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懂，但我不想懂
融於天地是她的歸處，但是，她舍不得。她舍不得他，舍不得阿極，舍不得哥哥……
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度過，看他的每一眼都要仔仔細細。
夜冥極，阿極。
君無極，哥哥。
我舍不得啊……
君無衣整裝待發，看著麵前的君無極。
“哥哥。”
“恩。”
“哥哥。”
“恩。”
君無衣斂目：“呐，你要等我哦。你答應的，不許反悔……”
君無極勉強笑笑：“傻丫頭，哥哥會等你……等了那麽久，又豈會在乎多等這一點時間……而我最多的，就是時間……”
君無衣坐在馬上，這是她作為君無衣以來第一次離開他。她看著君無極，看著他身邊的那些方外之人，心下一片悲涼。
宿，你可以不對我怒目而視了，就快了，快把你的公子還給你了。
韌，好吧，我早明白你為什麽看我不順眼了，我阻礙了你家公子的大道，我知道。
芷……不用那麽看著我，你不難過，我都懂得，我和他，不需要任何同情，不需要。
哥哥，君無極，你，等我回來。
“啟程！駕！”
君無衣騎的是君無極的坐騎，速度很快，她和君家眾人出了金池城，正準備連夜趕路，君無極的坐騎卻要返身折回金池。
都說寵物隨主人，它大概是最明白兩個主人的心性的。
“不要鬧！”君無衣皺著眉嗬斥不安分的坐騎，“不要鬧！”
求你……
我比你更想在他的身邊啊，求你不要鬧了好不好？
“公子？”
“那是公子吧？”
“怎麽追上來了？”
“大概不放心小姐吧？沒看見他的馬坐騎都給小姐騎走了。”
“也是，他們兩個可是從沒分開過呢……”
聽著周圍的聲音，君無衣大腦一片空白，無意識的鬆開了手裏的韁繩。
坐騎嘶鳴一聲，轉頭就跑。
君無衣看著越來越近的身影，眼前一片模糊。
“你……”怎麽跟上來了？
不是說好了，你接手君家軍安定天下，我作為君家嫡女去帝都坐鎮嗎？
“無衣。”
就算做質子，他也不會虧待我的，你知道…
…
“丫頭。”
君無衣連思想都停止了……
這個稱呼，來自太遙遠的記憶了……
“我陪你去。”
君無衣看到君無極眼中自己的影子，有點晃神，似乎從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眼中就隻能看到自己……能看到的也隻有自己……
“你這是犯規……不帶這樣的……”
被抱到懷裏，君無衣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是苦澀還是甜蜜，亦或是都有。
“我不放心……丫頭，我害怕。”
君無衣淚如雨下……
君無衣沒問君無極不放心什麽，沒問他害怕什麽，她也同樣不放心，她也同樣害怕。
不成神，便成無。
哥哥，阿極，我們該怎麽辦，到底怎麽辦才好？
大道五十，天演四九，留萬物一線生機。
我們的一線生機……究竟在哪？
光國也帝十五年，君家掌權者換人。
嫡子君無極前往邊關與馳煞先鋒君以馳進行交接，嫡女君無衣前往帝都，迎接金池城主君茵。兵分兩路，這是君無衣與君無極在這個年代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首次分開。
君無極趕上了君無衣的隊伍，卻最終沒有陪她同去。
君無衣說：“分開是為了更好的相聚，哥哥比我更懂。”
君無極抱著君無衣，不讓她看自己的表情。
他說：“我懂，但我不想懂。”
君無衣把坐騎還給了君無極。
“比起我，它更想跟著你。”
君無極緊了緊雙臂，終是沒有說什麽。
君無衣一行人快馬加鞭，中途換了不知多少次馬。稍作休整，就繼續趕路。終於早早趕到了帝都。
君無衣一襲男裝，直接騎馬回了君府，那裏早有人等在那裏。
大門敞開。君無衣直接騎馬進去，卻被她意想不到的人攔了下來。
“籲。”
君無衣拉緊韁繩，把馬停了下來，皺著眉看著攔馬之人。
攔馬之人，一襲官袍，身體瘦削，鬢發斑白。
他看著君無衣欲言又止。
君無衣挑眉：“如果沒有話要說，我趕時間。”
攔馬之人仔細端詳著君無衣，有點恍惚，聽到君無衣的話後，看著她的眼睛，把來意說了出來。
“硝煙將起，君家首當其衝
，無論哪一方麵，無衣你和無極都要小心保重。”
君無衣神色複雜的看著他離去的背景，來這麽一趟隻為和她說這麽一句……
“無衣，小姐在等你了。”
君無衣看向喚她的君以澄，點頭，策馬而過，直奔後院。
溺水河畔，扶柳樹旁。
“公子，無衣小姐已經安全到達了。”
君無極將馬停在樹下，坐在溪邊看著水中的倒影，聽到聲音轉身看了過去。
君無極：“芷，我知道，我看得見。”
芷看著無甚表情的君無極欲言又止，君無極輕笑。
“怎麽？想問什麽？”
芷：“公子，既然在乎，為何當時還要分開。”
君無極看著芷，又好像沒有看著她，卻是透過她看到了很遙遠的地方。
他說：“芷，我曾告訴宿，有些事比愛情更重要。”
芷神色微動，君無極接著說：“但我同樣告訴他，無衣她，比我更重要。”
芷怔怔的看著君無極。
悲天憫人，胸懷天下卻一視同仁，這當是創世神祗的氣度。但是，這樣的公子很無奈，很悲傷，就像當年那一滴淚，那是她化形的機緣，卻也是她的使命所在。
她本身是上古幽蘭，上古終結之際恰在公子左右，沾染了漫莎珠華的氣息，又得到公子的淚水，是以化形，是以背負因果，是以得到畢生使命。
公子心願了時，將是她得道之時。
君無極：“天下唯愛相似，其質相同。吾不忍蒼生無辜受累，卻是要有所作為。然，不世之功，恩澤萬載，卻換不來她與天地同在。”
芷：“公子，這方天地不是……”
君無極的表情很微妙：“此方天地乃吾所創，送與其為聘禮。但滄海桑田，天地祭拜大典，以冥宮信箋為憑，她重獲前塵往事詳情，天地此番了斷她與此方天地因果，神州大陸自此獨自運轉，不受轄製。”
芷倒吸一口涼氣，這意思是……
君無極輕笑，卻笑得無比悲涼。
“意思是，我和她都要受到天地製約。成即從零開始，敗……”
君無極沒有說完，芷卻渾身發寒。
“公子，大道慈悲留萬物一線生機，定是有轉機的！”
君無極眸中一片黑暗：“啊，我知道，一線生機，但是也要有那一線生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