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怒火中燒
“殿下，你沒事兒吧？”甄遠和慕容宇瞻回來驛館，見房間內被砸得一片狼藉，以為發生了什麽意外，見慕容宇軒安然無事，這才把懸著的心給放了下來。
“鳳凰公主呢？”慕容宇瞻問道，一向心細如發的他意識到，皇兄現在這樣的暴怒一定是和那鳳凰公主有關。
慕容宇軒並不言語，慕容宇瞻何其智慧，已猜到了大半，皇兄生氣，定是和這鳳凰公主的談判條件脫不了幹係。見慕容宇軒餘怒未消的樣子，也不好再繼續去問，便支走了甄遠，想自己留下來，陪皇兄聊聊。
“甄遠，你去看看晚膳準備得怎麽樣了，準備幾道可口的小菜，溫一壺花雕酒來。”慕容宇瞻吩咐道。
甄遠明白慕容宇瞻的意思，知趣地離開，“皇兄，有什麽話不要憋在心裏，可以和臣弟說說，如果你還願意相信臣弟的話。”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我兄弟，哪裏就生分至此呢？”
聽慕容宇軒這樣說，慕容宇瞻心裏不是沒有觸動的，一直以為為了曦兒，他們二十年的兄弟情誼會就此毀滅，可到底血脈親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到底他們還是手足至親，任是什麽力量都無法改變和磨滅的。
“她答應結盟，逼退雅智利，條件是……”慕容宇軒欲言又止。
“條件是什麽？”慕容宇瞻的心一沉，見皇兄這樣為難的樣子，慕容宇瞻心裏很有些不安起來。
“條件就是，我必須娶了她。”
“什麽？”慕容宇瞻心裏最害怕的事兒到底還是發生了，他當真是小看了這鳳凰公主，果然是個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皇兄，你答應了？”慕容宇瞻有些拿不穩了，這畢竟是軍國大事，當然，他不是不了解皇兄對曦兒的感情。
“我怎麽可能會答應，別說這事兒對不起曦兒，即便和曦兒無關，宇瞻你應該知道的，我慕容宇軒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別人威逼我。”確實，慕容宇軒向來吃軟不吃硬，鳳凰這次棋走險招，確實犯了他的大忌。
“那雅智利那邊，皇兄您預備怎麽辦？現在的情勢實在是很危急的，簡直就是箭在弦上了。”
“拚死一搏，我就不信，雅智利會是什麽洪水猛獸，我風清子民就一定會輸，一定不如？”慕容宇軒顯然怒不可遏。
“皇兄，沂源的守兵不足三千，如若真的要打，援軍最快也要是日才可到達，況且長途勞頓，大軍的戰鬥力勢必減弱，這樣一來，我們的勝算可就……”
“打也打不成，和也和不了，難道真的要我向鳳凰頭像繳械，難道真的要我娶了她？”慕容宇軒的語氣惡狠狠的，有一種蝕骨難言的痛。
“皇兄稍安勿躁，這事兒茲事體大，我們一切都還要從長計議，切不可自己亂了陣腳啊。”慕容宇瞻悉心勸慰著。
慕容宇軒並不接話，“皇兄，這事兒咱們還沒有決斷權，必須加急快報，告知父皇，請父皇的示下方是穩妥。”
“你來草擬奏章吧，宇瞻。”慕容宇軒現在激憤難當，根本沒有心情措辭。
“是。”慕容宇瞻鋪紙研磨，忙活了起來，一氣嗬成，擬好了折子，又好好地交代了人，派人快馬加鞭趕回京城。
“謝謝你，宇瞻。”慕容宇軒伸出了右手，兄弟二人的手再次交握在一起，什麽也不必說了，一切的一切，都在不言之中化解無疑……
“我當真是低估了鳳凰，沒有想到她這樣子趁人之危，這樣子心狠手辣。”在慕容宇瞻的臥房內，得知事情原委的甄遠很是氣憤。
“哎，被一個情深意重的女子所愛是最大的幸福，被兩個情深意重的女子所愛就是最大的痛苦了。”慕容宇瞻感歎道。
“隻怕不是兩個，是三個……”甄遠自嘲地笑了笑，很是無奈。
“你是說，琳兒？”慕容宇瞻從甄遠落寞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抹黯然和心痛。
“是啊，琳兒也是個認死扣的丫頭，記得很小的時候，她就像個公主一樣驕傲，也是，她有母後疼著，丞相寶貝著，從小到大，她的眼裏除了皇兄外，哪裏還會有別人，其實，我一直以為，她會是毫無疑問的太子妃。”慕容宇瞻陷在回憶裏，那回憶裏，自己又像是個多餘人，旁觀者一般。
“是啊，她確是個認死扣的，微臣以為，若是琳兒能妥協一步，嫁給殿下，未嚐不是明智之舉啊。”甄遠木然地附和著。
“你當
真這樣想，若她嫁給了我，你就真的會真心歡喜？”甄遠抬頭看向慕容宇瞻，這眼神裏有探究，有不安，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殿下……”甄遠不知該說些什麽好，難道心事這樣輕易就被洞穿了嗎？
