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親愛的路人
想到這，思緒停滯，她站在頂樓出口處，圍著的警察攔住了她的去路：“對不起，您不能上來。”
曲溫如狠狠拍掉警察的手，眸子內竟有幾分令人膽戰心驚的危險：“放開，我是她姐姐。”
“對不起，我們不能讓您靠近她，否則輕生者跳下樓，我們都救不了。”警察微微一愣，還是堅決地擺擺手。
“我有能力帶她下來！你放開！”說罷，她一把甩開警察的手，衝入狂風凜冽的天台。
一抹小小的背影，被月光折射出一片淒涼。
曲溫如內心一酸，頓時想起兩年前那個奮不顧身，為她打抱不平的曲芊芊。
那時，芊芊才上初中，年輕氣盛的她在學校裏聽說了薛梓墨和知名女星的緋聞後，氣得直接衝出校門，硬闖入薛梓墨的公司大鬧了一頓。
雖然事後曲溫如很是不滿地教訓了她一頓，但曲溫如明白她是為自己好，隻是做法不夠得當。
“姐姐，總有一天我要掙大錢，讓你不用再受別人的這種氣！”當時的曲芊芊擁抱著溫如，鏗鏘有力的話語一字一句深入她心中。
芊芊她真的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然而今天卻為了年少青澀的初戀，走上了輕生的道路。
芊芊需要她，此刻，就在此刻，非常需要她的勸阻！
所以就算是自己跳下去，也要阻止她！
溫如一咬牙，踏著高跟鞋緩步上前。
站在危樓上的曲芊芊聽到聲響，訝異地轉頭望向慢慢接近自己的姐姐。
“姐……”曲芊芊此時臉上掛滿了淚痕，蒼白的唇瓣輕輕動了動，喚道。
“嗯，姐姐來了。”曲溫如故作鎮定地頷首，好像是在街邊偶然遇見般平常地一笑，自然地邁步走向她。
曲芊芊擔心她的靠近，便搖著頭指著她：“姐，不要靠近我……你……你走啊！再靠近我一步，我就……”
誰知，她話音未落，曲溫如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腕。
在場的警察都鬆了一口氣，不懂事孩子的鬧劇總算是結束了。
“芊芊，姐不是來抓你回去的。”曲溫如淺淺一笑，融化了曲芊芊僵硬的身體。
讓所有警察大跌眼鏡的是，曲溫如竟輕輕放開芊芊的手，彎腰與她並肩坐下！
“喂，你……”警察忍不住上前詢問個究竟。
“再靠近，我們姐妹倆就一起跳下去。”曲溫如不等他靠近，淡漠地下了驅逐令。
望向樓底模糊的一片混亂，她竟然在想，薛梓墨會不會也在？
警察們聽到她的話，便不敢再輕舉妄動，隻得愣愣地看著並肩相坐的兩人。
“姐，你……”曲芊芊警惕地望著她，好像在擔心著什麽。
“別怕，姐不是來帶你下去，也不是和你一起跳樓的。我隻是來找你聊聊天的，你願意嗎？”曲溫如漂亮的眸內，滿是期待和溫柔，柔化了曲芊芊內心的不安。
“嗯。”她低低點頭，眸內的不安漸漸散去。
“來人，把威亞吊上去，記住，一定要保證兩人的安全，不得刺激到她們其中一個！”警方隊長朝著對講機嚷嚷道。
“什麽？不是隻有芊芊一人嗎？怎麽變成兩人了！”劉靜萍嚇得發抖，一把奪過隊長的對講機，顫抖著唇問道。
“接到通知，剛才上去的女性與輕生者並肩坐在樓頂，所以我們不得不將她們一並列為輕生者。本事件關係到兩條生命，所以您請放心，我們會不惜一切救兩人下來。”隊長冷靜地拿過對講機，繼續吩咐著什麽。
“什麽……芊芊……”劉靜萍腦袋一空，全身一軟，暈倒在地。
“靜萍！”曲毅年急忙上前，發瘋似的大喊著：“120！打120！”
嗚啦嗚啦嗚啦……
直到看到救護車離去後，曲毅年懸著的心才緩緩落下。
溫如啊，你到底是有什麽打算？
人民醫院內。
“什麽？”薛梓墨剛接到電話，神色凝重，“騰”地一聲猛然起身，嚇了身旁的孫穎一跳。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頓時凝固住，隻剩下一顆急躁的心，撲通撲通劇烈跳著，快要蹦出他的胸膛。
“梓墨啊，出了什麽事嗎？”孫穎見他神色不太好，忙問道。
“孫阿姨，溫如出了事，我必須過去，明天我再來看素素。”薛梓墨一把抓起掛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不等她發話，微鞠一躬後迅速關門離開。
躺在病床上遲遲未醒的柳素素卻突然睜眼，清亮的眸子內閃過一絲忿恨，藏在被子下的手指用勁捏起，氣得咬牙切齒。
曲溫如，又是你！每次梓墨陪在我身邊時，你都要來搗亂！
是我的，梓墨永遠是我的！曲溫如，你別想從我這搶走任何東西。
“素素，你醒了？”孫穎見到女兒醒來，喜笑顏開地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黑色賓利疾馳著揚起一片塵埃。
食指和中指捏著煙頭，時不時猛吸一口。薛梓墨隻是覺得，車子太慢了，還不夠快。
如刀斧雕刻般的側顏，此時卻透滿了焦急和陰冷，眸內更是鮮少的波瀾起伏。
一踩油門，車子又加快了碼速……
很快，黑色賓利已抵達小區門口。他鎖好車，急急奔到她家樓下。
此時小區已是人山人海，圍觀者的竊竊私語聲落入他耳中：“聽說樓頂剛上來個女的，本以為是要救那個輕生的人，結果卻和她坐在一起聊天，真是荒唐！”
