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內訌迷魂
“嫦娥成仙美夢，可憐後羿一人孤守。男人啊，離開了心愛的妻子，是世界上最孤獨最可憐的人了。如果她留在後羿身邊，陪伴他瓜田種植，挑水洗衣，孩子成群，一定幸福非凡。”許仙給她講著自己的看法，“何以成日守著玉兔，清冷孤寂呢。”
白素貞卻不以為然，“可人間美好的女子千千萬，你怎麽知道後羿看著嫦娥日漸衰老的臉不會移情呢，你又怎麽知道嫦娥成日麵對鍋碗瓢盆不會厭惡呢，就跟泡久了的米一樣乏味。”
許仙心中還存著美好的幻想，“泡久了的米啊，才最香。”白素貞對他的想法來了興趣，輕鬆在石凳上要繼續說下去，許仙無意低了頭，“姑娘體寒，怎麽還不穿鞋呢？”
白素貞縮進裙子裏，“我出來的急，忘記穿了。”
“那我去給你拿！”許仙回頭還不忘衝她笑，一下子跌倒在石階上，連滾帶爬起來，“我去了！”許仙心直想，她很美，笑起來的樣子更美！
書生慌慌張張紅臉的樣子惹得白素貞一陣笑，一雙鞋突然放在眼前，“奚……公子。”白素貞來不及反應，奚宣已經蹲下將她的腳握在手心裏了，“下次再著急，也得顧好自己。”
“呃……”白素貞依然反應不過來，好像從一開始，這個人就一直盯著她，起初她以為他像尋常公子似的貪戀她的美色，可是，他一直默默關注她的拿到目光，時而微弱時而強烈，時而像高山冷峻，時而猶如火海逆流。他的感情是在捉摸不透，他為什麽這樣默默對她好？
“公子。”白素貞叫住他，“我……你為什麽對我這樣好？”
奚宣回頭，他剛才想離開了的，卻還是沒有走遠，魔道聖君隨時回來傷害她，她的能力也護不住四個人，他得守護在她身邊，痛，並快樂著。
“沒有理由。”奚宣回應完便走了。在她們的故事裏，他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他可以這麽愛護她麽？他可以這樣守護著她麽？會不會改變什麽？會不會他就隻能看著他們一直走下去，直到他出家，她溺亡？這結局未免太慘弱了。不，他的存在一定有作用的，一定。
為什麽每次看見他，魂魄仿佛要掙著分裂的感覺，白素貞凝神看著他倔強而孤獨的背影。一個對他無比熟悉憐惜，一個對他陌生而抗拒。心也是，一半痛，一半麻木，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第二天了，許仙和連翹還有杜仲一起坐在長廊上發呆，奚宣總是不見蹤影，他們也懶得問他了。
好不容易看見小青出來了，許仙趕緊疾步迎上去，“小青小青，你總算出來了。”
“怎麽啦？”小青打著嗬欠，回過神來，“我說你，看見我姐姐知道姑娘姑娘的叫，怎麽到我就這麽小青小青的隨意了呢？”
“哦，那小青姑娘！”許仙好口氣喊著，“你姐姐到哪裏去了？怎麽一早上看不見她人了呢？”
“你找她幹嘛？”
許仙老實交代著，“是這樣的，昨天我同她聊天，聽說她從小就落下了體寒的病根子，所以我查了一夜醫書，但沒找到合適她的治法，也有可能是我道行淺。但是……我想親自給她把個脈。”
“治病？”小青不可思議笑著，“你這呆子管的事真多，我姐姐現在有多重要的事情要忙，昨天啊，要不是你們幾個，她差點就……”小青欲說又止，“性命難保了，治什麽病啊還！”
“小青姑娘。”許仙招手。