“默默地去愛，這種痛苦，我懂。”慕容宇瞻拍了拍甄遠的右肩。
“我們還真是難兄難弟啊，連這樣的失意都要一並去嚐。”慕容宇瞻更多的是一種自嘲的無法可解。
“殿下，我……”
“別否認了，當真打量我是傻子啊，以為我看不出來啊，每次見了琳兒，眼神都拔不開了，你自己還不知道吧。”是嗎，果真愛的這樣深嗎？連自己都沒有察覺，都無法感知嗎？
“你還有機會，不是嗎？不像我，是連戰場都沒有了的。”慕容宇瞻勸慰道。
“殿下，我是早早地就退出了的，她心裏，眼裏都隻有太子殿下一個人，我不管做些什麽，說些什麽，她根本不會在意的，她早早地就認定了太子殿下，不可能再改變的。”
“哎，咱們男子漢大丈夫，怎麽就被她們這些小小女子給整得這樣，出生入死我們都不怕，怎麽就這樣割舍不下她們的愛恨，當真是咱們沒出息，當真是咱們英雄氣短啊。”慕容宇瞻飲了一杯酒。
“殿下，你還想再醉一回嗎？”
“嗬嗬，醉了又如何？古人不是早就說過了嗎？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到底，我還是情關難過不是。你以為我現在很灑脫，已經放下了是不是？其實那不過是偽裝罷了，騙別人也騙自己。”
“甄遠，你知道嗎？我好痛，我這裏好痛。”慕容宇瞻又端起了酒杯，因沒拿得穩，酒撒了好些在外襟上，端視著酒杯，默默無語的樣子實在教人心痛。
“這一次殿下，我不會勸你，我也好想醉一回，也許隻有醉了，我才能看清她的臉，我才能大膽地盡情地去想她。”
這是一個太傷感的夜晚，慕容宇軒輾轉難眠，惦記著淩曦，糾結著鳳凰的事，他很怕，因為他知道，鳳凰的提議的確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不費一兵一卒，是多大的誘惑，父皇不會因為曦兒就放棄這樣的完美結果，他很了解父皇，他氣惱不已，這個可惡的鳳凰。
這也是一個傷情的夜晚，從禦書房出來的淩洛一下午都悶在東宮的偏殿裏，淩曦一直陪著心兒，也不敢多提，打發了梅兒去東宮問了幾次了，隻回答少爺不肯見人，也不肯出來，皇上到底找哥哥說了些什麽，致使哥哥不願意麵對心姐姐，曦兒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蓮心也是，一時半刻都熬不下去了。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你哥，我要去問答案，就算是皇上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我也認了，我不要再被動地等待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會受不了，我會瘋掉的。”蓮心倏地站起身來，絞著錦帕，情緒激動不已。
“心姐姐，你別急，我陪你一起去，有任何事，曦兒陪你一起去麵對。”淩曦衝蓮心遞了個安心的眼神，兩個人搖搖地朝東宮去了。
“小姐，少爺有命，不許任何人打擾。”阿林攔住了蓮心和淩曦。
“怎麽，我的路也要擋嗎，蓮心郡主要見哥哥，不許你們擋著道，你們都好好地給我在外麵守著。”
“這，小姐……”
“有什麽事兒我來擔著。”
“是，是……”
蓮心打開了房門，迎上她的是淩洛深陷下去的眼窩和落寞的眼神。
“淩洛，你怎麽了？”這樣憔悴的淩洛，是她沒有見過的，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又拚命按捺住，不願多想。
“心兒，你來了。”淩洛費力地吐出一句。
“你不來看我，所以我來了。”蓮心勉強地一笑，希望緩和一下房間裏緊張的氣氛。
“心兒。”淩洛一把攬過蓮心，緊緊地擁在懷裏，緊到似乎要把蓮心全身的骨頭都給捏碎了，這是一種害怕失去的擁抱，蓮心不禁呻吟出口，她好怕，“淩洛，你弄痛我了。”但淩洛像沒有聽到一般，抱得更緊更重了，“心兒，不要離開我，心兒，不要離開我。”淩洛不斷地重複著。
“淩洛，你別這樣，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告訴我。”
“心兒，我真的好怕，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心兒。”淩洛喃喃自語著，滿是不安和混沌。
“不會的，不會的，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你。
