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琴藝
無論怎樣，一切都回不去了。冬初雪，已經死去，她是初一，從死亡中逃脫回來，奪回她的一切的初一，不，是毀掉生前殘害她的凶手的一切，她回用初一的這雙眼睛，揪出一切真相。三等丫鬟，雖是上等，距離主權力的中心還是稍遠了些……
陸之遠聽說管事嬤嬤彤樂已經派人去打掃新房了，便來新房看看，丫鬟們都在忙碌著，看到了陸之遠，一個個紛紛行禮。
初一也急忙行禮，陸之遠看見了初一，上前有些疑惑地說道：“初一，你也在這？”陸之遠記得，初一當初不過是個五等丫鬟，這才沒過多久，就換了一身桃紅色的衣服。
“是，大夫人升我為三等丫鬟，今日來打掃新房。”初一說這番話的時候，眼下全是悲哀。
“上次的事情，謝謝你了，你好好打掃。”陸之遠說完之後，便離開了。
拂柳還有其他丫鬟紛紛圍住了初一，“初一，想不到你居然跟大少爺這麽熟絡。大少爺說你幫他了，你幫他什麽忙了？”
初一歎了一口氣，說道：“大少奶奶的喪事是由我操辦的。”
眾丫鬟嘰嘰喳喳，有人想起來之前就有說一個丫鬟操辦了大少奶奶的喪事，沒想到竟然就是初一。
“大少爺也真是癡情，大少奶奶走了之後，竟然都沒有回這間新房，怕是睹物思人……”
“是啊是啊，大少爺上次還鬧著要去跟大少奶奶殉情，要不是上次有人攔著，怕就要出事了。”
“這次大少爺續弦的對象，就是之前一直住在府上的蕭小姐，聽說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看著就知道對大少爺有心思，大少奶奶走了之後，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大少奶奶……”
管事嬤嬤彤樂見主臥室裏**挺大，又聽見眾丫鬟在那說著閑話，臉色頓時就一冷，“一個個都不想吃飯了？”
丫鬟們紛紛低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幹活。
因為管事嬤嬤彤樂要求很高，是不能看見一絲灰塵，所以打掃的丫鬟們一直把屋子整整清理了三遍，才離開。
這次關於陸之遠續弦的膳食采購事情，三夫人並沒有交給初一，初一因此也比較悠閑，跟著拂柳去收拾夫人屋子。
拂柳同初一兩人來到東閣，穿過假石，走過五夫人的屋前，來到了四夫人的屋前。
四夫人的住處後門竟有棵大樹，竟然蓋住了整個屋子。陽光隻通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照在屋子上。
四夫人一身青衣坐在屋前，陸之雅正與她說些什麽似的。
“見過四夫人、六小姐。奴婢是被安排過來整理屋子的。”
四夫人點頭，初一看了一眼四夫人，發現她看樣子竟然比其他她見過的幾個夫人年輕得多。四夫人水氏，聽說是牧場主之女，嫁入陸家之後，隻為陸佑年生下了一女，之後便再無所出。
以前她作為冬初雪的時候，可從未看過四夫人的模樣。
陸之雅輕輕一撇初一的臉龐，站起了身，“你是不是之前在二哥屋裏的那丫鬟嗎？”
“是，之前二少爺叫我前去有些事。”之前陸之衍說陸之雅身子有些不好，便無法去參加陸之悅的生辰，今日看樣子已經好了。
“既然這樣，你先去打掃屋子，
待會我同你有事說。”陸之雅笑著說道。她知道三姐生辰當日，雖不知從來不露麵的二哥為什麽要彈那首曲子給三姐聽，排練好的曲子，卻因為她身體的原因，根本無法演奏。
但聽說那日有人代替她同二哥一起彈了那首曲子，當場的賓客紛紛鼓掌，連二姐都笑得很開心。萬分好奇之下，便問人那人是誰，那些丫鬟小廝卻說那人帶著麵具，一身男裝，無法辨認。隻好纏著二哥問那人的身份，竟然有人用了一日的時間久會彈那首曲子，還和二哥配合得很好，相比之下，她花了半個月來學，才將曲子學得熟絡一點……簡直是天壤之別。
陸之衍被陸之雅纏得頭疼，隻好將初一供了出來。這下子，陸之雅就開始關注初一了，雖然她有些不信這個女子這麽聰慧，所以想試試她。
今日初一正好來到這裏整理屋子，這對於陸之雅來說，絕對是個好機會。
拂柳奇怪地看著初一說道：“六小姐，她怎麽那種眼神看著我們……”
初一回身，看著陸之衍，陸之雅一直盯著她們，並且臉上還露出了可疑的笑容，有驚喜，有興奮，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陰謀。
“不知道，難道我們做錯什麽事情了？”初一之前發現在呆在陸之衍身邊的陸之雅很是乖巧，滿臉純真，這下子再去看，雖然看起來也挺純真的，但那一絲的乖巧，已經被她那可疑的微笑抹滅得幹淨了。
