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兩個世界

無論怎麽說,人是因為她受的傷,不管自己願意與否,事實已成定局,承擔責任在所難免。

她的心已經平靜下來,嗓音也調回正常的頻率,不再是天台上那一把激動的,顫抖的,淩亂的,此刻,無波亦無瀾,誠意卻是有的,她道:“護士長,害你弟弟受傷,實在是很抱歉,對不起。”

陳蕾看著鬱桐認錯的模樣,又瞧著弟弟那幅似饒有興致的古怪模樣,聰慧的眼珠子轉了轉,也識相的不再追究些什麽,勸慰道:“既然知道抱歉,那就好好愛惜自己,傻事就不能再做了。”

到底仍是對她有責怪的,人之常情,不足為奇。

當然不是真的對她這個陌生人的關心,是心疼自家弟弟。

鬱桐緘默,心底明鏡。

她不會再自作多情,不會再輕易的接受……關懷,滿含溫情的兩個字,之於她,卻避之為恐。

不是沒有理由的。

最愛的男人的背叛,那樣深的傷痛,教她如何再敢去相信旁人。

一次教訓,已足夠深刻。

該說的話,已完成,再沒有留下來的必要,鬱桐瞧了眼陳新的腿,此刻,他站得筆直,說話中氣十足,想來傷口已沒有大礙。

她便告辭離開,“我先回病房了。”

陳新條件反射的想要拉住她,驀地,手臂一緊,腳步生生被迫止住。

蹙眉回頭,陳蕾皺眉不滿的神色落入眸中,他滯一滯,就這一瞬間的停頓,再轉身時,女人的身影已消失在病房,再也尋不到……

再也尋不到。

屬於他的那個女人。

淩晨三點半,美國,拉斯維加斯。

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一個適合放縱的天堂。

而這一個時刻,是人的大腦最為模糊的時刻。

陸湛除外。

酒店的房間沒有亮燈,深黑,成為了主調。

他本沒有熟睡,隻是闔上了雙眼,任大腦在無力的黑暗漩渦之中流轉。

同一個夢,同一個女人,重複的動作,哭泣。

或許,這並不是夢,而是鐵錚錚的事實。

那一句話劃過腦海,僅剩的半分睡意便全部消散,再難尋蹤影。

從床上起身,披上了睡袍,他緩緩點燃指尖的煙,企圖用尼古丁麻痹不該有的意識,不該有的……情感。

他的眼睛,是黑暗房間裏唯一的一抹光亮,深沉地,不容忽視地,似又潛藏淡淡的憂鬱。

煙圈從他的薄唇吐出,一圈一圈懶散蕩漾開來,映襯著窗外那豔麗的霓虹,似一個妖嬈的美麗女子。

被煙霧籠罩的男性麵孔,影影卓卓之間,神色變幻莫測。

手邊的工作電話響了起來,鈴聲慢慢悠悠的輕揚,就如此此刻慢條斯理將煙摁滅的男人般,不急不燥。

他接起來,呼吸如常般沉穩,靜待那一端的報告。

“陸先生,目前為止,沒有查到任何的信息。”助理畢恭畢敬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遞而過。

陸湛的眸底隱隱有一抹不明光亮閃逝,下一秒,瞬即恢複如常。

“繼續盯緊,還有,把餌加重份量。”

話音剛落,他便掐斷電話,捏著電話的手,指節泛白。

深呼吸一口氣,指節驀地鬆開,“啪”地一聲,掌中的電話,被扔老遠。

繼續吞雲吐霧。

打火機摩擦火石,碰撞出一小束明亮的火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