”蓮心好言安慰著，這樣的淩洛她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印象中的他，永遠那樣意氣風發，那樣風度翩翩，永遠那樣從容不迫，那樣完美的男子，絲毫不輸她的太子哥哥的人。
“是不是皇上還是反對我們？”蓮心囁嚅著，勉強逼迫自己堅強起來，去麵對這可能的最壞的結果。
“不，皇上，他答應了我們的婚事。”淩洛的聲音很低，幾乎可以低到塵埃裏去。
“真的嗎？皇上真的答應了，那你還擔心什麽，害我瞎擔心，真是的。”蓮心顯然開心不已，沒想到事情竟然這樣順利，心中充滿了對皇上和皇後娘娘的感激。
“皇上確實答應了，可是皇上要求我，必須同時娶紫嫣。”淩洛一字一頓，似乎每個字都有千斤重一般，那樣為難，是啊，他不願去見她，是因為他開不了口。
“皇上說這是他的最後通牒，他……”
“娶紫嫣？”
“皇上是要我做你的側室？”
“不不不，皇上說要你們兩個大。”
“哈哈哈，皇上果然是疼我呢，沒有讓我做小。”
“心兒，心兒你怎麽了，我不會答應的，我一定不會答應的，你放心。”
“為什麽不答應，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不是嗎？這樣既不會妨害了風清和百夷的友好，又不會失了皇上的麵子，還成全了你我不是嗎？”心兒自嘲地笑笑，頓了頓又繼續說“倒是要紫嫣郡主好氣量，肯接受了我才是好的。”
“心兒，你胡說什麽，我隻要你，除了你，我不會要任何女人，你不信我？”淩洛有些惱怒。
“我信你，可是，這事，你也做不了主啊，你如果再不答應，皇上會認為你不識好歹，你就是違抗皇命，抗旨不遵，你不僅會害了你自己，你還會牽連整個淩家的，你會害了淩曦，甚至會牽連到太子哥哥，你知不知道？”
“你都想過了，你都分析過了，這個時候，你還能這樣冷靜地分析，心兒，你這樣子，我心裏更難受了。”
“淩洛，聽我說，淩曦馬上就要成為太子妃了，淩家不可以受挫，你和你爹爹是她的支撐和依靠，你還是太子哥哥最信任的人，娶了紫嫣郡主，以百夷之勢，既能保得淩曦的地位，又能堵住這悠悠之口，所以，你必須答應，這事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心兒，難道你還不了解我的心嗎？我心裏，眼裏隻有你，你讓我娶了紫嫣，你讓我如何去麵對她？你讓我以怎樣的心情去麵對你？”
“我不在乎，和紫嫣郡主去分享你，隻要你心裏有我，我便覺得足夠了。”蓮心強忍住心中的悲痛，眼淚卻控製不住地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你何苦要騙我騙你自己，你怎麽可能不在乎，有哪個女子，願意和別的女人去分享自己的丈夫，不要自欺欺人了，心兒，我惜你如命，怎麽舍得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你不舍得也得舍得，我不要淩家因為我受到傷害，我不要淩曦因為我們落下話柄，我不想你有任何不測，你懂不懂。”蓮心幾乎是聲嘶力竭，使勁渾身力氣地吼了出來，淩曦在外間，他們的談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她的淚也斷線了的珠子一般，不能自已，沒想到心姐姐什麽都想好了，沒想到她能這樣地大度這樣地為淩家著想，哥哥何其幸福，能有心姐姐這樣愛著，淩曦在感動之餘，心裏不禁自問：如果是我自己，如果現在要娶別人的是軒哥哥，她能不能做到像心姐姐這樣的大度，不，她受不了，她就是個小醋壇子，她受不了，軒哥哥娶別的女人，她覺得心姐姐好偉大，自己和她相比是那樣的渺小不是嗎？
“你明天就去給皇上複命，說你同意娶紫嫣郡主。”
淩洛沉默著，蓮心心裏的痛無法言喻，“淩洛，你抱緊我，淩洛。”
她幾乎是癱軟在淩洛的懷裏，其實，她不勇敢，她一點也不勇敢，剛才那些話，她是用了她全部的意誌力才能說完，現在，她就像虛脫了一般，她真怕她會後悔，她堂堂的一國郡主，居然要和別人去分享一個丈夫，沒有委屈是不可能的，可是沒有辦法，她生在帝王家，她不能不懂事，不能給皇伯父再添煩憂，也許，這就是身於帝王家的心酸與無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宿命，她即便如何努力，也掙脫不了。
這樣的糾葛就像是攀扯不斷的枯藤，蓮心的心裏滑下了莫大的傷口，然而，她卻必須堅強，因為除了堅強，她沒有更好的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