小青根本不給他講話的機會，“你別叫了，我可沒我姐姐性子那麽好，你呢，也別給我講故事，我聽不懂，你的那些口水就省省吧！日子到了你們該上哪上哪去，以後呢，大概也碰不到麵了，誰還記得你這個呆書生啊！”小青說完翻著白眼就走了。
“嘿我這暴脾氣！”連翹看不過眼了，這個呆子就這麽白白讓人說去了，“她一個小姑娘年紀不過與我相當吧！說話怎麽這麽拽！你看她，走路還扭啊扭的，哪裏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啊！”
“連翹！你好了別再說了。”許仙攔住她，“小青姑娘是調皮了些，可是那位白姑娘卻是宅心仁厚，高貴大方的。”
“啊！哎呀！不得了了傻小子！”連翹驚叫著，嚇得許仙不知所措，“你看看你，印堂發黑啊！怕是要遭大劫了！”
“什麽劫？”許仙還呆呆的真問她。
連翹十指一扒，像模像樣的閉上眼，然後睜開眼嚇他一跳，“傻小子！桃花劫啊還什麽劫！”
許仙愣反複，“桃花……”
白素貞的小屋周圍妖氣愈漸凝重了，她和小青匆匆出來，“啊，姐姐你看！”屋頂上空，紫氣彌漫，魔道聖君根本就想將那幾個人困死在這裏！白素貞憤然躍起，揮舞著白乙劍，四周寫下劍符打好了地方，一個漂亮的旋轉落地。
小青迎上去，“姐姐，你寫了什麽？”
“梵文。”
“嗯？你不是妖嗎？怎
麽可以布符呢？”小青驚訝。
“你忘記在半步多，觀音大士對我說的話了嗎？”白素貞回憶道，那日觀音附在她耳邊說，“白素貞，那魔道聖君采陽補氣，與你已是兩個世界的了，你此番回去自會與他水火不相容，你們之間大劫，你在所難逃。我臨別送你一道劍符，遇難時你可用了它。”
白素貞轉身與小青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世上能治服聖君的人，是個手持官印的捕快，可惜在十幾年前被狐狸精害死了，如今這世上隻怕再也沒有人可以降服他了。”
她到一臉輕鬆，說的小青心驚肉跳的，“那你今晚去他府上，豈不是注定去送死的！不可以姐姐，你何必為了那幾個陌生人去與他對抗呢！不如，不如將他們送出去吧，還能討個人情，你在這裏過得也安穩些。”
白素貞麵色嚴肅，眼神淩厲，“你還不明白姐姐嗎？人是我帶回來的，就要由我送回去。”
奚宣都看見了一切，自然也明白今晚去赴宴非生即死，她說能治住魔道聖君的人是個持官印的捕快？官印……好像在誰那見過……是連翹！那個死在狐狸精手下的捉妖者就是她爹！現在官印在她手上，隻要拿到那東西，就可以製服魔道聖君！奚宣靈光一現，他得做點什麽。
可路上又傷感了，之前防止她愛上他，跟人姑娘鬧得挺尷尬的，還警告人家不準靠近他，太變態了吧！怎麽辦，怎麽挽回這段並不深的“友誼”。
“別這樣，畢竟同生共死過的人呢！杜兄，幫幫忙吧！”他隻想到去求那個老實人了，可老實人老實人，除了聽表妹的話，卻不敢打表妹的心思，“我連她的衣裳都不多碰，你竟然叫我去拿她的官印，那東西對她而言相當於她爹的命啊。”
“是啊，我是叫你去偷，啊不是，是拿官印用一下，又不是偷她爹去！”奚宣忙解釋。
老實人卻迷糊，“我都說了，那東西就相當於他爹了！”
“那不還是不是她爹嗎！我求你了杜兄，咱別爹不爹的了，我這麽告訴你吧，這裏確實有妖，我拿官印是要保護大家！”
“那我表妹自己降妖不就好了，幹嘛非得你拿？”
“那不是你心愛的小表妹麽！萬一被妖傷了吃了，也不知道誰會哭的稀裏嘩啦的！”奚宣忙著忽悠他，說了什麽也顧不得了。
“好像也對！”杜仲點頭。
