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絕對不能動
阡陌是個漂亮的女孩兒。
長期訓練，身材標準有致，肌膚白皙柔嫩，小臉兒圓圓的，一雙眼睛則是出奇的明亮漂亮，深刻的雙眼皮和纖細的睫毛讓她看起來像隻活生生的洋娃娃。嘴唇粉嫩，卻柔軟。完全沒有一般殺手見慣死人和鮮血後的陰冷氣息，反而整個人的都透著生機勃勃青春少女的美好和幹淨。
顧謙認為，這源於她本人並不嗜血，而傅淩霄也從未培養過她嗜血的本能。
這般相貌曾經也是阡陌最好的偽裝，無論傅淩霄氣息多麽陰沉，隻要有她伴在身邊，一般人都會沒來由放鬆警惕，然後直到她下手時那幹淨利落的身手，會永遠定格在死人的瞳孔裏。
此刻和傅淩霄身體貼著身體，屬於少女的香甜氣息正暖暖的熨帖著傅淩霄的胸膛，點燃陣陣火熱。
他喉頭緊了緊，眸色一沉，突然鬆手狠狠推開她。
阡陌始料未及，腳又痛，踉蹌兩步噗通摔在地上，疼的眼睛立刻就有些發熱。呆望著傅淩霄熄燈，上床，蓋被子睡覺。
她委屈的眨眨眼睛，起身拉開櫃子取出一床棉被抱到靠近暖氣片的地板角落裏，把自己裹進去躺下。
這間臥室比不得三號公館寬敞，所以沒有放置其他可以用來躺著的家具，傅淩霄占據了床，又不許她和他睡，阡陌能睡得隻有地板。
沒有地暖的地板冰涼，隔著被子，一陣陣寒意仿佛從地下透骨侵入，阡陌瑟縮著打了幾個寒顫，勉強讓自己閉上眼睛睡覺。折騰這麽久，腳又有傷，阡陌實在很想休息。
黑暗中，傅淩霄不知什麽時候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眸直直盯著天花板，濃雲舒卷，波濤洶湧。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和她的關係變得這樣微妙？明明幾個月前他還能坦然的給她上藥……
也許他錯了，從打她的那刻開始他就該知道，他再也不能把她當個孩子，甚至可能很久以前她對他來說就不是養在身邊的孩子那麽簡單。
她身體的芬芳他早已開始熟悉，隻是今天這樣特殊的時間、地點、身份，給了他的身體肆意渴求她的理由，讓他在剛剛那一刻突然控製不住的想要她，哪怕隻是吻她！難道他一直以來都沒有真的當她做孩子，而是，而是一個很特殊的人嗎？
傅淩霄有些煩躁的翻身起來，那張他少年時的照片映入眼簾，好像剛剛換過相框，雪白色海浪，藍色大海的精致相框，好似快要搶奪了照片中的他，讓那隻他看過無數年的櫃子顯得漂亮極了。
他本能的笑了笑，阡陌像個天使，能夠點石成金。
可笑容不久就凝固在臉上，她一直是他的天使，現在，卻背叛了他！傅淩霄真的搞不懂，睡地板，被冷落甚至欺負，她自始至終居然都沒有反抗過，那不是阡陌，不是那個耍脾氣撒嬌倔強自尊心強的怕人的阡陌，突然變了，變得真如她的名字般陌生。
陌路相逢，所以叫做阡陌。
他當時那麽說，沒有料到今日會變成現實。其實一直沒有告訴她，所謂阡陌，是彼此相交的兩條路。
不知何時開始看著她，她蜷縮在角落裏小小的身子，像隻小貓兒。傅淩霄想起浴室地板上帶血的腳印，想起她畏寒，翻身下床朝她走過去。
阡陌隱約聽到悉率的聲
音，迷糊中本能的意識到傅淩霄起身了，忙睜開眼睛，一抬頭，正看到他站在黑暗裏看著自己。
“小叔叔，喝水嗎？”
還是有點兒迷糊的問，小手還在揉眼睛。
那乖巧的模樣討得傅淩霄心裏一陣熨帖，雖然因為她突然醒來有點兒惱怒，可終究無奈的笑了，俯身抱起她回到床邊。
阡陌被抱慣了，反正傅淩霄懷裏的滋味很舒服，可屁股挨到涼冰冰的床她立刻就醒了。恍惚才看清並非從前的大臥室，而是二號公館，是剛剛她的枕頭被扔出去的那張床，一瞬間身子僵硬，不知所措。
傅淩霄並非沒感覺到，此刻他是真想說都是月亮惹得禍，才讓他糊裏糊塗因為擔心她的腳，擔心她受涼而把她抱到自己床上。雙手一鬆，阡陌噗通落在床上。
同天晚上兩次被摔，雖然第二次是床，可阡陌的屁股還是有點兒受罪了。
抬起頭望著傅淩霄，眼眸裏多是懵懂不解，委屈卻還是絲絲縷縷的露出來。
傅淩霄愈發尷尬。
幹脆不理她，轉回那邊，扯了被子躺下就睡。
阡陌翻個身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所處的環境。無奈下床準備去抱被子，雙腳沾地，身後傳來微啞憤怒的聲音，“別亂動！”
傅淩霄起身，替她把被子抱來放在腳邊。幽幽的黑暗中，她兩隻小腳腳心裏的紗布滲出暗紅色的血跡，是剛剛包紮完以後又流出的。傅淩霄打開台燈，捧起她的小腳拆開紗布，傷口分明有些深。
