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玲瓏含酸
焦急的玲瓏在外麵一直等待著清羽,見小丫頭潤雨進進出出忙著換水熬藥,便不自覺地多看了幾眼,等到走到近前時便含笑問道:“你倒是好個模樣!怎麽看著這麽眼熟?”
潤雨梳著府裏丫鬟最常見的丫髻,清清爽爽的麵容越發幹淨透亮,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嬌聲笑說:“請姐姐的安,姐姐忘了嗎?我是廚子梅大昌的三女兒啊,我的二姐姐現在就在二少爺房裏當差,就是環翠。姐姐是貴人多忘事。”
玲瓏“哦”的一聲,恍然大悟般笑道:“原來是環翠的小妹妹,我說這個小模樣倒是有幾分眼熟。幾時出來當差的?”
潤雨嬌滴滴答道:“才出來當差,因著身體不好,七病八痛的,一直沒能給主子效力,現在好了,剛想當差,恰巧就分到了表小姐這裏了。”一張小嘴說的話井井有條,完全不像是一個才當差的小丫頭。
正說著,清羽便走了出來,兩人便各自走開。
玲瓏跟在落寞的清羽身後,看清羽神色悶悶的,也不敢似往常那樣戲謔。早有環翠打點好了清羽出門穿的衣服,清羽驚異道:“為什麽要換衣服?”
玲玲拿著衣服驚奇道:“怎麽?二少爺不去赴約嗎?今晚可是兵部侍郎的公子請您去赴宴呢!”
清羽一拍腦袋:“對對,還有這事情呢!”於是換好衣服,向老夫人稟報完了縱身上馬,帶著鋤菱並常出門的幾個家人直奔聚盛樓而去。
玲瓏看在眼裏,知道清羽這幾日的反常皆是因為伊諾而起,便心內有些惆悵,晚飯後她一個人坐在芙蓉館裏麵的繡朱池旁發呆。
這繡朱池乃是一片深密的荷花池,並不大,但每年夏天都會盛開繁密的荷花,十分雅致,因著現在還在早春,所以池內並無荷花,池麵上隻是稀稀疏疏的幾片圓圓的綠葉,微風過處,圓圓的葉子便是微微的晃動。
玲瓏默默的看著在黑夜裏孤孤零零漂浮在水麵的一片片蓮葉,天上的彎月
悄悄倒影在裏麵,時而躲在葉子裏,像是與玲瓏開玩笑。
她悶悶的看著池塘發呆,突然背後猛然有一個人一拍,玲瓏嚇了一跳,唬的趕忙轉頭觀看,不是別人,卻是環翠,手裏拿了個帕子捂著嘴偷著樂。
玲瓏撲哧一聲樂了:“你個狹促的小蹄子,在這裏弄鬼!”
環翠見玲瓏真的嚇了一跳,趕忙賠笑道:“看姐姐一個人在這裏,本想逗姐姐樂一樂,不想真的嚇到了姐姐,果然嚇出點好歹,妹妹可真吃罪不起。”
玲瓏生怕自己被人看出來心事,哪裏還有怪罪環翠的心思,隻想用別的話題趕緊岔開,對環翠道:“今日見到了你家的小妹妹,越發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如今也當差了。”
環翠聽玲瓏談起她的小妹妹,歡喜說:“她呀,從小就體弱多病,如今大了,好不容易出來當差。托姐姐的福氣,沒被分去花園負責打掃,倒是一下就分在了表小姐那裏。”
玲瓏也欣慰的點頭:“倒是比分在園子裏灑掃強一些,在小姐屋裏,總是比別處強些。”
環翠也說:“確實如此,如今表小姐和咱們家的小姐,老夫人都是一樣看待,每個月的例銀也都是一樣的,因著老夫人憐愛,每日巴巴的給表小姐還送這個送那個的,聽說表小姐倒是也憐憫咱們,三天兩頭的賞些個東西給底下的丫頭們。”幾句話中規中矩,一聽便知道言語平時便謹慎。
玲玲聞言輕輕哼了一下:“表小姐倒是會做人!拿著老夫人的東西送人情,還顯得自己大方。”含酸拈醋的意味濃濃。
環翠低下頭也不敢接話,玲瓏深知環翠謹言慎行的性格,又問道:“怎麽恍惚聽見表小姐房裏的琴兒叫她潤雨?她不是小名翡翠嗎?要不是她主動告訴我說她是你的小妹妹,我還真不知道,潤雨就是以前的翡翠呢!”
環翠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可不是叫翡翠叫了十幾年了,我們姐仨是一把梳子的三個齒,玉翠、環翠、
翡翠,都是從翠上邊排出來的。”
玲瓏一臉疑惑的問道:“那為什麽突然就改成了潤雨呢?這裏麵有什麽緣故不成?”
環翠想了一下又說:“其實不拒叫個什麽都好,這潤雨也不錯。還是表小姐的賜名,表小姐說了,名字叫個翡翠,聽著像是貪慕富貴錢財似的,不若改成潤雨,聽著心曠神怡。就這樣,就叫潤雨了。好在她才出來當差,別人也不知道她的本名。”說到這裏,環翠似乎覺得剛才的話有些不妥,忙接口補充道:“其實就算別人知道她的本名也無妨,表小姐賜了名字,也是表小姐的恩典,咱們做奴婢的也要謝謝表小姐。”
玲瓏聞言默然道:“原來是這麽個由頭,其實名字不拘叫個什麽都好,何苦來?改了人家叫了十幾年的名字,饒是這樣,咱們做奴婢的嘴上還得喊著謝主子恩典。”
環翠雖是不敢抱怨,到底低頭順著玲瓏說道:“可不是,隻是咱們做奴婢的嘴上不敢說罷了。”
玲瓏本是溫婉柔順之人,今日不知怎麽得,聽得環翠如此說,益發的微微冷笑道:“多讀了幾本書又怎麽樣?我玲瓏大字不識幾個,照樣將夫人和二少爺伺候的妥妥當當。”
“可不是呢!二少爺的哪一件事情不是姐姐留心著才沒有任何差錯的。”這一句話出自環翠之口,玲瓏怎麽聽都不像是簡單的奉承。
玲瓏微微露出一些得意之色,很快便隱藏起來。一絲涼涼的夜風吹來,玲瓏不自覺的打了個顫,縮了縮肩膀,又摸了摸環翠冰涼的手,便約著環翠回去。
環翠挽著玲瓏的手邊走邊說:“二少爺赴宴回來後,讓我拿了好些個珍貴的藥材送去了表小姐那裏,我都登記在冊了,一會還要姐姐再去清點一下才好。”
玲瓏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失去血色,黯然自言自語道:“何止是藥材呢?二少爺那副那麽愛惜的白玉蘭圖還不是說送了就送了!”手心裏益發的冰涼,似乎都能撚出冰渣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