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朝嵐青霜蓮

上前將杜仲月摟進自己的懷中,杜仲月似乎一瞬間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寄托,終於忍不住痛慟。陳紫染輕輕地拍著杜仲月的脊背,什麽話都沒有說。她知道一個堅強的女人若是想要哭,那就已經到了不能承載的地步了。這個時候,哭泣最好的療傷方式。

“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上官墨訣買走了拍賣行唯一的一朵朝嵐青霜蓮。這蓮花十年生葉,十年開花,十年蓮子,天下隻有青嵐絕壁上的熔岩之中會有。我等了整整二十年,沒想到成了他人威脅我的工具。”

半刻鍾後,杜仲月從陳紫染的懷中起來,用絲帕拭去眼角的淚水,緩緩地說出這十天來自己猶如地獄般的遭遇。

“影月快要不行了,就等著這蓮花做藥引,我苦心孤詣集齊天下珍貴藥材,卻沒有想到最終還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能沒有她。可是,我已經將自己的所有家財投進了這生意之中,若是這樣讓給上官墨訣我如何甘心。更何況……更何況沒有了鏢局,就算救活了影月,我們要怎麽生活下去?杜家是回不去了,杜建生不會讓會再有機會回去的!絕不會!”

杜仲月說到這裏,情緒再一次激動起來。這十日來,上官墨訣找盡借口,打壓鏢局,並且大力支持杜建生坐上家主之位。父親已經老了,沒有再反抗的餘力了。雖然父親撐著最後一口氣沒有讓位,但是整個家族已經被杜建生握於手掌之中了。若是在不想辦法鏢局就要到了,雖然杜仲月已經派人出去尋找朝嵐青霜蓮的下落,但是如此金貴的東西尤其是幾天之內能夠找到的。

杜仲月已經打算答應上官墨訣了,隻是在答應之前,杜仲月打算做最後的掙紮,來求助這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信任的合作人!

“你若是不想給,誰也勉強不來。至於我,我從不喜歡分一杯羹,更討厭有人逼我!”

清澈的雙眸看著杜仲月,在無形之中卻給了杜仲月力量。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會相信這個僅僅隻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女子。

“你這樣說,我便放心了。無論如何,我都會撐下去的。我們可是簽了契約的。”

杜仲月拭去臉上的淚水,再也沒有多做停留,而是站了起來。這個時候,她要做的就是搶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看著杜仲月離開的背影,陳紫染恍然覺得,其實杜仲月比自己堅強多了,至少在麵對抉擇的時候,她是選擇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她,卻選擇了逃避離去。

明搶也不帶這樣的!

從倌館出來,陳紫染並沒有著急著回別院,而是繞道去了水嵐閣。手上的生意已經漸入佳境,杜仲月的情況岌岌可危,雖然陳紫染相信杜仲月最終能撐過去,但是還是想著要陸東幫忙打聽著朝嵐青霜蓮的下落,畢竟那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多一個人便多一分機會。

然而另一邊,七日之前白衣相卿手下“天地玄黃”之中的螣蛇黃已經來到了位於滄水的清風望月閣分舵之中。黃螣接到命令,七日之內取回陳紫染手上的玄碧神珠,若是不能取回,那連人帶珠一同帶回。

螣蛇黃素有螣蛇之名,手段狠辣,快、準、狠,便是他最好的寫照。螣蛇黃總在期限的最後一日對著獵物下手,卻百發百中從來沒有失手過。經過螣蛇這幾日觀察,隻覺得陳紫染不過是一個無所事事,整日裏招惹是非的“白癡”,並不像主子所說的一般,這個女人不一般。想來能夠在這麽快時間之內,掌握如此大的生意隻不過是因為運氣,已經身邊那個叫做夜七的男人和水嵐閣的幫忙罷了。

就是因為螣蛇的這一瞬間輕敵,便注定了接下來的失敗。不敗螣蛇的神話最終寂滅。

陳紫染從水嵐閣中出來,已經是三更半夜了。平日裏繁華熱鬧的街市酒闌燈炧人散後,顯得格外的蒼涼。寂靜的街道上,隻有幾盞燈籠明明滅滅,已經幾個還想再賺幾個小錢的貧苦人家,還在賣著些宵夜。

偌大的街上,隻有一臉馬車,車前掛著兩盞紅色的燈籠,上麵漆著金黃的“陳”字,在夜風中惶惶忽忽的晃悠著,燈籠中的燭火忽明忽暗顯得更加的淋漓可怖。車夫趕著馬的動作也快了些,甚至帶著點不耐。馬車之中,隻有陳紫染和夜七兩人。

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四周彌漫開來的殺氣,夜七的手緊緊地握著劍柄,隻準備著下一瞬便劍尖染血,一劍封喉。而陳紫染仿佛睡著了,歪在坐榻上垂首假寐。

隻聽得“叮”的一聲,馬車的四麵被爪勾穿透,整輛馬車恍若一個玩具一般輕易地被抬了起來。下一瞬掛在半空中的車廂朝著四麵施力裂成碎片。車中掠出一道黑影,懷中抱著已熟睡的白衣女子,翩然落在屋頂。

“何方神聖,即以動手躲藏無益!”