“醫藥箱在哪兒？”他問，聲音清冷。
“櫃子裏。”阡陌怯怯著道，指了指照片下麵的櫃子。
撇開她，傅淩霄過去打開櫃子，裏麵整齊的擺放著一些東西，素來是他習慣用的。阡陌凝望著他的身影，潔白的牙齒咬住嘴唇，憋住了得逞的小小笑容。
她能不能說，剛剛最後，其實故意踩過碎片，其實，很想很想他心疼她。從前無論她犯了多大的錯誤，隻要小臉兒一拉，委屈的看他會兒，他立刻就妥協了。這回，錯誤大了，就不能隻是委屈那麽簡單，拿傷口換他的原諒，阡陌覺得很值得。
傅淩霄低頭給她重新處理傷口，重新包紮，認真嚴肅，板著臉，阡陌卻覺得英俊極了，看的有些發呆。
傷口處理完，他撥開她的小腳，盯著她的眼睛看。
即使臥室那麽暗，阡陌依舊清晰的看到他眼裏的深沉，小心思咯噔一下，眼眸不自主的躲避著他的直視。
“好玩兒嗎？下回要不要順便把你的右手也弄傷？”傅淩霄冷冷的問。
右手兩個字，讓阡陌心裏一緊，頭垂的更低。
“這是最後一次，下次還想用這種苦情的戲碼，先看看你的左手還能不能用！”傅淩霄氣息冷硬的說完，回到床另一邊，關燈，躺下，留給阡陌的背影，冷若冰霜。
阡陌在一陣陣的寒意中呆坐著。右手，她的右手……
為什麽要用這種方法讓他關注她呢？為什麽覺得欺騙他以後她還能是他懷裏寵著的小姑娘？他是她的上司，她是他的屬下，早從伍思璿出事以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僅此而已，不過是他習慣了她，也習慣了一如既往那樣待她，才會有前段時間一時的寵溺。背叛以後，她怎麽還能指望他
會輕易原諒她？
背叛，也是狼集團的大罪，要抵命的。他第二次通融了她，她不該再得寸進尺。
當年若非他，她早已死在街頭，八年來他寵她愛她，給了她一個流浪兒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至今她所能做就是報答，其他的心思，再也不能動了，絕對不能動！
傅淩霄次日起身時，阡陌恰好抱著托盤推開臥室的門。
她看著剛剛起床的他愣了下。
要是往常，她都是笑著叫他聲，“小叔叔！”甜滋滋的聲音，那樣的早晨美好的讓人不想笑都不行。
大概如今覺得不該叫，也不知怎麽改，所以愣住了。
傅淩霄權當沒看見，翻身下床，衣服已經都擺在床邊。
原本他對衣服極為苛求，可是自從身邊有了阡陌一兩年，他就發現他習慣於穿她搭配的衣服。顧謙曾告訴他，阡陌特地和集團裏的偽裝術師父學習過如何搭配男裝，那人還說她天分極好。
為什麽他的生活，全部要被這個小東西填的滿滿的，到哪裏都是她！
傅淩霄起身打開衣櫃，原本想自己取兩件衣服出來，可最終，似乎都沒有床上的那些好，隻得就穿了。
阡陌放好檸檬水就一直看著他，她猜到他要做什麽，不阻攔，默默去了浴室，出來時，傅淩霄又在試著係袖扣，毛衣袖子拉起來，動作很笨拙。阡陌知道她不在他身邊那段日子，他已經在自己係袖扣。
她上前，傅淩霄就自然的把手伸過來。
阡陌心裏一喜，單隻左手靈活的係好他的扣子。可傅淩霄卻沒有立刻換了右手給她，而是盯著她的左手，餘光裏，盡收她毫無感覺搭在身邊的左手。
這樣靈活的動作，不知道要練習多少次才能做的如現在這樣好？
也許他想的是對的，也許她說的也是對的，廢了她的右手給她的打擊太大了。
她是個殺手，是集團裏最優秀最要強的女子，廢了她的手比殺了她還讓她痛苦，足以打垮她所有的信念和自尊，把她踐踏到底，她能維持到今天還對他這樣親密，不知經過了多少痛苦？
所以，做出不要命的嫁給他的選擇，其實是他的錯，若非他在伍思璿的事情上給她太大的打擊，她也不會這樣了吧？
右手在動，傅淩霄低頭，阡陌彎著腰在給他右胳膊上的扣子。
“好了。”
她直起身，輕聲道，端了檸檬水遞給他。
傅淩霄接過，阡陌就去開窗整理床鋪。一切，猶如從前，一切，她全部靠左手，卻做的如右手一般好。
檸檬水，突然變得很苦，很澀。
下樓的時候，傭人匆匆跑過去，見到傅淩霄和阡陌忙站住，“大少爺，少夫人！”
傅淩霄對這個少夫人的稱呼蹙了蹙眉，眼裏很明顯掠過絲阡陌看不懂的情緒。她黯然，他是不是不喜歡這個稱呼，要不要讓傭人改改？
“大早晨，急匆匆跑什麽？”傅淩霄卻沒談及，沉聲責備。
傭人慌亂的看看旁邊，那是傅淩霜的房間，此刻有個傭人剛出來，裏麵傳來誇張的哭聲，明顯是喝醉了。傭人扯扯嘴，頭垂的更低，為難得道。
“三小姐昨晚沒回來，今天早晨才在酒吧裏找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