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杜琴諾

一輛銀灰色奔馳靜靜停在距她百米的位置。

車內的陸子圖眯著眸,望著那抹越來越靠近的倩影。

她明明滿臉淚痕,狼狽不堪,腳踝腫得可怕,可她的眼神卻沒有一絲委屈可憐,反而倔強得讓人心疼。

陸子圖淡淡抿了抿削薄的唇。今早他剛停穩車,便瞥見曲溫如急匆匆跑出校門,眼角掛著一絲淚痕,甚是惹人心疼。他竟沒多作考慮,直接坐回車內,一路跟著她所在的出租車到了薛氏公司。

從來謹言慎行的他,居然會做出如此魯莽荒唐的行為。

陸子圖微低的唇角不見一絲神情,隻是,款款溫情的眼神越來越迷戀曲溫如的身影。

她的身上仿佛有種無形的力量,不斷吸引著他。

輕輕解開安全帶,他整理好衣襟下車。

正低眸淡漠向前走的曲溫如,突然被一道頎長的身影攔住:“曲老師,真巧啊。”

曲溫如有些愣愣地抬起眸子,慘白的小臉扯出一抹笑意:“陸校長,您怎麽在這?”

陸子圖雙手插著口袋,微笑著自然地聳肩:“剛結束講座,學校也沒什麽事,到處轉轉。”

“哦。”曲溫如眸間閃過一絲驚訝,很快便消失。她微微頷首,隨著他來到車旁。

小手自然地覆上車前蓋,手心傳來的竟然是一片涼意。

若是到處轉轉,才來到這裏遇見她,發動機應該才熄火,餘溫不散,然而此時車身卻涼成一片,看來,他來了有些時候了。

陸子圖並未發現她眸中的異樣,隻是隨手為她打開車門:“走吧,我送你回家。”

曲溫如望了望有些浮腫的腳踝,輕歎一聲:“不,還是送我去醫院吧,腳扭傷了。那個,謝謝你了。”陸子圖擔憂地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兩人入座後,他輕踩油門,車身如一道銀色閃電疾馳而過,揚起一片塵埃。

“嘭”地一聲,巨大落地窗前,薛梓墨一拳狠狠擊在玻璃上,發出一聲悶響。

曲溫如忿忿離開後,他不放心她,便起身站在落地窗前,靜靜俯瞰著她出了大樓。誰知他還來不及打電話讓秘書送她回家,另一個男人便巧然出現,接她上車。

薛梓墨臉色微青,表情看似冷靜一片,眸底卻隱藏著深深怒氣。

這個女人

,剛對他拋下離婚二字決絕離去,便坐上了另一個男人的車?

他本還不放心就這樣讓她一個人回去,現在看來,一切顧慮都是多餘的。

“梓墨,你別生氣……”柳素素自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也明白薛梓墨氣極失控的原因,內心湧上一股酸澀,她隱忍著輕撫他的肩膀,試圖平息他的怒氣。

“素素,我累了,你先回去。”薛梓墨坐回辦公桌旁,拿起金筆書寫文件,沒有抬眸望她一眼。

柳素素被他的冷淡潑了一頭冷水,卻隻能咬唇應道:“我知道了。”

“還有,晚上你的演出去不了了,有生意要談。”他漫不經心甩下一句不冷不熱的話,卻如同錐子般狠狠戳痛柳素素的心。

話音落下,她拎起包,不甘地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她一離開,薛梓墨便重重放下筆,拿出手機嫻熟撥了個電話:“煦,給我查一個叫陸子圖的男人,高中校長。家庭背景,情感經曆,全都要找齊,明天下午送我辦公室來。”

“喲,薛大少,不好好在公司辦事,要我查什麽亂七八糟男人的背景資料?”那頭傳來慵懶的一聲輕笑。

“少羅嗦,快點去辦。”薛梓墨不耐煩地揚唇,眸底沒有一絲表情。

那頭的左煦懶懶揚揚眉:“知道了薛大少,我馬上就去,真是掃興……美妞,爺有事先走了,明天再陪你,乖。”他話音剛落,隻聽得一個女人有些氣惱的撒嬌聲,雖柔軟妖嬈,卻讓薛梓墨心內泛起一陣惡心。

他皺眉不滿道:“怎麽,跟我接電話的時候,還有女人在旁邊?”

左煦翹著二郎腿坐在窗前,望了望不遠處躺在床上的女人,戲謔一笑:“新寵而已,腦袋不靈光,聽不懂的。就這樣,不說了,今晚老地方見。”

“嗯。”薛梓墨平淡應了聲,掛下電話,纖長的手指靈活把玩著金筆,唇間揚起一抹若隱若無的笑容。

A城骨科醫院。

陸子圖輕扶著曲溫如的肩膀,緩慢走進醫院,來到急診處。

曲溫如纖長的手指輕輕叩了叩窗戶:“抱歉,我找杜醫生。”

窗口內的護士抬起眉,平淡的眼神劃過一絲笑意,似是見到常客:“原來是曲小姐,您稍等,我去找杜院長。”說罷,起身出門。

不出幾分鍾,那位護士便領著一位風塵仆仆的女人朝他們走來。

“你先去忙吧。”杜琴諾理了理長發,揮揮手示意護士下去。她一身白色醫袍,戴著無菌藍色口罩,肩膀下清楚別著一張胸牌:杜琴諾,骨科醫院院長。

細細觀察這個女人,素雅淡妝,眸間閃動著些許靈氣幹練,酒紅色大波長發披在腰間,成熟女人的風姿綽約呼之欲出。

“怎麽回事,你看你腳踝腫得,都快變形了。”杜琴諾摘下口罩嗔怪道,言語裏卻滿是掩飾不住的關心。

“這位是?”她的眸光望向曲溫如身後身形高大的男人。

“陸子圖。曲老師的同事。”陸子圖禮貌一笑,微微鞠躬。

“哦,是這樣啊。那麽陸先生先去休息室等候吧,我讓護士給你泡茶。”杜琴諾點點頭。

“好。”陸子圖有些不放心地望了望曲溫如,還是起身走進休息室。

杜琴諾摘下手套,扶著曲溫如走進診室,室內傳來一股濃鬱的消毒水味,曲溫如頓時皺眉捂住鼻子,而杜琴諾卻習以為常地插著口袋走進去,泡了杯茶遞給曲溫如。

“那位,剛泡到的?”杜琴諾邪笑著開口。

杜琴諾從來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曲溫如雖然早已習慣,卻還是差點沒忍住將口中的茶噴出。

“瞎說什麽,我上司,對我比較照顧罷了。”曲溫如翻翻白眼,繼續喝茶。

“是麽,我看他對你挺好,不是一般的照顧。”杜琴諾淺笑著,低頭收拾著棉簽。

曲溫如咬著茶杯口,搖頭:“別多想,不可能。”

“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啊,安分守己的好妻子。說吧,和他又怎麽了,把自己搞成這樣。”杜琴諾突然抬眸盯著她。

曲溫如在心底暗罵她的精明,表麵卻不自覺地逃避著她的眼睛,心虛地嘀咕著:“跟他有什麽關係,我自己不小心扭到的。”

“裝,你就繼續裝吧。曲溫如我可告訴你,這次骨折了我能救,下次腿斷了,我可救不了你了,你好自為之吧。”杜琴諾搖搖頭,將棉簽盒放入櫃子中,拿出石膏繃帶,棉花和紗布。

她話中有話,曲溫如何嚐聽不出來。

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能愣愣躺在病床上,等待著杜琴諾上石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