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號公館入侵者
三月初那縷屬於春天的陽光從新嫩的鬆樹枝中帶著暖意照進二號公館傅淩霄的房間裏，他睜開眼睛，床邊已經空蕩蕩，隻留下變成繭子似的被子卷，空蕩蕩支撐著。傅淩霄立即起身洗漱下樓，繞過客廳，果真見阡陌忙碌的小身影在廚房裏晃悠。
他進去，一把把她提小雞似的提出來。
“不是讓你不要起床？”
阡陌望著他，懵懂的大眼睛眨眨，傅淩霄晨起的急和氣頓時消了大半，無奈的聽她委屈的道，“陳醫生說我的手要多多鍛煉。”
“以後可以睡好再鍛煉。”他堅持拉著她走出廚房。
“可天一亮我就會醒啊！”阡陌辯解，她睡眠本來就淺。
那是因為多少年來她連睡覺都在擔心著他，傅淩霄心底一疼，心疼她原來跟著自己也受了許多苦。
吳為帶著傭人送了兩杯清茶過來笑道，“少夫人就聽少爺的吧，廚師們也是伺候老閣下和少爺多年的人了，還不至於太委屈少爺。”
阡陌不好意思的笑，“吳總管，讓你費心。”
“少夫人客氣。”吳為笑著退下。
門鈴響起，顧謙匆匆而來，靠近傅淩霄低聲道，“公館後的監控裏看到有人企圖進入少爺的書房。”
傅淩霄的臥室和書房是瞳孔密碼，密碼鎖安裝在普通門鎖裏，除非阡陌和顧謙、傅淩霄三人，其他人想要進去根本不可能。
阡陌就在傅淩霄身邊，聽得清清楚楚，壓低聲音問，“沒有抓到？”
顧謙點頭，“是，我帶人過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影，為了避免消息外泄，隻在公館內進行了搜尋，沒有找到。”
從監控地點到傅淩霄的房間，以顧謙的行動力隻需要不到三分鍾，能在三分鍾內消失的隻有頂尖殺手！
阡陌不自覺的看向傅淩霄，一瞬間目光相匯，似是彼此了然。旋即阡陌卻搖了搖頭，傅淩霄則頷首讚同她的想法。
起初兩個人都猜測是‘幻影’，但‘幻影’被傅淩霄槍擊後留下長長的一條血線，說明受傷嚴重，兩個月內不可能恢複到這種行動力。而且‘幻影’是頂尖殺手，如果他要下手，一定有至少九成把握，不會做這種到了門口才發現無法進入的事情。再者以他們對‘幻影’能力的推測，他應該還善於各類電腦程序和密碼解鎖，如果想要進入書房，一定會先破壞瞳孔密碼係統。
排除是幻影的可能，留下的隻有一個答案，三號公館裏有內奸！
傅淩霄的臉色隨之陰沉下來，問顧謙，“公館現在是什麽狀態？”
“全麵封鎖，不許任何人出入。”顧謙低聲道，略微顧忌所在是二號公館。
三個公館中，一號公館長期關閉，二號公館魚龍混雜，唯有三號公館最幹淨。如今卻連三號公館都出了問題，兼之傅淩霄剛剛遭遇暗殺，顧謙不可能不緊張。
“傅淩霜下樓了。”
阡陌端起茶低聲提醒。
傅淩霄偏頭，正看到傅淩霜貓著腰站在樓梯上似乎想偷聽，觸到傅淩霄審視的目光，抿抿唇直起身體，昂頭挺胸看似麵不改色的走到他們麵前，“大哥，你有這麽忙嗎？大早晨被人眼巴巴找到家裏來！”
“你剛剛那是幹什麽？”
傅淩霄不答反問，
傅淩霜臉上的傲氣頓時煙消雲散，尷尬的別了下耳邊的頭發辯解，“我是怕吵醒爸，爸不是還睡著呢嘛！”
“爸什麽時候比你起床晚過？”傅淩霄冷清的反問一句，也沒等傅淩霜回答，轉而問顧謙，“留下吃飯？”
“不了，屬下回去。”顧謙垂首回答，又給傅淩霜和阡陌行禮後立即離開。
傅家有傅淩霜在的早餐，吃了不太容易消化……
餐後，阡陌隨傅淩霄回臥室換衣服，雖然是周末，他仍有推不開的應酬要去。
“一會兒我自己開車回去嗎？”
通常在二號公館住著，次日吃過早點，阡陌和傅淩霄就要回去。
傅淩霄揚著下頜讓阡陌替她係領帶，垂眸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暫時住在這裏吧！”
她一怔，旋即明白，不禁問，“你準備怎麽做？”
公館裏出事，傅淩霄必定要做一番整頓。原來那批傭人因為對阡陌的態度就被徹底趕走，這次本已經讓顧謙精心挑選，不料卻出現如此嚴重的問題，看來他是要借機嚴格整頓公館內部，所以讓阡陌住在這裏，更為方便安全。不過她不知道傅淩霄準備怎麽整頓？
“還不知道。”傅淩霄淡淡道，對著鏡子仔細打量著阡陌係好的領帶結，依舊漂亮如初，她廢了多少辛苦才恢複到這樣的地步？俯身握住阡陌的小手，看著她擔憂的雙眸笑道，“放心，晚上我盡量回來。”
“嗯。”
阡陌乖巧的應著。
雖然他說不知道，但阡陌明白他心裏已經有數，否則不會立即安排她住下。
她相信他。
黑色賓利行駛在初春二號公館的道路上，斑駁的陽光猶如影像般在眼前浮光掠影，拐彎的瞬間，傅淩霄在倒車鏡裏看到了一抹幹淨的雪白色身影立在公館二樓的陽台前望著他，晶瑩的雙眸映著陽光，猶如晨光裏澄澈的露珠……
