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三年忘四年
電話那頭片刻的沉默，再出聲時已經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最後柚子小姐與席海辰掛斷了電話時，她放在耳邊的手機卻遲遲沒有放下，她裝出一副仍然在通話的樣子，隻是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一點也沒辦法讓自己看起來像真的還在打電話。
她向來沒有演技這種東西，隻是她不想馬上就回頭麵對身後的人，哪怕就多拖一秒，對她來說也如獲大赦。
他們之間已經陷入了長久未曾有過的僵局，她記得最後一次陷入此般僵局，是他們分手的那天，離現在已經快要三年了，而他們交往了四年。
這種交往時間比分手時間還要長的情況下，柚子小姐覺得自己還沒能完全忘掉古逸風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忘掉一個人的時間總會比愛一個人的時間要長，她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柚子，我們都認識七年了……”古逸風知道柚子小姐並不願意麵對自己，一個準備給她介紹對象的前男友。
“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聽。”柚子小姐放下手機，麵對著牆壁，怎麽也找不到回頭的勇氣。
她想離開，卻又不敢離開，她打斷古逸風的話，是出於一種恐懼，因為她知道他想說什麽，那些話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
無非就是他們已經認識七年了，這麽長的時間，彼此之間有沒有可能性，合適不合適，都已經一目了然了，或者說都已經成了定局。
這些話柚子小姐聽得越來越頻繁，好脾氣的她也快要煩透了，可是古逸風還是時不時地說。
這也是她最不解的地方，為什麽他要這麽積極這麽著急地把她推向另一個男人，好像她是什麽燙手的山芋，急著想要把她拋到別人手裏。
她已經盡力了，這三年來，她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麽，任何小情侶活躍的節日裏她都無怨無悔地陪著他加班，他和其他女人走得近一些，她也極力裝作看不見，更是從來沒有阻礙過他，無論多委屈、無論多心痛，她一律都往肚子裏咽。
“我唯一想聽的，是你心裏的想法，除此之外，我什麽都不會聽的。”柚子小姐依然沒有回過頭，但是語氣裏的堅定，又一次動搖了古逸風。
如果古逸風能擁有表情，能把情緒表露在臉上，那麽柚子小姐隻要一回頭，馬上就能看到古逸風痛哭的樣子。
可惜現實是，即使柚子小姐回頭，也隻能看到古逸風波瀾不驚的表情。
柚子小姐跟古逸風相識其實並不止七年了，他們交往前就知道彼此，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麽神奇的巧合與緣分，兩人從幼兒園開始就一直同校，隻是一直到初中，兩人都沒有說過話。
他們的感情是在高中開始的，當時就因為在一個考場，柚子小姐的生理期提前，在考場裏坐如針氈，根本沒辦法安心考試，監考老師和那些埋頭做題的同學都沒有發現，眼尖的古逸風卻發現了。
古逸風的位置在最後一個，柚子小姐的位置在第一排第一個，靠近講台的位置，不過是在他隔壁那一列，他們的位置
可以算是一個斜對角。
交完卷的時候柚子小姐急得滿頭大汗，她偷偷看過自己的凳子，上麵已經被染得紅紅的了，她根本站不起來，但是又不能等到所有同學都走光，因為這裏等一下還有一場考試，間隔隻有十分鍾。
不過要她裝作什麽都沒有直到下一場考試結束，她又絕對辦不到，這種情況下根本沒辦法安心做考題。
就在老師離開教室後，很多同學都趁著休息的時間去了洗手間，有些去了教室外的走廊透氣，柚子小姐頭上突然蓋下來一件外套，她抬起頭，古逸風的臉就刻在她的眼裏。
直到現在她都沒忘記當時自己仿佛看到天使的心情，也沒忘記古逸風麵無表情可是眼睛卻像是會說話一般，盛滿了溫柔的樣子。
柚子小姐有時候想一想也總覺得自己會愛上古逸風是件難以置信的事情，可是她卻沒辦法想象自己離開古逸風會變成什麽樣，她覺得，那一定和末日是一樣的。
“柚子。”古逸風叫著她的名字。
柚子小姐咬緊了嘴唇，單薄的背影都僵直了，這一次她決定忍住，不要回頭，曾經有多少次，她就是因為他像這樣叫了一聲名字，她就潰不成軍，委曲求全，然後類似今天他給她介紹對象的事情就又會發生。
“別再讓我離開你了，除非你可以娶其他女人，否則你未娶我不嫁。”柚子小姐知道這句話會成為導火索，可是她終究還是說出了口。
