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不過是個跳梁小醜。
因為剛才那杯酒喝得又急又烈，酒氣開始上湧，她每走一步走勢虛浮飄空的。洛希要去扶她，被她狠狠甩開，他和她的這份糾纏，原本隻是三個人的糾纏，現在卻演變成四個人的糾纏，夾雜著那個無辜的小生命，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壞透了，賤透了。這份難舍的情誼，到現在堅持還有什麽意義？
她走到屋裏，原來玩遊戲的同事們已經散了，有零零散散幾個人在唱歌，零零散散坐在沙發上吃東西，一派祥和。李敏和王燦燦也都勾肩搭背的打笑一片，她在外麵的那兩個女孩的小插曲放佛不曾發生過。
她斂了神，仍舊選在哪一方很小的旮旯裏坐下，茶幾上有散落的一些零食和幾瓶啤酒，供人消遣。她淡漠的聽著縈在耳邊的音樂，拿起酒杯漠然的倒酒，一飲而盡。很多人都以為借酒消愁，其實酒之於她來說，是讓自己能夠忍住不難受，不落淚的好東西。最好能吐一片，屠刀胃腑出酸水更好。
她一個人靜靜地喝酒，神色如往常一樣沉靜，自然是不會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隻是她忘了，她還有兩個新結識的小學妹，李敏和王燦燦。這不，兩人正施施然的來到她跟前，一個憂愁同情地看著她，一個默默不語地陪著她。
她拿起酒杯，自嘲地笑笑說：“你們是看我笑話的？”邊說一口酒已經下肚，她湊到李敏耳旁就酒全數吐到她的臉上，嫣然笑道：“小學妹你的那點心思我懂得，你不過是給我難堪而已，跟我玩心思你還嫩點。”
李敏的臉變了變，笑著說：“學姐我一直記著你的恩情，怎麽會跟您玩心計呢？”她的表情純真，看不得像是個撒謊的人，文落落凝著她，看著她一身雞皮疙瘩，心驚肉跳。文落落嘴角的笑意仍是淡淡的，她轉了轉眸光，沉吟道：“李敏，你當我眼睛瞎了什麽都看不到嗎，你和鬱朵的那點小動作我是看的真切的。”她頓了頓，你剛才去外麵和我說的那一番話，也不過是想看看我怎麽個情況，也許當時我真的對你有恩，你是產生了不忍，才去與我說而已，可是已經漏洞百出不是嗎？
李敏壓根沒想到這位學姐會這樣說，胸口一窒，默不作聲。文落落再喝一杯酒低低地笑道：“你現在坐在這裏陪我也是於心不忍不是嗎？”
李敏沒有接上話，她已經站起來了，搖搖晃晃，大抵是真的喝醉了。滿麵的緋雲，紅似朝霞，眼神是虛空的深處。李敏低叫一聲：“學姐，你這又是何苦呢？其實我是一般是因為鬱總監，一般卻是真的關心你的。”她轉過臉，看向她焦急的臉孔，想辨認這人的表情究竟有幾分是真，可是人影在眼前虛晃成好幾個影，她最終又是笑了笑不再努力辨認，走出人群，打開門，捂住嘴忍不住想嘔吐。
她扶著牆，一步步向衛生間逼近，胃裏是翻山倒海般難受，喉嚨裏幾次有東西就要溢出嘴麵，她努力撐著，可是還是在還有衛生間一步之遙的地方，忍不住的大吐起來，她蹲在地麵，身子微微起伏，一大堆的穢物堆積在地上，她還是不能停止的外吐酸水，這胃是著實被她這酒水傷著了。
直到那雙手很溫和的平拍她的身子，慢慢的說道：“好點沒？我去給你倒杯水吧。”她才止住嘔吐，抬起頭，看到眼前的人。麵若桃花，含水的眸子嗔怪的看著她，蜜色的嘴唇微微撅起，柳葉的細眉蹙在一起，讓人著實心疼
，她扶住她的手，嗚嗚哭道：“海藍，我這麽個醜樣讓你看到了。”大約是吐的太疼，她才會這樣在一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麵前哭成這樣，梨花帶雨，也可能是喝酒喝得太醉，她的心思再也掩藏不住。
她伏在海藍身上，一身酒氣烏臭味，海藍再次蹙起峨眉，她和她還真是有緣，和朋友相聚也能在KTV裏相見，昨天一見，窺得她一夜風流，今天一見，似又窺得她一身心傷。她的眉眼處，瞥向遠遠站立一旁的那個男子薄唇緊抿，雙眸死死地盯著她懷裏的女人，這人倒是麵如冠玉，雖不是汪晨曦那樣卓絕，也算是男人中的翹楚。
她望了眼懷裏的人，忽然間就福至心靈，撥雲見日，什麽都明白了。她意味深長的睇了一眼遠處的男子，唇邊劃開一道好看的弧線，扶著搖搖欲墜的文落落，輕聲問道：“你在哪個包間，我送你過去。”
文落落抓著她的衣服，低低地啜泣說：“我不想回去，海藍你帶我離開這裏好嗎？”海藍揚揚眉，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好像傷的不輕。她指著遠處的男人問道：“那個男的你認識嗎，他好像一直都在看你。”
文落落雖然暈乎，但她模模糊糊的眼神還是能辨認出海藍指的男人就是洛希，她閉了閉眼，點點頭。海藍笑道：“既然如此，你讓他帶你出去不就行了？落落，我這邊有朋友走不開。”
文落落的眼光暗了暗，她明白海藍的心思，她之於她，統共見麵也不過兩次，充其量能算個點麵之交，人家在KTV和朋友唱得正歡快，卻因為你一個不相熟的朋友中途道別，換做誰都是不情願的。更何況，這個朋友還有一起來的夥伴，於情於理，她總是不該送的。
