鬆,不能夠長期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陳紫染亦或是南宮炙都很清楚。
“炙,不要看,不要看。看著我,隻要看著我可以了。”
陳紫染很明白,南宮炙此時的看著樹枝枝幹處的裂痕的表情,捧過他的臉深情的凝望著,然而陳紫染感覺到南宮炙的眼光依舊時不時的瞟向那裏。
湊近他的唇,緊緊地咬住,南宮炙適時地給予了陳紫染回應,緊緊地摟住了陳紫染的纖腰,幾乎要嘞的她喘不過氣來。
帶著無盡的纏綿,兩人雙雙的起舞。
“染兒,無論發生什麽事情,記得我愛你!”
隻覺得脖頸上一陣鈍痛,陳紫染眼前一黑,昏迷之前聽到的唯有這樣一句話。南宮炙抱著已經昏迷的陳紫染深深的吻住她的唇,然後細密的輕吻落下,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還有她的脖頸。
然而聽到越來越響的枝幹碎裂的聲音,南宮炙最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最後一眼,似乎要將陳紫染深深刻進他的靈魂之中。
“染兒,記得,如果我們之間隻能活一個人……也許我還會有些猶豫……你和我自己到底哪一個更重要……原諒我的猶豫,原諒我……”
說到這裏,南宮炙不自覺的哽咽了一聲,然後慘淡的一笑。輕輕地托起陳紫染的腰,將所有的玄力都用到手上,在她的周圍形成一個紫色的結界護住她。然後將剩餘的力量直達手臂。
“但是,最終我還是選擇了你!”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南宮炙這一使勁,拚命地將陳紫染扔上山崖,但是與此同時鬆樹不堪南宮炙的玄力的反噬,哢哢的碎成數節……至始至終南宮炙的臉上都掛著看穿生死的微笑。隻要你活著便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安慰……
當玄紫軒和天溟昊殺光了所有的暗衛,卻驟然發現似乎少了一個人的時候,便知道他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拚命的朝著懸崖衝去的時候,卻隻看見夜七渾身發黑,倒在懸崖邊上。
“主上!”
“夫人!”
“……”
與此同時清風明月閣的援兵也已經到了,眾人找遍了整個山頂也沒有看見兩人的蹤跡,就在玄紫軒站在懸崖之上朝著下麵眺望的時候,忽然從山崖之下似乎有什麽紫色的光團被扔了上來。
玄紫軒連忙想要避開,然而定睛一看卻看見光團之中的人竟然是陳紫染,飛身接住陳紫染,一探鼻息已經隻是暈了過去。
兩人微微的舒了口氣,然而探向陳紫染的脈搏隻是天溟昊和玄紫軒對視半晌都抿著嘴不說話了。最後,兩個人還是決定將陳紫染先送到山下的農家之中暫時歇息,剩下的人繼續搜尋南宮炙……
“夫人,您醒了?”
歡歌走近屋子,看著陳紫染抱著雙腿眼神呆滯的坐在那裏,小心翼翼的上前問道。天護法和玄護法五次三番的交代,要
是陳紫染醒了絕對不能刺激她,也不能讓她亂跑。
“夫人,你醒了我去通知玄護法和天護法。”
歡歌還記得兩人的交代,每一次離開之時都要說上三五十遍,說到她的耳朵都起繭子了,那就是如果陳紫染醒了,第一時間派人通知他們。
陳紫染依舊眼神空洞的抱著雙腿坐在那裏,不聲不響。歡歌看了這樣的陳紫染一眼,不由得歎了口氣。原本多麽歡脫的一個人啊,大概是因為主上的離開吧。夫人實在是太可憐了。
“好好的看著,千萬不能讓夫人離開屋子半步。若是夫人有個什麽閃失,你我的命都會不保!”
歡歌肅然的吩咐在門口看著的兩個侍婢,這才快馬加鞭的朝著山上趕去。陳紫染已經昏迷了整整十天十夜了,而天溟昊和玄紫軒也在十天之前就封山找人,甚至是強行租借了山下的村子。
五日之前,原本應該回到清風明月閣的帝釋天也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然而卻又在兩天之前回去了清風明月閣,聽說是閣內因為主上離開之事鬧了起來。
今個兒清晨便已經傳來了消息,樓中的叛變已經全部鎮壓了。不愧是雷厲風行的地護法!