拂柳輕輕地擦拭著桌麵，“我們做錯什麽事情的話，四夫人也不會責罰我們的。我這才發現，那六小姐不是盯著我的，是盯著你的。”
初一同著拂柳清掃完屋子之後，拂柳離開，初一站在陸之雅的麵前，四夫人奇怪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問道：“雅兒，你找她有何事？”
陸之雅狡黠一笑，“娘，上次在二哥的屋子裏，二哥也對她挺好的，我聽二哥說這丫鬟會彈琴，而且技藝也不錯，便想聽聽琴聲……”
“六小姐，想必你也是聽二少爺說我學得那些皮毛，奴婢的琴藝，隻是作為一個丫鬟來說，懂得琴藝已經算是不錯了。”初一推辭道，她倒是沒有想到，陸之衍竟然會把她會彈琴的事情告訴陸之雅。但是，心下一下有了一些不安，陸之衍不會說得是陸之悅生辰那日的事情吧……
陸之雅也不管初一的推辭之言，回身就將琴拿了出來，“若是懂得皮毛的話，我也要聽聽。”二哥說得話豈會有假？
初一無奈，隻好硬著頭皮去彈曲子，琴聲淙淙，如流水，如三月飛花，讓了聽了心情舒暢。
一曲完畢之後，初一起身，朝著四夫人同陸之雅告辭的時候，陸之雅卻拉住了初一，“有時間來我這裏陪我彈琴，如何？”
“奴婢的一點才藝，不能登上台麵，再說，還有二少爺教導陪著六小姐。”
陸之雅歎了一口氣，“二哥的身子一直不好，我也不能總是去打攪他。我七日之內去他那兒隻有兩次……”
初一回到南苑的時候，拂柳一見她，立馬拉住了她的衣袖，“怎麽回事？六小姐留你下來……”
“六小姐不知從哪裏聽說我這小丫鬟懂點琴藝，非要聽聽。”初一想到之前答應了陸之雅的事情，就有點疲勞。
拂柳詫異地看著初一，“你居然會琴藝…
…哎，不過南苑的有幾個丫鬟有的會作詩，有的會作畫，還有的會舞藝，我卻是，什麽也不會。”
“怎麽會？再說我會的琴藝也隻是從別處偷學來的，我們這些做丫鬟的，會點其他東西，也真正上不了台麵。”
拂柳點頭，“這倒也是，但會了總比一竅不通來得好，初一你不是一直在三夫人手下的米莊做事嗎？應該識得一些字，有時間教教我。”
初一點頭，答應了拂柳的要求。
之後，每晚入夜之時，初一屋子裏的燈亮了許久，因為丫鬟房裏沒有紙硯，初一便從米莊那拿了些。
而在陸之衍的竹院之中，陸之雅彈著琴，無意地問道：“二哥，你上次說那個叫初一琴藝很好，能否同我說說好到什麽程度……”
陸之衍微微一笑，“我同你說上次《離續》是她彈奏的，你不信了？”陸之雅能夠問出這番話的時候，就說明她已經試過初一，很明顯，初一讓她失望。
“是啊，曲子還沒我彈的好，怎能讓我信服？”陸之雅嘟著小嘴說道。
陸之衍依舊不改笑意，“若是這樣的話，還是等你自己去發現好了。既然你不承認《離續》是她所奏，那你就試試找出第二人，如何？”
陸之雅一聽陸之衍這話，心裏頓時又起了疑惑，到底是不是初一，她被思緒弄得越發亂了，二哥又讓她去找‘第二人’，這樣太過狡猾了，若不是初一，那麽奏曲的人，天下之大，隻說是穿著男裝，該如何去尋找？京城能奏出這曲子的人，莫非是臨江仙？二哥又怎會認識他？
若是那個臨江仙也就好了，琴藝超群，一下午學成《離續》，按著他的天分肯定能夠完成！
“好啊，我心裏已經想到一人了。”陸之雅滿臉笑意。
陸之衍看著陸之雅滿臉誌在必得的笑容，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初一，該如何說她，若是有一日她能夠完全顯示出自己，怕是會名動天下。完全隱藏住自己，隱藏住那些無法說出口的事情，冬初雪，初一……
離著陸之遠成親之日越來越近，轉眼間，陸府已經被一種歡慶的氣氛縈繞著。
陸之遠的新房又去打掃了兩次，現在已經貼上了喜字，依舊還是入眼刺紅一片。
“這次大少爺迎娶得可是戶部尚書大人的嫡女，大少爺終於不用孤身一人了。”拂柳笑著對初一說道。
初一點頭，“拂柳之前之前也呆在南苑嗎？可接觸過那個蕭小姐？”
“當然了，蕭小姐可是長得很漂亮，我之前還去她那裏整理過房間的，但是……”拂柳說到一半，緊緊咬著嘴唇，沒有再開口繼續說。
初一疑惑地追問著拂柳，“但是怎麽了？”
拂柳靠近初一的耳朵，悄悄地說道：“上次我去整理房間，不小心將汙水濺到了她的衣角，蕭小姐倒是沒怎麽生氣，但是她的貼身丫鬟玲瓏便罵了我一通……”
初一聽到這裏，不禁想起了之前洗衣浣的時候，那個叫玲瓏的丫鬟，私自將自己這副身體的原主人懲罰致死，怕就是逞著蕭可人的威風在底下為非作歹。
蕭可人就算是不知，但就算是知道了，也會默認這種做法，玲瓏這麽對待死去的初一，還有拂柳絕對不會是第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