文落落勉強支起身子笑道：“海藍你去和朋友玩吧，我自己回去就是。”說罷她便扶著牆一步步向大門走去。洛希追上去要扶住她，她仍舊像剛才那樣冷冷得甩開，加快步伐，踉踉蹌蹌地跑起來。
海藍挑挑眉，走到拐角處的包廂對著裏麵零零散散七八個朋友說：“你們先唱著，我遇到一個朋友喝醉酒了，自己一個人沒法回家，我送過去，以後這場再補，我先走了，大家別掃興。”朋友幾個相互唏噓，她已經踩著高跟鞋轉身跟了過去。
文落落確實是喝了不少酒，腳步虛無輕飄，走了這一會子，也不過剛到KTV的接待前台。可是她喝的太多，即使已經吐過一通，可是蟄伏在身體裏的酒勁慢慢還是慢慢襲來，整個腦袋除了暈乎便是空白如紙。她已經辨不得方向了，在前台彎著腰不知道該往哪走，雖然洛希在身後緊緊跟著，可是奈何她排斥的要命，他一靠近，就死命的推開。
海藍嘴邊浮起一絲燦爛的笑容，這場景倒像是一對吵架的戀人，男的要和好，女的卻偏偏不肯，她站在這裏，忽然很想問汪晨曦，他在這場情愛裏究竟扮演什麽角色。這遊戲，真是好玩到忘我的地步。
她走上前，手撘給文落落。文落落雖已經喝酒到分辨不清方向的地步，卻還是勉強能識得這人不是洛希，並沒有反抗。海藍挑了挑眉，看向站在文落落身後的洛希，遂笑道：“帥哥不介意我把這美女帶走吧？”
洛希抿了抿薄唇，沒有應語。這男人倒是克製深沉的很，她聳聳肩說：“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帶走了。”她說罷，便架著文洛洛往外走。洛希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聲音似有些
警惕：“你是落落什麽人！”
她看了看洛希落在她胳膊上的手，努努嘴，卻見文落落搖搖欲墜的再次趴在海藍身上，嘴裏咕噥著：“海藍，為什麽還不走？”很好，喝成這樣還知道我是誰，看樣子你並不是完全醉嘛！隻是她沒曉得文落落還能指著洛希說道：“你走，你為什麽還不走，我不要看到你！海藍，帶我走！快點！”於是海藍笑道：“你說我們是什麽關係呢？”
洛希的臉很不好看，但他終於沒有再去攔住海藍，海藍費力地扶著她，走出大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好容易才把她放進座位裏，坐上去，終於喘口氣。
“落落你現在還好嗎？你家在哪我好送你回家。”她拍拍文落落一張小臉，文落落勉強睜開一雙眼睛，她整個身子都依靠在椅背上，人像是已經清醒了不少，她喃喃道：“我不想回家。”說著，一雙眸中帶水的水眸已經默默落下兩行清淚，海藍怔了怔，她著實沒有想過能夠這麽近距離的看到文落落的虛弱。
這個文家小公主，是她這十幾年便關注的對象，就連當初接近汪晨曦，也不過是因為他想了解文家，了解這個文家的小女兒。
她雖然沒有她美麗，卻有著她沒有的幸福，確切地說是眼前這個女人霸占了她該有的幸福。這個女人還有她一直都沒有的耀眼，她是在黑暗中默默無聞的長大，而她卻有無數人的關愛下長大，她的性格雖沒到達飛揚跋扈的地步，卻也是相當的刁鑽倔強，這樣一個光明耀眼的人，你很難去窺得她的軟弱。
她曾經了解過這個女人生活中有一度的頹廢，大抵是因為一個青梅竹馬的男人，今天看來，細細揣測，這個男人會不會就是當年那個給她情傷的男人？她笑了笑，想起她的調查裏好像有洛希這個詞，記憶中汪晨曦曾經的勁敵。為何要說勁敵，這要說起那個神秘的李司令，據說他曾一度選擇洛希扶持，在汪氏急需要李司令政治上扶持的時候，他在那是選擇了洛希這個毫無身份背景的人，害得王晨曦不得不臨時結業回國，接手公司。這各種曲折，她也隻是知道個皮毛而已。現在汪晨曦與文落落走的如此之近，還向她宣城她是他未來的妻子，她估摸著，這也和那個軍界神秘的男人有關，難道洛希他不扶持了嗎？還是……
文落落一個轉身，已經直直的盯著沉思中的海藍了，海藍尚未發掘，她已經抱住海藍，輕聲說：“海藍，陪我再去喝兩杯好嗎？”
海藍抬起眉眼：“你已經醉了，不可以再喝了，告訴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其實她隻是想籍著送文落落回家，看一看那兩個曾經在她生命裏很重要的男女罷了，汪晨曦說海藍你最無情，其實她隻是想笑，她從出生那刻起就被所謂的父母拋棄，上哪還有情，可是雖然沒有感受過半點溫暖，她大抵還是想感受他們所給與另一個女兒的溫暖。
她揉揉眉心，隻聽見文落落說：“其實我沒醉，我隻是剛才裝醉而已。”她說完亦是閉了閉眼，緩緩說道：“我一身酒氣味，回家一定是被我爸罵死，我媽擔心死，再說我現在也沒有心情回家的。”她說的淡淡的，就像車窗外那洗盡鉛華的月光，淡白如水，卻透著清涼與說不盡的哀愁，海藍忽的也跟著惆悵哀傷起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愛情沒有了，這個女人卻這樣生在福中不知福，如若像她這樣，被父母親從小拋棄，那這日子怎樣活下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