歡歌這樣想著,手中的馬鞭呼呼地帶著風聲。
日子越久所有人的麵色便越是凝重,希望夫人醒來的消息,能讓天護法和玄護法開心一些吧,歡歌這樣想著。
“歡歌你怎麽來了?可是夫人出了什麽事了?”
玄紫軒大老遠的就看見歡歌,大聲的問道。歡歌跳下馬疾聲回道。
“天護法,玄護法,夫人已經醒了,隻……隻是似乎不大好!”
“怎麽不好了?算了沒時間了,路上說!你們繼續搜查!”
說到這裏,玄紫軒給天溟昊遞了個眼神,跨上馬跟著歡歌就朝著山下奔去。一路上,歡歌將陳紫染醒來之後的反應全數相告。看著玄紫軒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歡歌很想說,不要那麽樂觀。
依照她的經驗來看,越是遇到了悲傷的事情如果能夠哭出來,那就是說明這個人基本上被什麽大事了。可若是想陳紫染這樣哭也不哭,動也不動全部憋在心裏的,恐怕就是要出大事的前兆了。
果然……
“歡歌姐姐,不好了出事了。夫人不見了!”
看見歡歌帶著玄紫軒來了,一個小丫鬟一看見歡歌便急急忙忙得哭道。
“怎麽了?慢慢說,到底怎麽回事!”
一把拉住正急著下令尋找陳紫染的玄紫軒,歡歌反倒是拉住了那個小丫鬟,問道。那小丫鬟看見歡歌並沒有要處罰自己的意思,鬆了一口氣,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我方才給夫人送安胎藥和酸梅湯,可是進門的時候發現夫人已經不見了,門窗都緊閉著,隻有房頂上開著一個大洞。”
說到這裏歡歌抿著嘴不言不語,最後看了一眼急得要死的玄紫軒,冷冷的道。
“玄護法,我在這裏派人找,你快些沿路找回山上去,問問路上的人有沒有看見夫人。如果有的話,據我猜測夫人可能是去了主上墜崖的那個山崖之上,想要……”
後麵的話就算是不說出來玄紫軒也聽懂了,當然他也沒給歡歌能夠說的機會,便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歡歌歎了一口氣,馬上布置下去出了每個地方派一個人守著之外,其餘的人全部分配到各個地方,每兩個人就隻搜尋這一個地方,若是找到了一個設法拖住陳紫染,一個馬上回來報告。而房頂之上變成了重點要找的地方……
“有沒有看見夫人?”
玄紫軒此時焦急萬分,他不能讓陳紫染有半點事情。也許是在心中覺得自己欠著陳紫染一份人情吧。
因為他和天溟昊之間就是陳紫染湊成的。然而陳紫染也是從頭至尾一直支持著他們的那個人。所以在玄紫軒的心中早就將陳紫染當成了自己的朋友來看。
就像陳紫染真心希望他和天溟昊能夠幸福一樣,他和天溟昊也真心的希望她和南宮炙能夠幸福的在一起。
也許那時南宮炙為陳紫染廢去一般修為的時候,他和天溟昊對陳紫染都存著不屑之心。而此時在他們心中最最重要主上因為陳紫染而死的時候,他們對陳紫染卻一點也恨不起來。
他們很清楚的知道,此時最最痛苦的那個人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而是陳紫染!
“有沒有看見夫人?”
隻要是路上看見了人,玄紫軒總會騎在馬上,那著劍攔住那人的去路,焦急地問道。終於問道第二十三個人的時候,那人點點頭,指了指山上的方向。
“回稟玄護法,半個時辰,屬下看見一個頭發蓬亂,隻穿了一件素白色裏衣,光著腳的女人朝著山上走去了。”
“什麽!”
半個時辰之前?聽到這樣的話,玄紫軒揚起馬鞭朝著山上飛奔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