夜七聲音透徹,響動夜宵,傳出數裏之外。夜幕之中閃出一條人影,身著黃衫,是一三十出頭的儒雅修士,麵帶微笑,卻暗含殺機。

“在下螣蛇黃,奉我主之命前來取玄碧神珠。若是不能取得,也要將姑娘帶回複命。”

話語恭敬,可是語氣卻聽不出半絲,反倒是含著我主要人那是你的榮幸。夜七劍眉緊皺,手中的劍已經隨著主人的心聲發出微微的震蕩,顯然是起了戰意。螣蛇看著夜七的情緒變化,嘴角露出了輕蔑的笑意。眼前這人僅僅隻是在青階,而自己卻是藍階。即使隻差一階,但是在實力上卻是天壤之別。

而那女人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一般,不足計較。夜七自然也知道階級之間差距的懸殊,低頭看了一眼睡得“死豬”一樣的陳紫染一點醒得跡象都沒有,更加著急。

而此時裝睡得陳紫染也卻氣定神閑,沒想到自己等了這幾天這些人半點反應都沒有,她都快要鬆懈下來了,這些人終於出動了。人生總是一場賭博,她賭這十五天之內一定有人前來。因為這十五天之中她看似輕鬆懶散,卻沒有一刻敢鬆懈半分。而她的最大限度便是十五天,若是過了十五天,精疲力竭的她隻有等死。

可是,最終還是讓她賭贏了。前幾日,她在家中靜候對手上門,就是料定了對方不敢輕易攻來。想必,白衣相卿第一次派來的必定是螣蛇黃,而螣蛇素來以謹慎著稱,最後一日不敗無敵的名聲天下皆知。

但是,在茶館酒樓道聽途說,加之查閱谘詢,她知道普天之下任何人都有弱點。而這螣蛇黃最大的破綻便是:輕敵。在執行任務或是殺人奪寶之前,他總喜歡奚落對手一番。也許,之前沒有人能夠敵過他,但是不代表之後也不會有。

果然,夜七還沒有出手,螣蛇黃便麵露不屑之色,冷冷的居高臨下命令道。

“看你修煉至青階實屬不易,若是能交出懷中女娃娃,本護法便收你為入門弟子,親自教導,保證讓你一年之內突破瓶頸。看你如今這樣,自然敵不過本護法將要突破藍階之力。”

夜七聽了螣蛇這一番麵上客氣,語氣卻頗為桀驁,滿含鄙夷的話,手中的寶劍再也不能安靜,帶著青階玄氣所有的青色光焰劃破空寂朝著螣蛇黃命門而去。另一道藍色劍光閃過,兩劍交纏,兩種光色摩擦出閃電,點亮了寂靜的街道。夜七將陳紫染安置在屋頂之上,不顧額上細密的汗珠,將體內的玄氣發瘋一樣的逼入劍中。越階挑戰求得便是一個快字,若是在速度上輸給了對手,那麽便輸掉了一切。

夜七的劍在一瞬間內以壓倒性的優勢壓製著螣蛇的玄劍,但是下一瞬,螣蛇的玄劍便有若靈蛇一般,纏上夜七的玄劍,死死地鎖住劍氣。站在屋頂之上的夜七,胸口血氣上湧,舌尖一甜,嘔出一口血來。

玄劍上的青色玄氣漸漸淡去,玄劍回竅,夜七終是支撐不住,玄劍撐地,單膝跪下。螣蛇看著夜七落敗,手中的折扇掩住半麵,尖利的笑聲幾乎刺穿人的耳膜。卻沒有注意到,一直“睡著”著的陳紫染動了動,將一顆黑色的藥丸塞進了夜七的口中。夜七暗暗調動丹田,恢複玄氣。

半盞茶後,螣蛇的笑聲終於停了下來。夜七依舊半跪在地上,仿佛已經傷的不能移動半分了。而躺在那裏的陳紫染幽幽的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似乎還不明白怎麽原本好好地呆在溫暖的馬車中會一下子跑到了冷風嗖嗖屋頂上來。

眼淚汪汪的看著麵前的螣蛇怯怯的問道。

“你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

螣蛇看著眼前的陳紫染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樣,是個沒用的“草包”。心中更是將玄天的囑咐拋到了九霄雲外,玄天還說這個女人並不像看到的那樣,要他小心,這個玄天就是謹小慎微。還是四人之首,他早就看他不爽了,四人之首,居於主人身側的應該唯有他一人。

想到這裏,螣蛇慢慢的朝著陳紫染走去,看著她“顫抖”的樣子,露出自認為和藹的笑容。

“小娃娃,我主上命我來拿玄碧神珠,隻要你交出來,我便放你一條命。”

陳紫染櫻唇微微翕動,水潤的雙眸之中帶著迷蒙的霧氣,微微的撇撇嘴,仿佛是一個別搶了糖的小孩一般,口中嘟囔著的同時,手中的一個玉瓶飛出,連帶著幾道玄氣朝著螣蛇飛去。

“逼迫什麽的最討厭了。”

螣蛇連忙閃身避去,誰知道這玄氣竟然長了眼睛一般,手中的玉瓶也緊接著粘了上來。螣蛇嘴角微微扯動,冷冷的哼出一聲。不過是個低級的小娃娃的玄氣能有多少威力,受了也就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