“停車！”
傅淩霄突然命令，不等徹底停下就下去，站在路上遙望著那個方向。
阡陌看到傅淩霄突然下車，怔怔，旋即似乎明白過來什麽，朝他笑著揮揮手，示意他可以放心離開。
傅淩霄笑了笑，頷首，轉身上車。
“走吧。”
他盯著後視鏡裏她笑的愈發燦爛的容顏，眼眶在卻不知何時熱的要滾出淚來，右手用力捂住胸口，抑製著想要流淚的衝動和鑽心的刺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痛什麽，隻是有種莫名的恐懼從記憶的白霧裏升起來。在那個早晨，也有一個女子穿著雪白的衣裙對他笑著揮手，而就在那天早晨他得知，她車禍而亡……
那是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人，而阡陌，竟已經是他的妻子。他的恐懼，深刻到連自己都難以理智的控製！
取消掉所有當天的應酬，傅淩霄直接回到三號公館，帶著顧謙進入書房。
“監控調來。”傅淩霄道。
“是。”顧謙將監控傳到他電腦上，道，“屬下正在進行對比，確認此人究竟是誰。”
監控裏企圖入侵者的視屏並不長，短短不到三分鍾，但出於對傅淩霄隱私的考慮，這條走廊上隻安裝了這唯一監控，那人在試圖打開書房無果的情況下迅速轉移向西。
三號公館的結構是打開大門
就是客廳，東西都能夠上下樓梯，東側是廚房和餐廳，西側是小客廳。小客廳是單獨給阡陌設的供她和女孩子們喝下午茶的地方，雖然阡陌自始至終能稱得上朋友的唯有霍凝香一人，但那地方通常卻都沒人進去。西側的廚房和餐廳就是傭人活動最頻繁的地方。
“昨晚發現後，你第一個到達的地點是哪兒？”傅淩霄問。
“您書房門口。”
顧謙確定得回答。
“沿途有沒有注意過其他人？”他又問。
“有！”顧謙極為專業，略思索便道，“有兩名屬下，分別是‘流星’和‘羽’，他們昨晚負責保護宅邸，是從後院出來的。進入主屋以後，一共有四個人從廚房裏出來，分別是姓周的廚娘和管家肖蓉，還有兩個分別負責管理市內燈具和植物的工人，他們通常會在這個時間吃晚飯。四個人裏，肖蓉是從集團分調過來的，周姓廚娘是老閣下送來，其餘兩名工人都是從後山調配進來。出來的順序分別是周姓廚娘，肖蓉，最後是兩名工人。”
回答精準不誤，傅淩霄可以確定他的回答比監控看到的還要準確！
經過傅淩霄兩次詢問，顧謙想到些什麽，立刻道，“人是從西側離開，最快到達的地方是客廳、廚房，如果依照時間推測，似乎應該是周廚娘。”
“廚娘不允許上樓，跟了我爸這麽多年，她不會不知道。”傅淩霄即刻否定，“即便她想上樓，對樓上的情況也不會這麽清楚。同理，兩個工人也沒有太大的嫌疑。”
“少主的意思是……”顧謙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旋即搖搖頭，“不會，肖蓉跟隨少主多年，在集團裏也是老人了，就算她有這個賊膽，也不可能有這個賊心！”
顧謙沒有說錯。
狼集團裏有個其他黑道組織永遠無法企及的優勢，就是他們的力量完全依靠人心凝聚。對主子忠心是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而且他們的親人多數也都效力集團，所以越是高級的部署越沒有背叛的可能！
“我不懷疑任何一個屬下的忠心，這點顧謙你應該知道。”傅淩霄緩緩看向顧謙，那漆黑眼眸中的深沉令他胸口如同瞬間壓了塊巨石。從不懷疑，但若有背叛，他也從不會手軟，這才是傅淩霄！
“屬下會去調查。”他錯了，不該直接對他說肖蓉不可能，傅淩霄在沒有證據的時候不會懷疑肖蓉，而他們在沒有證據的時候也不能直接否認肖蓉背叛的可能性。
“暗中調查，我不希望人心因此動搖。”
傅淩霄叮囑一句，便讓顧謙下去。
“是。”
關上門前，顧謙看到傅淩霄起身緩緩走到窗前。
窗外的景色很美，三號公館的春天向來是生機勃勃，可恰是如此，襯托著他的背影卻異常孤清。
‘孤清’這個詞語是阡陌用的，她這樣說起傅淩霄的時候眼裏總帶著深深的心疼，而顧謙知道，她在傅淩霄身邊的時候，他從沒有這樣。隻有獨自一人時，才會顯出那份令人難以靠近的孤獨。
被背叛，是傅淩霄最為痛恨的，即使阡陌也不行。如今感覺到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另一個屬下背叛，他大概會難受吧？顧謙愧疚的離開了。
但傅淩霄並未如顧謙所料很難受，他是在想別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