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絕然交手
上官墨訣聞言也是一陣說不出話，他直直地看向遠處的陳紫染，第一次覺得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妹妹”，自己，看不懂。
一陣難捱的沉默後，李明輔終於高聲喝道：“城門內外都已經布滿了禁衛軍，王爺縱是重情重義，可是今日情景，王爺本就是插翅也難飛了！何不念在國家百姓的份上，大義滅親，將人交出呢？於公，為國盡忠；於私，也好為你自己留條生路。”
陳紫染卻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王爺既然執意如此，那就不能怪末將等人冒犯了。”李明輔見狀，再不多說什麽，隻是轉過身想上官墨訣請示了句什麽。
上官墨訣目光不變，依舊看著陳紫染的方向，頭，卻是緩緩點了一下。
一波波雖然不強，卻節奏劃一的玄氣波動漸漸浮出，看著那些明晃晃地朝著這邊瞄準過來的箭矢，陳紫染眯了眯眼睛。
她雖是大玄師級別的高手，可是這些箭矢卻齊齊地對準著這邊，全部都發出著幽幽的青色光芒，竟是由數百個玄師級高手組成的風狼軍！禁軍中實力最高，也是地位最高，唯有皇帝親令方可調動的王牌軍隊！
“父皇……你把他怎麽了？”陳紫染看著對麵的上官墨訣，問。
上官墨訣挑挑眉：“這是父皇的命令。你藏逆敵國皇子，罪惡滔天，父皇身為我東禹明君，大義滅親，實在是我東禹之福。”
陳紫染冷冷一笑，沒有多費唇舌去反駁他無恥的言論。
“王爺，”聽得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悶響，陳紫染驟然回頭，卻見雲諾忽的跪了下來，朝著自己重重地磕了個響頭，“這些天來，雲諾多謝王爺錯愛了。雲諾一生本來不堪，沒想到卻能遇到王爺，也算不枉此生了。”
說完這些，雲諾忽然翻身躍起，快速地朝著上官墨訣的方向衝了過去，口中同時大吼出聲：“你們要的四皇子在此！與王爺無關！要殺隻管殺我！殺我！”
“不！不要！不要……”陳紫染驚訝地看著直朝著密集的箭陣撲將過去的雲諾，隻覺眼前一陣搖晃，一幅熟悉的場景出現在麵前。
那是一個相貌相似的少年，卻也是一臉的悲壯，衝著自己大喊：“你走！快走！”
上官墨訣眸中冷茫大放，早已舉起的右手向下一揮，萬千箭矢帶著青色玄氣光芒便直接朝著那少年齊擊而去。
忽然，他的瞳孔驟縮，因為恐懼而慌亂地張開口，卻是連叫喊聲也被驚悸地噎在了喉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他……他從來不想要她的命啊！他隻想要剝下她的羽翼，讓她無所倚傍，隻屬於自己而已。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不……
原來，就在他的對麵，陳紫染忽然衝了上前，長長的衣袍迎風展開，裹住少年瘦弱的身軀。
下一刻，雲諾閉上的眼眸忽然睜開，便見著陳紫染的身軀已然出現在前方，正對著所有箭矢飛來的方向。
紫色玄氣瞬間爆漲，陳紫染咬緊牙關，無視了身上飛濺的幾條血流，眼睛裏隻有眼前密集到幾乎毫無間隙的青茫攻擊……
陳紫染再度睜開眼時，隻覺頭痛欲裂，四肢俱斷，胸口上似乎懸著一把匕首，隨著自己
的每一口呼吸，就戳進自己心髒一下。
“我……”
她張了張口，嘴唇上立刻撕裂出一道小口子，看來不比她暗啞的嗓子好受多少。
然而她話雖未說出口去，床邊卻有人聽到了她的聲音，立刻抬起頭來，卻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
陳紫染吃了一驚，待要說些什麽，卻隻覺喉嚨一陣刀絞般的劇痛，一旁的人已經離開。她於是放棄了開口，轉兒帶著困惑的神情打量起周圍的情況。
這是一間布置得極為樸素的屋子，所有的家具都是簡單的木製，看那雕刻上的破痕和凹凸不平的桌麵，搞不好還是手製的東西。家具也沒上漆，沒拋光，更沒什麽裝飾花紋。至於擺設，更是沒有。陳紫染懷疑地看了眼桌上的茶具，收回目光。
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漫天的攻擊之中。箭陣密集如同花雨一般，氣勢洶洶而無可回避地直向自己襲來，她能感覺到背後雲諾的害怕和擔憂，能感覺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也恍惚能看到箭雨對麵，那個人的目光。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絕對擋不下去的了。死亡，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
光罩果然沒能撐得下去。密密麻麻的箭雨在消耗了三波之後，終於有一支英勇地衝破了光罩的保護，直接刺向自己。
