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背叛的感覺
“殿下。”
“你也覺得我很可恥嗎？搶了哥哥心愛的人？”
甄遠無言，他實在不了解這期間的個中糾結，他隻默默地扶慕容宇瞻起身，“在感情的世界裏，也許根本沒有對錯，關鍵在於，曦兒，她愛的是誰。”
慕容宇瞻像被點醒了一般，是了，曦兒她是愛我的，可這愛，是因為她以為我就是那日她在禦花園中遇到的他，這樣的愛，如果一旦基石連根拔起了，那麽，她對我的愛會不會不複存在了？慕容宇瞻心裏怕極了，他實在沒有把握，這樣一個以謊言開始的愛，會不會真的是可以依賴的，他好害怕，好無助。
“殿下，您別這樣，殿下求您停下來，殿下。”回到東宮的慕容宇軒就拚了命地舞劍，舞到手指都出了血，還不肯停下，看到這樣自我折磨的慕容宇軒，淩洛心急如焚，“殿下，您別再這樣了，咱們談談，殿下。”
“啪。”許是因為力氣過大，連劍柄都被慕容宇軒給掰斷了，“殿下。”
“你給我退下，誰都不要理我。”慕容宇軒像是一頭激怒了的獅子一般，眼睛裏似乎都能噴出火來，印象中的慕容宇軒一直都是冷靜自持的，淩洛再了解他不過了，慕容宇軒得天獨厚，霸氣天成，是世間少有的奇才，沒有了驕傲的慕容宇軒是活不下去的，他最討厭背叛，今日宇瞻的話無疑像是重磅炸彈一般，狠狠地砸中了他。
“殿下。”
“你不想活了。”
“殿下息怒，小妹的事情，不能隻聽信二皇子的一麵之詞。”
“淩洛。”
“我了解宇瞻，他不是會撒謊的人。”
“殿下，我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有蹊蹺？”
“您應該去了解清楚，二皇子和您，到底是誰認識曦兒在先，或許，或許小妹她一時糊塗，也是有的……”
“夠了，他們之間的事情，我沒有興趣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那麽，你打算放棄曦兒？”
“哈哈哈哈……”
“沒有得到過的，哪裏有資格放棄？”淩洛心中一驚，他從來沒有見到過慕容宇軒這樣的一麵，他是銜著金鑰匙出生的，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按著他的心意發展的，而現如今，他心裏頂頂重要的人，竟然和別人有了山盟海誓，而這別人竟是他最親的弟弟，他有一種被雙重背叛的感覺，原來，他愛的人，愛的竟是他的弟弟，原來，他們早就相愛了，原來，這幾年以來，一直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陷在這份感情裏，一直都是……多可笑啊，嗬嗬嗬嗬，這就是我，這就是不可一世的慕容宇軒，你驕傲什麽，神氣什麽，一場一廂情願的愛戀，你還有什麽驕傲的資格？
“殿下。”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殿下。”
“你走吧。”這個夜晚，很多事情就在這一夜之間做了太大的變化，這一夜，周若琳回府，淚如雨下，不願見人，這一夜，周後和慕容長卿同床異夢，這一夜，淩洛輾轉反側，他總覺得這事情有哪裏不對，可又理不清個頭緒來。
三日後，慕容長卿下令，所有正三品以上官員的女眷凡十三周歲至十八周歲的世家女子都需入宮參加太子妃的揀擇。
這無疑是慕容長卿的執著吧，他始終沒有放棄淩曦成為太子妃的盤算，接到消息的淩曦，很快動身，半月後，她回來了，淩洛回府，闊別了兩年的兄妹，一時間有多少話想說，欲訴還休。
“曦兒，你瘦了。”
“哥哥，曦兒好想你。”
“曦兒，這兩年有你在娘親身邊，哥哥覺得很安慰，娘親她現下一個人在揚州，會不會……”
“哥哥盡管放心吧，孫嬤嬤陪著娘親呢，沒關係的，父親呢，怎麽不見父親？”
“父親在禦書房，陪同皇上議政。”
“曦兒。”淩洛欲言又止。
“你該知道這一次，你是為了什麽回來的。”
“是太子妃的揀擇令，娘親說這是慣例啊。”
“你可知道，這太子妃已有了內定的人選？”
“內定？”淩曦顯然很吃驚，但是，隨即也很是釋懷，畢竟，太子妃，太大的誘惑了，無異一場政治權利的博弈，隻是，是誰都好，她並不在意。
“皇上已經有屬意的人選了。”淩洛的語氣嚴肅了幾分。
“哦。”淩曦很是漫不經心。
“你不想知道是誰嗎？”淩洛有些糊塗了，妹妹是真的不懂呢還是不想表明態度了，淩洛也實在拿不準了。
“反正不是我就行了。”
“就是你
。”淩洛加重了幾分語氣。
“什麽？”淩曦顯然不信。
“怎麽可能，哥，你開什麽玩笑，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淩曦完全沒當真。
“曦兒，你認為哥哥會拿這樣要緊的事兒跟你亂開玩笑？”淩曦凝視著淩洛的表情，確實很嚴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這才擔心起來。