若消息準確，居民口中的兩個女人，便是曲溫如和曲芊芊。薛梓墨想道，更是加緊了腳步。
走到樓下時，已是水泄不通，他鑽過警戒線，猛然瞥到跪坐在地上老淚縱橫的曲毅年，連忙扶起他：“爸，你沒事吧？”
曲毅年渾濁的眸子瞥到薛梓墨，更是哭得猛烈：“梓墨啊，你可來了，我那兩閨女都要跳樓了啊，怎麽辦……我這個做父親的什麽都幫不到，怎麽辦啊怎麽辦……”
“爸，您別著急，把事情前前後後告訴我一遍。”薛梓墨安撫著他坐到一旁。
曲毅年哽咽不止地說遍了事情的經過，薛梓墨陰晴不定的表情最終展顏一笑：“您放心，溫如她一定能把芊芊帶下來。”
原來事情是這樣。薛梓墨眸底閃過一絲安心。
他當然明白曲溫如的心情，妹妹曲芊芊因為愛情欲輕生，不用這種方法，怕是斷不了她輕生的念頭。
曲溫如一向冰雪聰明，事事順利，這次一定不會例外。
況且，她是個把親情看得比什麽都重的女人，更不會眼睜睜看著妹妹跳樓，或是自己和妹妹一起跳樓讓父母傷心一輩子。
他太了解她了。
薛梓墨想著，撥通了她的電話，傳來的卻是一陣忙音。
無奈之下，他含笑給她發了條短信：父母這邊有我在，盡管去做吧，我相信你。
天台上。
曲溫如沉著眸子收回手機，她看到了薛梓墨的短信，內心的不安終於被驅散了不少。
“姐，我有點冷。”曲芊芊哆嗦著躲入曲溫如大衣內取著暖。
曲溫如緊摟住她單薄的身體，低聲喃喃道：“芊芊，你愛他什麽？”
懷中的軀體明顯一僵，曲芊芊抬起水眸，淚盈盈地望著她：“那麽姐，你愛薛梓墨什麽？”
曲溫如輕笑著刮刮她冰涼的鼻梁，望著遠方一片繁華，輕聲呢喃道：“我第一次看見薛梓墨，是在酒吧裏，當時他眸內的寂寞，孤獨，傷感，被我盡收眼底。那時我就覺得，有什麽屁大點事值得一個如此英俊瀟灑的男人落魄成那樣？”
“哈哈……”曲芊芊被她的話逗樂了，咯咯笑著。
“然後，我們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我懷上了他的孩子。醫院告訴他的那日，他眼中的驚多於喜，緊捏著診斷書，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但事實總不能逃避，薛家為了顧及顏麵，最終隻得答應我和他的婚事。”曲溫如的聲音在風中顫抖著。
“我看得出他有多喜歡孩子，白天拚命工作，隻是為了晚上回家與孩子親近一陣。他最喜歡趴在我的肚皮上，和寶寶說話。也許是那時，我第一次從他眸內看到溫情流動，才愛上的吧。”曲溫如摟著芊芊的手微微發酸，卻將她摟得更緊。
“芊芊，你呢？”曲溫如繼續問道，平靜的眸內波瀾不驚。
曲芊芊在她懷中沉沉道：“我對他的感情，沒有那麽曲折，隻是單純的喜歡。第一眼見到便迷住了，突然莫名喜歡看他打籃球，看他說話，看他笑，看他生氣……他成績好，經常被老師表揚，我便跟著偷偷開心，有時得知他和誰誰誰的緋聞，我就會難過一整晚。”
“全校人都知道我在追他，而他從來不對我說喜歡或是不喜歡，隻是默默享受著我對他的好。”
“終於，他找到了女朋友，你猜是誰？是校花陸雪琪。他們是金童玉女，站在一起非常相配。看到陸雪琪，我就覺得自己是醜小鴨，真的……”
“今天他打電話說，雪琪生氣了，希望結束我和他之間朦朧不定的關係，並且再也不要煩他。起初他的語氣很溫和，後來我厚著臉皮求他後，他才轉變了口氣，帶著不耐煩罵了我一通後狠狠摔下電話。”
“我絕望了，才走上這條道路。姐，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讓你和爸媽著急的，我隻是……”
“我都懂，你不必自責，一切有姐陪著你。”曲溫如見她又要落淚，忙輕笑著摟住她，臉頰擱在她香香的長發間，嗅著她一身好聞的氣味。
妹妹是那麽漂亮的女孩，論外貌，成績，氣質，完全不輸給陸雪琪。隻是陸雪琪家底雄厚，父親是A市市長的秘書，和芊芊的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市民家庭比起來，的確有著天壤之別。
“芊芊，一個男人選擇離開你，要麽是他不愛你，要麽是他太愛你。你覺得，他是哪種？”曲溫如笑著笑著，竟扯出一抹莫名的苦澀。
薛梓墨對她，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
她不敢想象答案，因為明知道真相太真實。
“我不知道……”曲芊芊悶在她懷裏，淚水浸濕了她的衣衫。
“這樣吧，姐給你放首歌，你一定喜歡。”她雲淡風輕地說著從口袋裏掏出耳機和手機，將耳機分別塞入彼此耳中，選中一首歌。
“這首歌叫做《親愛的路人》。”曲溫如閉上雙眼，隨著輕柔的旋律輕哼出聲。
所謂承諾都要分了手才承認是枷鎖，所謂辜負都是浪漫的蹉跎，所以別問還差什麽我們沒結果……
一曲畢，她放下耳機，發現懷中的芊芊已經沉沉睡去。
帶著一絲安詳，沉入睡鄉。
“晚安，寶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