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暫便三年
王子看上去鬆了一大口氣，看向南千夏的時候，表情柔和地快要讓南千夏都陷進去：“謝謝你，千夏小姐，我是雨桐的哥哥，車瑞陽，你叫我瑞陽就可以了。”
“你叫我千夏就可以了。”南千夏禮貌地回握，說道。
車雨桐看著兩人交談，忽然冒出想要撮合兩人的想法，狡黠地說著要去上去洗手間，實際上是想給兩人製造獨處的機會。
“實在太感謝你了，我這個妹妹實在是讓人不省心。”車瑞陽說。
“沒什麽，舉手之勞。”南千夏笑著說。
“方便留個號碼嗎？有空的話，我想請你吃頓飯好好道謝。”
“不用了吧？也不是什麽大事，沒必要那麽興師動眾的……”南千夏有些尷尬，其實她也不是抱著一顆正義的心去救的人，這樣反而讓她覺得有些受之有愧。
可是車瑞陽看上去非常堅持，說起自己隻有這麽一個妹妹，從小最疼的就是她了，答應了過世的父母要好好照顧她，如果她今天出了什麽事，他不知道會不會自責一輩子……
“你就當賞臉陪我吃個飯吧，我就想簡單表示一下心意，不然實在是過意不去……而且也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跟美女共進午餐的機會。”
不得不說，車瑞陽真的是很會說話，南千夏完全找不到任何婉拒的理由，隻好給了號碼並且答應下來。
另一邊，古逸飛跟席海辰報告說，原本跟蹤南千夏的那幾個人，在南千夏救下車雨桐不久後，突然全部撤離了。
席海辰一向吊兒郎當的模樣，也忽然變得凝重起來，眉間淺淺地隆起一個川字：“看來事情變得麻煩了。南千夏那邊繼續監視，不準鬆懈。”
車雨桐在洗手間呆的時間太長了，南千夏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道了別就準備離開。
車瑞陽看著南千夏離開的背影，車雨桐忽然撲到他背上，調皮地說：“哈哈，看呆了吧！千夏姐姐是不是很漂亮啊？而且心地又善良，這年頭這種好姑娘真是難得呀！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呢……”
“人家有沒有男朋友，你管那麽寬做什麽？回家了。”車瑞陽寵溺地揉了揉車雨桐的頭頂。
“哎呀！難道你就對千夏姐姐沒有感覺嗎？沒有激起你的征服欲嗎？你也是時候給我找個嫂子了吧！我覺得千夏姐姐就非常合適啊！”
“是嗎？”車瑞陽看著南千夏在玻璃窗外匆匆走遠的背影，有些失神地問。
“誒？你真的對千夏姐姐有意思？哇！太好了！我老哥一出馬，其他仔全都靠邊站！千夏姐姐我們要拿下啦！”車雨桐的小宇宙完全大爆發，下次見到南千夏，估計會馬上叫嫂子的樣子。
南千夏坐著的士去了市裏一家精神病療養院，這裏的環境和醫療資源都是省裏拍的上名次的，所以，就算是正常人想在這裏住下，也都需要非常昂貴的住院費。
南千伊十歲時就被送進了這裏，那時候南千夏在孤兒院，隔三差五就會跑來這裏看她。
可是去過
幾次之後，她就不再去了，南千伊自虐的畫麵，給她留下了陰影。
後來她才知道，有人資助了她們兩姐妹，所以她姐姐才可以進這裏最好的精神病療養院，受到最好的照顧，一點也不用擔心費用。
她八歲就擁有了第一部手機，電話薄裏隻有一個號碼，備注就是資助伯伯，通話記錄裏永遠隻有已接電話，沒有任何已撥記錄，短信箱裏卻會躺著許多類似於報告的短信，報告自己的學習和生活。
這樣的情況持續到她十八歲，就消失了，可是她到現在，身邊還是會留著一個裏麵隻有一個號碼的手機，隻是那手機已經好幾年都沒有響過了。
每隔半年，她會匯報一次自己的生活，平時就是充充電保持開機狀態。
南千夏走進自己已經有三年多沒有來過的精神病療養院，大廳前台谘詢處的小姐都也已經換了不知道多少次人。
在一個護士的帶領下，南千夏提著從商場給姐姐買的東西，上了電梯。