“你看你看，我是不是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人？”奚宣吼道。
杜仲再點頭。
“那你表妹就是我表妹！你老婆也是我老……不不，你老婆還是你老婆，我老婆也是我老婆！就……為了咱表妹的安全，她那三腳貓的功夫你敢放心讓她捉妖去？不放心吧，所以呢，得我拿著官印，我來捉妖！”
“好，我答應幫你偷！”杜仲這就動手去了。
“哎！對了，快去快去。”心計得逞，奚宣咧嘴笑。
說到底，他還是想親自保護白素貞，他不放心任何人，因為除了他，誰會將她視作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人呢！
書房裏，許仙翻看醫術動也不動，連翹時不時過去探上兩眼，無聊極了。
實在忍不下去了，搶過他的醫書，凶道，“就這幾頁，你來回來回看了幾天了！”
“不過一天。”許仙搶過來再回答，淡定至極。
“你還要看啊！”連翹再想搶，許仙立馬跳去一邊，“哎呀，這書好生奇怪，我看了這麽久，居然找不到治療白姑娘體寒的藥方！”
連翹眯眼瞪著他，殺氣側漏，許仙看見嚇一跳，“幹什麽瘋丫頭，這麽凶我？誰讓你生氣了？”
連翹癟嘴凶道，“誰惹我生氣？還不是你的白姑娘白仙女！把我們幾個當犯人似的關著！”
許仙耐心去安撫，“白姑娘說了，這裏咱們人生地不熟的，亂走會迷路的！”
連翹掀手轉身坐下，“胡說！咱們幾個，你們啊，三個大男人加上我一個捕蛇女俠，我們能迷路？”
“女俠跟迷路有關係嗎？”許仙反問道，“白姑娘總是為我們好的。”
“好個屁！你說你們啊，也是一路走南闖北過來的，又不是三歲娃娃，迷哪門子路！還騙我們說參加什麽娶親大會！放……”屁子還沒說出來，窗外已經有吵吵嚷嚷的話再說那個娶親大會了。
她走過去掀開簾子仔細聽，“新娘子在九尾狐的溫柔箱裏洗澡，可見那大會的檔次非同一般了！”
“九尾家箱子算什麽，你嚐過金蛇家的女兒紅嗎！那能讓你酥到骨子裏去！”
“哎哎，哥幾個，要我說，王婆家的肉叉燒包，還有李大家的小羊排才是絕品呢！咱魔道的娶親大會，怎麽可能弱了去！”
連翹聽得簡直要咬下口水了，她趕緊回來拉著許仙，“許哥哥，你聽見了嗎！我口水都要溜到腳底下啦！這樣吧，我帶你出去見識見識，而且我發誓以後不
叫你傻小子了，就叫你許哥哥！許哥哥，好不好嘛，”連翹難得一見的撒嬌功夫，倒是對一個書呆子，要她表哥看見怎麽得了！
“不行，不去，我答應了白姑娘哪裏也不去！”許仙如此倔強氣得連翹拍大腿了，“你怎麽這樣聽她話！”許仙轉過臉去，連翹拉下臉來湊上去，畢竟她一個人不敢去，拉著表哥或者冰山臉都沒意思，隻有書呆子願意聽她巴拉巴拉說不聽。“好公子，許哥哥，我們別的不要了，就那個叉燒包，肉餡兒的！”連翹連說帶口水，“這兩天他們家的蘿卜青菜我都快吃吐了，你可憐可憐我這個營養不良的女人吧！”
許仙一絲猶豫，連翹做著可憐樣的臉，他實在降不住了。拿著水壺去門口，“小青姑娘，我們的茶喝完了，麻煩你再給壺吧！”
小青臭臉給他，“真是麻煩！”也不會懷疑什麽，便揚長而去了。
“謝謝啊！”連翹扒著他的肩膀跳出來，臉上充滿了欣喜！“傻小子，沒想到你騙人也可以呢嘛！”
“哼，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啊！”許仙還想裝出個嚴厲哥哥的模樣，沒想到連翹一得逞立馬不管什麽許哥哥了，滿大街飄忽著跑，歡樂極了，“傻小子你快來啊！前麵招牌，我看到了！”