血，流了一地，她咬牙堅持著，卻知道自己是斷斷過不了這關了。
閉上眼睛時，她已經不記得身上有幾支箭了，隻記得全身的靈力都在快速地自身上的傷處流逝出去，光罩的厚度已經微弱得不及先前的十分之一，身後的雲諾在大聲地說著什麽，而她，卻再也聽不到了……
“來，先喝點水。”一個嘶啞的聲音忽然在身側響起，帶著陳紫染從未聽過的溫柔，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感。
陳紫染沒有掙紮，她知道，以她此刻的狀況，要害她，根本用不著下毒。
一碗水很快地被她喝了下去，她這才覺得喉嚨處略微舒服了些。
閉了閉眼，她終於開了口：“為什麽？”
桌邊，拿碗的手略頓了頓，那人轉過頭來，目光裏終於帶了些莫名的表情：“是啊，為什麽呢？”
陳紫染一愣，隨即微笑：“你，愛上我了嗎？”
出乎意料的，那人雖然吃驚於她的問話，卻是沒有馬上反駁。
“不是吧。居然是真的？”這次輪到陳紫染驚訝了，她將目光在那人身上掃了好幾眼，道，“我當初英俊瀟灑風流翩翩身份高貴資產萬千時你不動心，現在姑奶奶我身負重傷奄奄一息搞不好還是個全國通緝的叛國犯，你居然愛上我了？”
冷冷地看了陳紫染一眼，桌邊的人果斷轉身向外走去，顯然是已經決定不理這個瘋子的胡言亂語了。
“別啊，我錯了，夜七，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走啊。”陳紫染見那人就要離開的樣子，連忙出聲叫著他的名字，見他依然毫不猶豫的背影，連忙換了個聲調，輕聲的，軟軟的，哀嚎道，“我真的好餓啦……”
這招果然有效。
片刻後，陳紫染吞著燉得軟軟糯糯的小米粥時，心裏偷笑著下了結論。
吞下了一碗小米粥後，陳紫染被
沉默地攬著，對方卻始終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半晌，陳紫染開了口：“夜七，這是哪裏？”
“大王村。”
“夜七，你知道我不是問名字。”
“嗯。我知道。”
陳紫染嘴角抽搐，終於知道自己先前對這廝的判斷全部都是錯誤的了。他哪裏是無心無情？分明是腹黑又陰險。不過是自己一語戳中了他的心事罷了，至於麽。
她在這邊暗自腹誹著，卻沒看到她身後的人正輕笑地看著自己，臉上滿是溫柔寵溺。
日子靜靜地過去，陳紫染的傷勢也漸漸痊愈著。
隻是……
“砰！”
陳紫染狠狠一拳，轟在了一旁的樹上。樹枝撲撲地搖晃了幾下，隨即漸漸停止。
“主子……”
身後的呼吸一滯，陳紫染轉過身來，便看到了一雙充滿了譴責的眼睛。
“夜七，呃……”陳紫染摸摸鼻子，忽然狡辯道，“不是說了讓你別再管我叫‘主子’了嗎？”
夜七卻沒看他，隻是伸手將陳紫染的拳頭提起細細查看，然後不發一言地將她拖進屋裏，狠狠地“丟”到了床上。
“哎喲，這麽熱情麽？哈哈……”陳紫染一愣，隨即大笑著調笑他道，“難道你已經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
說著，她還不忘擺出一個銷魂異常的姿勢，頗有些請君品嚐意味。
轉過身來的夜七於是就看到了這麽一副景象。麵色一紅，隨即他便收了表情，上前兩步惡狠狠地將陳紫染從床上拖了起來，似是無意地還特意捏住了她的右手，痛得她立刻一陣齜牙。
“小七七，好痛啦。”陳紫染故意放低了聲音，在夜七耳邊低聲道。
夜七一抖，抬頭瞪了她一眼，手下上藥的動作卻是輕柔了些，隻是依舊不作聲。
沉默地看著他將東西收好，轉身搭上了自己的脈搏，陳紫染收了調笑的表情，開口問他：“如何？”
夜七頓了頓，看著她：“那一戰，主子體內的玄氣全部枯竭，養傷時又沒怎麽調養，所以現在丹田一片幹涸，修為已倒退回玄者階段。”
陳紫染聞言，一片默然。
要想從最低級的玄者再度修煉至青階玄皇境界……
談何容易！
“主子……”夜七沉默地看著陳紫染，不知該如何安慰。
“夜七，嗬嗬……”陳紫染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人，“你家主子現在真的是個廢物了。怎麽辦，你要不要拋下我，另尋良木而棲？”
“夜七此生，隻有一個主子。”夜七一愣，忽然單膝跪地，大聲回答道。
陳紫染看著他英俊堅毅的麵容，心裏一動，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我心裏，有一個人了。”
“我知道。”夜七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夜七……”陳紫染看著他，忽然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不想你做我的護衛，我的屬下？”
“主子？”夜七一愣，卻不知陳紫染此話何意。
陳紫染微笑著伸出手去，輕輕撫過他的眉，他的眼，歎了口氣：“我其實，沒有隨手調戲人的習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