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步千算，隻因步生緣
半神村，祖廟，祭祀台。
“村長，可是神訓降臨？”
“村長，可是神靈派人來幫助我們？”
半神村村名是呂岩，一直避世於此，不知何時存在，已不知何時會消失。呂岩村村民受神靈庇佑，公平法則，受到庇佑，也要付出代價，呂岩村世代不出村，尊神訓行動。
外麵是無山，呂岩村裏卻是另一個季節。
被稱為村長的青年，看著祭台上那一直模糊的光影若有所思。
“近日來，祭台有所反應，或者說我們供奉的神物有所反應，總感覺會越來越清楚，不日我們就能看清楚，我們世代供奉的神物到底是什麽。”
村長試著向神物伸手，如往日一般被排斥，被閃電擊打的力度卻明顯要輕了很多。
“總覺得它好像很愉悅，所以不怎麽排斥我的接近了，村子近日的異象一定與它有關。”
其他幾個青年看著村長又一次試圖觸碰神物，看著他明顯焦黑的手，齊齊打了個哆嗦。
村長盧越，自小就喜歡在祭祀台旁邊打轉，想要觸碰神物，每每被雷劈，卻越挫越勇。
從一開始渾身焦黑到如今隻手被電黑，不得不說是一個長足的進步。盧越堅信自己與此神物有緣，卻不會告訴任何人他這感覺的由來。
他自出生時，便聽到笑聲，聽到那裏麵的神物的聲音：斬月，吾名斬月。
盧越看著漆黑的手掌，輕笑兩聲。
“神訓？估計是真神降臨吧……”
斬月很開心，他感覺的到，斬月很愉悅，前所未有的愉悅。
前些日子，斬月有天反應很大，在那一天，有個人誤闖進村子。
村子不是那麽好進的，他很納悶那人是如何進來的。
那人傷得很重，渾身焦黑，一動都不能動，恢複卻是神速，幾天就痊愈了。
盧越不喜歡這個不普通的外人。
盧越不喜歡這個闖進村子的人。
盧越不喜歡這個覬覦斬月的人。
好吧，最後一條才是重點。
那人才好就往祖廟祭祀台這邊溜達，總是想進來，卻不知道這裏除了村長的許可，和告祭天地的事情，是不可能讓外人進來的。
本來他不知道那個外人在覬覦斬月，但是，斬月有一此對那人進行了攻擊。這事隻有盧越一個人知道。
那個叫胡學的家夥明顯居心不良，被斬月傷到還不死心，盧越不好對付，如今他居然利用自己的外貌和武力，做出了逼婚的事情。
盧越很不高興，但卻是一點都不懼怕的。他是做著將計就計的打算的，想看看胡學那家夥到底打算幹什麽。於是也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這幾日和幾個朋友在祖廟，卻沒想到發現了斬月的異樣。
胡學能夠陰差陽錯進入這裏，可能和那日斬月的異樣有關，他一定要弄清楚，斬月到底為什麽會有這麽大反應。
呂岩村的村碑前。
君無衣看著上麵的字體總覺得眼熟。是夜冥極的字體卻有那麽點不同，可能是因為他當時心情的問題吧，心情是會影響字
跡的。
何其悲壯？那個時候，阿極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大概猜得到……
創世之主夜冥極，吾之愛人阿極……
大愛，小愛……
嗬！
“在看什麽？”
腰間多出一雙手，被抱在懷裏，君無衣往後一靠，懶懶的借力站著。
“沒什麽，看這個，哥哥你寫的吧？”
君無極自是看到石碑，淡淡的掃過，印入心底的卻是無盡的悲鳴。
君無極不為所動，隻是應了一聲。
“不是。”
“我看著很像你的字。”
“我沒印象。”
漫長歲月，不算上最初無邊的混沌，君無極的神生仍然很漫長。創世神祗的存在自是比世界的存在還要早。
君無極的做過的事情很多，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記憶太多，卻不可能時刻去回憶。對於他來說，沒印象不是忘記，而是真的沒有相關的記憶。
“寫字寫骨寫氣，不一樣。”
君無衣眼神微閃，她想起一種可能，卻覺得很微妙，明明是他的字跡，卻沒有印象……別人還好說，君無極這種集大成者，怎麽可能隨便遺忘事情？不過，她卻什麽也不打算說。一點也不想提醒君無極，那種有事情要發生的預感，她排斥卻又無能為力。
不能連累他！
這個想法前所未有的明確，從飄渺路中出來，她就更加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無論發生什麽，她都不能自私的讓君無極變得不像君無極。
“哥哥，我們進去看看吧，我好像聽到喧嘩的聲音了。”