“你等等我啊！”
一個草棚小鋪，裏麵三兩張桌子，隻有一桌客人，打扮怪異盯著他們倆看。老板娘是個紮紅頭巾的婆婆，她笑嘻嘻的走過來，“姑娘，公子，你們來吃叉燒包嗎？來，先上壺茶喝著！”
“謝謝老人家！”許仙謝道。
“姑娘公子第一次來吧！老身定拿最好的東西來招待你們，你們且稍坐等等啊！”
連翹掃視著街上，飄蕩著跟半步多差不多的妖魂，黑色的，衝破人身體會有輕蕩蕩的震感。
側臉一瞪，那桌打扮怪異的人雖然嘴上沒說話，心裏卻在說著，憑她遺傳的天賦異稟，自然能聽得見！
“好新鮮的陽氣，隻可惜要先給聖君，嘖嘖！不行，無論如何我都要嚐上一口！”
“正好一人一個，哈哈哈！”
草棚上的蟲子也在說話，仿佛有些惋惜，“這幾個呆子自己還不知道呢，馬上就要成為聖君喜宴上的賀禮，白素貞真是夠毒的，為了討好聖君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那白素貞是千年蛇妖，怎麽可能真去與人為善，妖就是妖，修煉多久也改不了本質貨色！”
“啊！”連翹內心裏受不了這些地方漲入耳朵了。仔細看看懷裏的官印，隱隱發著光！這裏全是妖！
“傻小子我要去廁所！快跟我走！”連翹強裝鎮定，“老板，我們去趟廁所，銀子先壓著啊。”
說完就開溜，急匆匆跑回白素貞家裏，趕緊找到杜仲和奚宣的房間，連翹臉色凝重，也不跟許仙說到底怎麽回事。
“你們去哪兒了！半天找不見人！”杜仲盯著連翹，衝奚宣使眼色。
連翹喘口氣，大呼，“快收拾收拾，這裏是魔道，妖氣太盛，我們必須離開！”
四個人磨磨蹭蹭的，尤其是許仙和奚宣，許仙是舍不得白姑娘，奚宣更是要幫她鏟除聖君啊。
“不行！白姑娘和小青不能不管！”許仙賴下來。
“傻小子！”連翹叫道，“都什麽時候了，你可別再說你那白姑娘了！你動動你那腦子想想她都長成那樣了！不是鬼就是妖！帶上她，咱麽一夥還走得了嗎！”連翹強行拉住他要走。
奚宣來打岔，“白姑娘長得美怎麽會是妖呢，你可別亂說了。”
連翹挑眉，“你看你看，連冰山臉都被那妖女迷惑了！許仙我就不說了，拿你來說，你這一路看上哪個姑娘了，連我這樣的都不愛搭理，你卻總為她說話，這還不叫迷惑！我看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要不然連我表哥都毀了！”
“表妹！白姑娘人挺好的，你別這麽詆毀人家。”杜仲小聲勸道。
“你看你看！你們三個大男人一個個都不得了了！都入迷了！她留住我們就是妖吸我們的陽氣來練妖術！”
“我不信！她們要是害我們，早就動手了，可你不還是活得好好的麽！”許仙攤手凶道。
要讓一個書呆子發火真不容易呢。連翹翻白眼，“這一點為什麽我也不知道，等想明白了，咱們都走不了了！”
“我不走！”許仙話沒說完，連翹一捧迷魂灰撒過去了。看的杜仲和奚宣愣呆了。
“你幹嘛？”
“算我對不起他，但現在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連翹厲色相撞。
奚宣趁機從她身上黑走了官印，冷冷道，“那你們走吧！我要留下。”
杜仲喊半天他都不回頭，“宣弟，宣弟！”無奈表妹任性瞪著他呢，“你走不走！表哥！”他一把將許仙塞進他懷裏，推著兩個人走。回頭看，已經不見了奚宣的身影，罷了，無所謂他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