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肇事逃逸
曲溫如渾身無力地靠在出租車上,緊閉雙眸,單手撐著頭,沉沉歎了口氣。
坐在出租車上,曲溫如無力地靠在座椅上,渾身不住發著抖。
“小姐,到了。”出租車司機提醒道,神情古怪地望著一臉悲戚的曲溫如。
“好。”曲溫如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從包裏掏了錢遞給他後,下了車,小步走到家門口,按響了門鈴。
“溫如?”誰知,前來開門的竟是陸子圖,他似是一夜未睡,眼窩深陷,多了一層濃黑的黑眼圈,頭發也淩亂不堪,手指關節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色。
曲溫如淡淡抬首望了他一樣,冷漠地揚揚唇角:“請你讓一讓。”
也許是被她的冷漠嚇到了,陸子圖皺起眉心,聲音嘶啞無力,眸中滿是擔心之色:“你昨晚去哪裏了?害得我找了一夜。”
曲溫如不想回答他的任何問題,隻想趕快進屋,再好好睡一覺,讓腦海中對薛梓墨不該有的思念全數清理幹淨。
“我累了,請你讓一讓。”曲溫如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但任誰都聽得出來她的不耐煩。
“你累了?你昨晚幹什麽去了?和薛梓墨在一起?你們……”陸子圖聽到她的話,渾身一個激靈,微微失控地扶住她的肩膀問道。
“我們什麽都沒幹。請你放手。”曲溫如已是極不耐煩地拍落他的手,貓腰從他胳膊彎下走進屋內,關上了臥室的門。
站在門口的陸子圖,渾身顫抖不已,纖薄的嘴唇被咬得泛白,可他依舊感覺不到疼痛。
他的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溫如昨晚和薛梓墨在一起,他們到底做了些什麽……
曲溫如橫倒在床上,闔上雙眸,但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薛梓墨真誠而渴望的眼神:“溫如,我們重新開始,我愛你。”
“滾!滾!”曲溫如猛地睜眼,抱起枕頭胡亂砸去,尖叫聲響徹整個臥室。
“怎麽了怎麽了?”門口傳來劉靜萍急切的敲門聲。
“我沒事。”曲溫如雙手抱頭,渾身顫抖橫躺在被褥中,無力地對著門口說道,然而眼淚卻一直在眸中徘徊遊走,薛梓墨的聲音像夢靨般陰魂不散地纏繞在她耳邊。
一整天,她都呆在房中,晶亮的眸內已是沒有一絲靈氣。
而陸子圖更是憂心忡忡地窩在沙發裏,因為昨夜一夜未睡,他眸色深顯疲憊,唇角帶著苦澀無力的笑意,纖長而漂亮的指間跳躍著一絲明亮……是那枚“陪伴”鑽戒,隻不過,他真的很擔心能不能親自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昨晚,原本的美好計劃,都泡湯了。
“您不道歉,我也不能拿著刀架在您脖子上逼迫您。隻是,我真的很奇怪,古人不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子嗎?陸子圖為人正直謙遜,怎麽會和您的性格截然相反呢?難道您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嗎?”
曲溫如說過的話一遍遍回響在他腦海間,他蹙緊眉心,單手撐頭。
那時之所以會失控發怒,是因為曲溫如真的觸到了他的底線。
陸子圖,是個被撿來的孤兒,一直被陸母陸父當作親生兒子來養,即使在當時陸寧川也生了下來,但他們對他的關心依舊沒有消減,甚至反而更勝於對親兒子陸寧川的關愛。
他不是陸母的親生孩子,這個秘密,在陸家一直是個禁忌。然而昨日曲溫如竟無意間觸到了這一點,還利用這個質問自己的母親,這不得不讓他怒
氣橫生。
黃昏之際,他不知不覺地睡了一覺醒來,卻發現家裏空寂無人。他忙跑到曲溫如房間去,失落地發現已經人去房空。
焦急萬分之下,他卻突然找到貼在她床頭的一張紙條:陸子圖,我和家人出國旅遊去了。原諒我們沒有提前告訴你,是因為我隻想和家人靜靜度過一段時間,所以請不要打電話或是發短信給我,這段時間我是不會開機的。另外:家裏冰箱裏有飯菜,請自便。
他摘下紙條,柔軟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紙條上娟秀的字體,鼻間酸意橫生。他輕聲呢喃道:“好好放鬆一趟,回來的時候,你還是我的溫如。”
他拉開冰箱,裏麵的菜各式各樣,桌角還壓著一本菜譜,應該是劉靜萍或曲毅年擔心他不會做飯,特地放在那裏的。陸子圖心頭不禁溫暖一陣,隨意走到灶台前,炒了兩個小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收拾好碗碟,他閑來無事,便拿起車鑰匙準備到江邊去轉轉。車子駛到一半,他目光微側,兩抹親昵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
他的瞳孔慢慢放大,隨後踩下急刹車,單手猛地捂住薄唇,心口撲通跳個不停!
那兩人分明是劉世鳳和另一名陌生中年男子!
他們兩手相握,劉世鳳還不時將腦袋倚在男子的肩膀上,動作曖昧到讓人不得不相信這分明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人。
兩人牽著手過馬路,正路過陸子圖眼前時,後麵的車突然急促地按起了喇叭。而陸子圖的腦海中還在恍惚不清之中,鬼使神差地踩下了油門……
隻見得一片血光之中,陌生男子懷抱著劉世鳳失聲痛哭:“世鳳!世鳳!”