“哥哥，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是我？”
“你不願意嗎？”淩洛反問道。
“自然不願意。”淩曦幾乎想都沒有想，就脫口而出。
“那是太子妃之位，未來的國母之位，你想都沒有想就說不願意，我要知道你這不願意的理由。”
“哥，你覺得曦兒會是愛慕名利的女子嗎？”
“自然不是，隻是，你的不願意，未免……”
“哥，我不願意嫁給我不喜歡的人，即便他是太子也好，即便他是皇上也好，更何況，太子殿下，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什麽，你不認識？”淩洛更是吃了一驚，怎麽會，怎麽可能？
“那你們禦花園的邂逅，是怎麽一回事？”淩洛到底是問出了口。
“你怎麽知道禦花園的事兒？”淩曦有些小女兒的嬌羞，不自覺地流露出。
“太子親口所說。”淩洛更是添了幾分狐疑。
“哥哥，不瞞你說，我是在禦花園邂逅了一個人，不過並不是太子殿下，我不知道他怎麽會這樣說，隻是，我遇到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那是誰？”淩洛越來越失去了把握。淩曦不言，“難不成真是二皇子殿下？”
“哥哥，你都知道了？”淩曦眸子裏大放異彩，這裏麵攜裹著吃驚，欣喜和嬌羞。
“他當著皇上，皇後，太子，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說他愛你，要娶你為妻，我又怎會不知？”
“果真，他真的這樣做了？”淩曦全然沒有注意到她哥哥刻意在“所有人”前的加重語氣，而完全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中，果然，他那樣愛著她，全心全意的愛著她，聽說他平安歸來，好不容易才放下了心，現如今，他又這樣不計後果地剖白了對她的愛，她知道，這對於皇室貴胄的他來說，是多麽不容易的事兒。
“他怎地這樣衝動？”雖是指責，卻是滿滿的竊喜，聽到淩洛耳裏分外刺耳，他本就對太子死忠，自然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嫁與太子，自己也好時時守著她，這下子，全然亂套了，兩個皇子居然都愛上了自己的妹妹，他實在覺得有些啼笑皆非，招架不住了。
“曦兒，哥哥就想聽你一句實話，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哥，怎麽我一回來，你就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啊，怎麽了這是？”
“曦兒，回答我。”
“哥，曦兒不想騙你，我喜歡的人是二皇子，我已經對他一往情深了。”
淩洛親耳聽到，還是覺得很震撼，這是他的妹妹嗎？還是那個纏著自己玩躲貓貓的小丫頭嘛？還是那個長袖善舞，總在後院起舞的小丫頭嘛？還是那個會因為跌痛了而哭鼻子的小丫頭嗎？這樣纖細柔美的外表下，幾時竟藏起了這樣一段“一往情深”了？
淩洛困惑極了，他囁嚅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是幾時發生的事兒？”於是乎，淩曦娓娓道來，把她以為的她和慕容宇瞻的點點滴滴都告訴了哥哥。
淩洛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妥，卻有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依主子的性子，不可能有假，可怎麽，妹妹遇到的竟是二皇子？
“你確定，你隻遇到過一個皇子？”
“是，隻此一次。”
那麽可以確定的是，這其中一定有一個人撒了謊，可是這個人為什麽要撒謊？他想不明白了，他自然是相信太子的，他什麽樣的女子得不到，如若不是真心愛憐曦兒，是不可能傷心至此的，那麽就是二皇子在撒謊，可是看他那日的決絕，又不像是對曦兒存了什麽不好的心思，那麽問題就出在這兒，對沒錯，“曦兒，你怎麽確定你遇到的人就是二皇子呢？”
“他知道我們之間的所有細節啊，每一樁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啊。”
“可是……”
“小姐，少爺，二皇子來了。”
“什麽？你說誰來了？”淩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姐，是二皇子殿下。”梅兒望向淩曦的眼神很是曖昧，淩曦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了，這剛回來沒一會兒，還沒來得及梳洗打扮的，她怎麽就來了，淩曦很想找麵鏡子看看自己，實在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麵。