她知道這一次不一樣，長久以來累計的，一個不慎也許就會在今天爆發，她盡管害怕一切都被炸得灰飛煙滅自己沒辦法再像這樣呆在古逸風身邊，也無法就這樣離開或者按照古逸風的期望跟其他人在一起談婚論嫁。
隻能逼一逼古逸風了。
“隻要我跟別人結婚，你就放棄，你確定嗎？”古逸風的聲音像深井裏傳上來的，涼得柚子小姐渾身一震，她猛地轉過身，眼淚決堤。
“你確定嗎？”古逸風重複問了一遍，他臉上一點也沒有透露出清楚，可是聲音卻不自覺地染上了苦澀與無奈。
仿佛隻要柚子小姐點頭，他馬上就能跟其他任何一個女人火速完成婚禮，隻為了讓柚子小姐能放棄自己。
“我說過的吧，就算你的表情永遠不會出賣你，可是你的眼睛從來不會說謊！為什麽你不肯承認你還愛著我！為什麽折磨我的同時也要折磨你自己？”柚子小姐哭著大喊，“你問我確不確定是嗎？那我告訴你，隻要你確定，我就確定！你隨便娶，那我就隨便嫁！”
柚子小姐最不明白的是，事到如今，古逸風寧願拿著自己的婚姻當兒戲，寧願隨便娶一個女人，也不願意娶她，哪怕讓她就這樣呆在她身邊都不行。
“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柚子小姐拿起一旁的蘋果，一個接一個地往古逸風身上砸，“既然你對婚姻可以這樣無所謂，那為什麽就不能是我！我跟其他女人難道不一樣嗎！為什麽隻有我被排除！”
柚子小姐大喊著，聲嘶力竭，喊到
最後，她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這是自他們分手那天後，古逸風第一次見到柚子小姐哭成一個淚人，他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人揪成了一團，他還以為分手那天，會是最後一次看到柚子小姐哭得那般歇斯底裏。
果然還是因為時間太久了吧，壓抑了三年，柚子再堅強，也終究是柚子。
“傻瓜……你跟其他女人當然不一樣啊……”古逸風抱住了柚子小姐，“我比任何人都想要給你幸福，可是我一輩子都沒辦法給你笑容，你一輩子都隻能對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啊！你已經在我身上浪費了夠多的時間了，我不想你繼續浪費下去……”
心裏話，終於說出口了。
古逸風有時候油腔滑調的，可是要他認真表達自己心裏的想法簡直比讓他笑還要困難！但是他是愛著柚子小姐的，這一點柚子小姐比任何人都清楚，而她也愛他愛得快要發瘋了，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想離開他的身邊。
她知道古逸風和自己一樣，除了彼此，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愛上其他人了，要跟其他人結婚，也是很困難的事情，她一直這麽相信著。
不過時間久了，有些原本一直堅持著的，總是會動搖的，特別是古逸風這些年來一直不停不停地動搖她，他一直告訴她，他已經不愛了。
好在他那雙不會撒謊的眼睛，一直不停地讓柚子小姐堅定立場，她想著，哪一天他眼裏真的沒有她了，她再離開也沒關係。
“放棄自己最愛的人，這輩子我還要怎麽幸福？”柚子小姐抱著古逸風，捏著拳頭捶著他的肩膀，“沒有表情又怎麽樣？別人看不懂你的情緒，可是我能看得懂啊！我知道你難過時會怎麽樣，開心時會怎麽樣，痛苦時會怎麽樣，這個世界上也隻有我知道！你不娶我要怎麽辦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古逸風紅了眼眶，抱著柚子小姐，生怕她憑空消失了一般，“是我太懦弱了，我太怕自己給不了你想要的，所以才一直推開你，試著跟你做普通的工作夥伴……不過這樣好辛苦，好辛苦……”
柚子小姐擦了擦眼淚，捧著古逸風的臉，破涕為笑：“你竟然一直以來因為這麽蠢的理由讓我吃了那麽多苦，你得補償我。”
“怎麽補償？”
“把這三年裏，你讓我一個人過的節日全部補回來，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好，不過有件事也擱淺了三年，你看……今天一個晚上能補得回來嗎？”
“這……這個就慢慢來吧？啊！古逸風！你等等！”
春宵一刻值千金，南千夏的事情不用擔心了，兩人多年的心結也終於在這一晚解開了，好像就這樣皆大歡喜大結局也不錯，但是偏偏還有許多事情現在才剛剛起了個頭。
淩晨三點時，古逸風和柚子小姐這一對已經累得相擁睡去了，另一邊席海辰抱著南千夏閉著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而南千夏盯著撒著月光的天花板。
“你會愛上我嗎？”寂靜的夜色中，她輕聲地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