陸子圖的世界仿佛轟然倒塌,他嚇得幾近魂飛魄散,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他要逃!他不能承擔這個罪名!否則他將失去一切……
無盡黑暗的念頭充斥在腦海之間,他猛地踩下油門,那輛沾著血色的白色奔馳此時已不再華美,反而帶著一種嗜血的邪惡與肮髒,它飛馳在馬路中央,速度越來越快,卻不知道到底要去到哪裏……
“到底怎麽回事!”
手術室門外,傳來薛雲雨的低吼聲,他前幾日扭傷了腳,還未恢複好,便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進醫院,左肩上是薛羽宜一雙顫抖的玉手。左手扶著父親的肩膀,右手使勁按住唇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哭聲來。
門口還坐著一個男人,那人身姿高大,鬢角灰白,眸光內閃著點點渾濁之色,蒼老的手指交錯在一起,薄薄的唇角蠕動著一個名字:“靜萍……靜萍……”
“你是誰!”薛雲雨蹙眉走近他,用拐杖戳了戳男子的腳尖。
男子緩慢抬首,目光渙散且沒有一絲焦距,他猛地地起身,死死抓住薛雲雨的衣角,焦慮地低吼道:“靜萍……靜萍她會沒事嗎……”
“放開!”薛雲雨雖年事已高,但力氣還是不小,輕輕一推便將男子推出個兩三米遠。此時,薛雲雨冷冷瞪著他,拐杖用力敲著地,“靜萍是你叫的嗎!你是她什麽人!”
“靜萍……”男子被推出去後軟癱在地,臉色愈發蒼白,口中呼喚的聲音愈來愈微弱,最後兩眼一翻,直直躺倒在地……
約摸半小時後。
“媽!”
走道內,傳來一聲低磁渾厚的聲音,無可置疑,那股成熟的聲音來自於薛梓墨。
“爸!媽到底怎麽了!”薛梓墨大步跨到
父親身邊,望著他呆滯而渙散的眼神,輕輕推著他的肩膀,焦急問道。
“哥……媽她……”薛羽宜不停用手背抹著淚,雙眼腫得像個核桃般,她顫抖著唇片,遲遲說不出口。
“到底怎麽了!說啊!”薛梓墨被她悲哀的眼神攪動得渾身不安,不耐煩地低吼出聲。
“媽在外麵有了情人!那個男人叫……叫王斌,是個漫畫家……嗚……”薛羽宜抽泣著,身體微微顫抖,越說越激動,竟直接哭倒在薛梓墨懷中,聲嘶力竭的哭喊聲響徹整個醫院走廊。
“什麽……”薛梓墨聽罷,宛若一個轟天巨雷炸響在他腦海間。他懷抱著傷心欲絕的妹妹,有些重心不穩地朝後退了幾步,不可置信地搖頭:“不會的……那……那媽現在為什麽在手術室裏?”
薛羽宜哀哀哭著,眼淚大顆大顆滑落在薛梓墨的手背上:“媽今天和王斌約會……結果被……被車撞了!那輛車,是白色的奔馳,可是……卻逃逸了!哥!你說媽會有事嗎……醫生說媽基本沒救了……有救也隻會是個植物人……哥……為什麽……為什麽上天待媽如此不公……媽……”
植物人……
薛梓墨的腦海中不停地閃現著這個詞,一陣又一陣的悲涼襲入心頭,他的雙手慢慢無力地下垂,最後,整個人癱軟在牆壁一角。平日裏深邃幽靜的眸內,如今寫滿了悲痛,他一個人縮在牆角,全然沒有了任何尊貴氣質可言。因為此時的他,已不是一手遮天,翻雲覆雨的薛總裁,隻是一個丟了母親,孤獨寂寞的孩子,瑟縮在角落,期待著溫暖。
“爸。”薛梓墨嘶啞著喉,豆大的眼淚終於溢出眼眶,落在唇內,泛起苦澀一片,而他絲毫沒有感覺,因為心,更痛更苦。
“不要怪媽,好嗎?她已經變成這樣了,等她出院了,我們接她回家,好嗎?”薛梓墨抬起空洞的雙眸,紅暈點點爬上眼角。
薛雲雨冷笑一聲,無力癱軟在座椅上。手持著拐杖,頹然落下,清脆的木棍落地聲,就如一家人心碎的聲音。
許久,他頷首,唇角微顫:“好。我們接她回家。”
不知過了多久,前來急切探望的人一波又一波,但都等待不出1小時便聲稱有急事離開了。唯一留下的無非是左煦。
“你走吧,我們家的事與你無關。”薛梓墨別過頭去,隱去眼底的淚。
“看看你這話說的,什麽叫你家事兒與我無關哪?好歹劉阿姨也把我認幹兒子啊,你怎麽這麽沒良心呢!”左煦冷哼一聲,腳尖點了點薛梓墨的膝蓋,責怪道。
“不是……”薛梓墨無力垂下眼瞼,蒼白的唇此時沒有一絲血色,“我要你幫我查到那輛肇事車’和肇事者,親自把他給我帶到醫院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左煦翻翻白眼道。他太了解薛梓墨的性格,一旦抓到肇事者,那人的下半輩子也別想好過了。“我這就去。你們都好好的,啊。手術一結束就打電話給我,我過來瞧瞧劉阿姨。”
薛梓墨垂著雙眸,微微頷首。修長的睫毛垂落,劃出一圈淺淺的陰影。他與生俱來的英氣並沒有隨著他的憂傷減弱半分。左煦又不放心地回頭望了眼他與薛雲雨,才輕歎一聲離開。
左煦離開後約摸過了15分鍾,薛梓墨突然想到什麽,顫抖著雙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嫻熟地撥下一個號碼……曲溫如。
他此刻,誰都不想見,隻想見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