“曦兒，你回房裏去。”
“哥哥。”
“曦兒，我讓你回房裏去。”淩洛第一次對淩曦這樣凶，淩曦顯然有些不適。
“雪兒，扶小姐進房裏去。”
“是，少爺。”雪兒連連應道。
“微臣參見二皇子殿下，殿下金安。”
“都是自家兄弟，淩洛何須多禮。”
“您是君，在下是臣，不敢逾越。”慕容宇瞻聽得出來，淩洛顯然對自己的造訪有些不滿，他也知道，自己這樣不避嫌疑地找來，實在是有些草率，隻是想她愛她的心情早已戰勝了一切，他想淩曦，都快發瘋了，他也不知道，這個隻見過兩麵的女子，怎麽會引起自己這般的迷戀，他隻知道，想她的心情實在是無法遏製。
“聽說曦兒回來了，我特地來看看她。”
“殿下，您應該知道，待字閨中的女兒家的名節是有多重要。”淩洛語氣加重了幾分。
“我惜她如命，自然明白其中的要害，而且，曦兒，是我未來的妻子，我來探視，也沒有什麽不妥吧。”
“殿下，請您注意您的措辭了，皇上並沒有答應您的請求，而且，您應該知道，皇上的意思是，曦兒該是指給太子殿下的。”
“淩洛，你在意的到底是曦兒的幸福還是她這國母之位將來能帶給你淩氏滿門的榮耀？”
“殿下，您要是想興師問罪的話，很抱歉，微臣今天沒有功夫，改日再向您請罪了。”儼然是要下逐客令一般。
“我要見曦兒。”
“曦兒她長途勞頓，已然歇下了。”
“我可以在這裏等。”
“隻怕，殿下，您未必等得到。”
“哥，你太過分了。”一直在門外候著的淩曦再也按耐不住了，衝了進來。
“曦兒，回去，誰許你進來的？”淩洛大聲嗬斥著。
“曦兒。”慕容宇瞻柔柔地喚著，是他，真的是他，相較於三年前，變化不小，隻是那英氣的眉目，那如水般的深情的眸子，隻是似乎王者的霸氣斂去了幾分，不似初見時的張狂，自然，三年不見了，他也該是成熟了不少，淩曦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也確是，慕容宇軒和慕容宇瞻有幾分相像，況且不過是一麵之緣，淩曦實在沒有可能去懷疑什麽。
“殿下。”淩曦完全愣在了當場，她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她此刻的心情，她簡直就要哭出聲了。
“哎。”淩洛見勢也隻得無奈，看樣子，這兩個人已經是情根深種了，他也是沒奈何的，索性憤然地甩了甩袖子，大廳裏此刻隻剩下淩曦和慕容宇瞻。
“我等著你，那樣久。”還是慕容宇瞻先開了口，“殿下。”
“你是為了小時候的承諾所以才來的嗎？”淩曦眨巴著調皮的大眼睛，羞澀地問道。
“小時候的承諾會比現在重要嗎？”慕容宇瞻定睛瞧著淩曦，連一刻眼神的遊移也不願。
“曦兒，你愛的是小時候的那個我，還是現在的我？”這樣熱辣辣的質問。
“我，自然是，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都是你啊。”
“我愛的是現在的你。”淩曦熱切地迎上慕容宇瞻的眸子，一絲躲閃也沒有。慕容宇瞻沉浸在狂喜之中，他的負罪感減輕了太多，畢竟曦兒說了她現在愛著的是現在的自己，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小時候的那番際遇，如果沒有過去的基礎，她何以會愛上他會認定他呢？
那個過去是抹不掉的，它就在那兒，沒有了它，他們的一切都無從談起，慕容宇瞻，他偷了她和他皇兄的過去，在這份錯愛裏，他執著著不願放手。
“我有東西給你。”
“是什麽？”
“閉上眼睛。”淩曦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好了。”
“是玉佩。”淩曦很是驚喜，他曾經送過自己一枚紫龍玉佩，現下又是一模一樣的一支，好事成雙，他這樣細心，淩曦真的很感動。現下，就真真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淩曦早就聽娘親說過隻有夫妻才能佩戴相同玉佩之說，不禁有些羞紅了臉。
“喜歡嗎？”
“嗯，這樣，這一對玉佩就聚齊了呢。”
“一對？”
“是啊，你之前送我的那個啊。”慕容宇瞻害怕極了，原來皇兄早已將他的紫龍玉佩送給了曦兒，我要不要說，我要不要把自己的苦衷和難言之隱告訴曦兒，我能說嗎，我能嗎，她會原諒我嗎，她說她愛的是我，是現在的我，假如她知道了這一切，她還會不會愛我，會不會要我，慕容宇瞻又陷入了瘋狂的恐懼中，不，不可以，他沒有勇氣，他要死守著這個秘密，他不要他們的愛有任何的瑕疵。絕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