“有人在成親。”
君無極話音一落，兩人呼吸都是一窒。
那個時候，他們也是成親了的。她什麽也不懂，他哄著她促成了兩個人的婚事。
大紅的嫁衣是世上最美的顏色，因為那是無數曼莎珠華汁液染成的色彩。
那個時候，她曾說過曼莎珠華是世上最美麗的花朵，他便讓冥宮開滿了曼莎珠華，她曾說過曼莎珠華的顏色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顏色，他便親自給他們的嫁衣染上曼莎珠華的色彩。不過因為她多看一眼，不過因為她的一句喜歡，她的阿極付出了太多太多，隻為了討她的歡心，可是，她那個時候沒有心……
上古終結，她的阿極滅了曼莎珠華全族，無論是因為宿命、是遷怒、是看到她是無憂的情劫……都是因為她！
就算如今她親自封印無憂，毀了他的記憶，斬斷因果，她卻有種強烈的預感……
沒有結束！
君無極感覺到君無衣的僵硬，眼眸微沉。
“兩情相悅，成就眷屬，人生一大美事。丫頭，我會補你一場盛大的婚宴。”
他說補，不是給，因為他自始至終承認著那場婚禮，他從頭到尾都把她當做他的妻。
君無衣眼眶一紅，淚水模糊了視線。
“曼莎珠華沒有了，但是，你在，我在。”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感情，君無衣忍了半天還是無法忍耐，轉身用力咬在君無極身上。
“你總是讓我哭，從那個時候你就欺負我，總是讓我哭！”
用力咬，用力咬。
君無極卸了防禦，任由君無衣發泄。這口氣已經憋在她心裏很久了……
曼莎珠華和無憂對他們兩個來說，是事，也不是事。對她來說，縱然無心也明白她那般在乎曼莎珠華，不過是因為它承載著他們曾經美好的記憶，她在乎的是他對她無盡的寵愛與心意，而他引導著她行動，一步千算……
那個時候，他曆劫遺忘了她，那個時候陪伴她的卻隻有無憂，他那一視同仁的冷漠眼神讓她轉世仍在苦苦追求，多少次遠遠看著他的背影發愣，多少次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一個人的記憶那麽苦，她怎麽可能不怨他！
因為他的布局，無憂為了她跨越時空，付出諸多代價，到了這邊世界，他又逼著她親手毀了無憂的記憶，隻因無憂的情劫是她，她怎麽可能不怪他！
上古終結，那麽多的曼莎珠華因她生因她死，她不可能不內疚。他屠盡曼莎珠華，她怎麽可能不氣他！
怨他！怪他！氣他！不過是因為在乎他！
君無衣比誰都冷漠，夜冥極讓她有了心，卻讓她嚐到了心痛的滋味，君無衣一腔憤恨，今日卻在君無極的刻意引導下爆發出來。
神的血肉是什麽味道？
君無衣不知道，她隻知道君無極的血，好澀、好苦，讓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如果一開始你不招惹我，我們是不是就不用這般？
明明不是喜歡去計算人生的人，卻要不停的與天地博弈，原本無心瀟灑的存在，卻要生生忍受情之苦楚！
阿極，哥哥，我最討厭你！最討厭你！最討厭！
君無極垂下眼簾，看著君無衣如小獸般撕咬著自己的血肉，滿眼都是寵溺疼惜。
丫頭，抱歉，一步千算，隻因步生緣。是我貪心，這場對弈，我不想輸。
呂岩村結界邊緣。
通天曉地席地而坐，一雙眼睛看似茫然無神，實則內含乾坤變幻無窮，玄奧之術，成形，解析，藏有整個世界。
“嗯……”
一絲血液順著嘴角流下，通天曉地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世界，心下一片荒蕪。
“鴻蒙未開，天地未定，神祗應劫而生。”
通天曉地豁的睜大了眼睛：“這裏是……混沌……”
“創世神祗夜冥極，應劫而生，予之創世之力，責其應創世之責。”
夜冥極：“吾名，夜冥極。”
通天曉地眼中金光暴漲，卻仍然什麽也看不見，眼前隻有無邊混沌：“公子！”
“大愛無邊，小愛難求。不成神，便成無。”
夜冥極：“大愛？小愛？”
“應生劫，情不壽；不成神，便成無。芻狗成，蒼生定；鳳凰飛，栩其羽。不世功，恩萬載；萬般因，步生緣。紅塵劫，淚滄海；似相思，不相識。算無遺，苦雙殺；逆天果，何長存。”
夜冥極：“唔，一線生機？吾之使命？創世之令完成，吾自憐天下蒼生，隻是為何是這般命數，何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