“我姐姐她……最近怎麽樣？”南千夏問道。
“最近三年裏，情況突然好轉，已經不會再傷害自己了，情緒也變得相對穩定好控製了。”護士如實說。
南千夏有些高興，因為三年前她最後一次來看南千伊的時候，南千伊的情緒還是非常不穩定，抓住什麽東西都會往自己身上割。
跟護士簡單地聊著南千伊的情況，兩人很快就走到了南千伊的房間門口。
“讓我一個人進去把。”南千夏抓住了門把手，沒有馬上打開，反而示意護士可以不用再陪同了。
護士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南千夏深吸一口氣，一轉門把，推門而入。
一陣風從敞開的窗外迎麵吹向南千夏，南千伊穿著一身整潔的衣服，趴在窗口，好像是睡著了的樣子。
窗簾隨著風輕微地飄動著，襯著整齊明亮的房間，讓整個畫麵都顯得恬靜又美好。
南千伊的病情，是真的變好了許多。
“姐？”南千夏把手裏的東西放在門邊，輕輕地帶上門，又輕輕地走向南千伊，連呼吸度不敢太重，生怕嚇到南千伊。
南千夏叫了好幾聲，南千伊才睡眼朦朧地回過頭來，原來是睡著了。
等她看清來人的時候，眼睛裏突然亮晶晶的，她站起身來，朝著南千夏大步走去：“小夏？小夏真的是你嗎？”
南千夏的眼眶突然就紅了，多久，到底有多久，她沒有聽到姐姐如此平常地叫她的名字了？記憶裏，差點全部都成了她神誌不清時撕心裂肺吼出來的“小夏”。
“姐！是我！是小夏！”南千夏一把撲進了南千伊的懷裏，嗚嗚地就大哭起來，一如當年她眼睜睜看著南千伊被送進這個房間時的樣子。
“你終於來了！你終於來了！姐姐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嗎？這三年你跑哪兒去了？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欺負？”南千伊也控製不住眼淚決堤。
無論南千伊如何瘋，她總是念念不忘南千夏
，她幾乎把院裏所有到過她病房的女性都認成了小夏。
她十歲就被送到了這裏，算一算時間，至今已經有十五年了。
第十二個年頭，也是南千夏最後一次來看她，那之後她的病情突然慢慢好轉，這三年已是神智清醒。
三年來，她不止一次拉著護士小姐證明自己已經是個正常人，她說她要去找自己的妹妹小夏，但是護士去找醫生的時候，醫生卻說她不能出去，她的清醒隻是暫時的。
一口暫時便是三年光陰。
南千夏對於南千伊清醒的模樣感到驚喜，跟她聊了許久，最終確定她是真的已經完全恢複時，她開心地小心髒直跳。
還能有什麽比從絕望中跳出來更讓人雀躍的，南千夏隻覺得身體裏好像揣了一隻鴿子，蠢蠢欲動，幾乎要破膛而出，胸口被輕柔的羽毛擠得滿滿的。
她拉起南千伊馬不停蹄地趕到醫生的辦公室，想要帶南千伊離開，她的胸腔不停地上下起伏，裏麵溢滿了懊悔。
如果，如果她早能一些回來這裏，那麽她的姐姐就可以少在這裏忍受一些孤獨和思念。
她們是彼此在世上唯一剩下的親人啊！
憑她的存款，要支付房子和車子的首期完全綽綽有餘，接下來隻要找一份穩定踏實的工作，她就能讓姐姐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她再也不要讓姐姐寂寞地蜷縮在這裏，一天天盼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自己。
“南千伊現在還不能出院。”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翻了翻手中的資料，一板一眼地說道。
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下子就朝南千夏的天靈蓋劈去，一種十分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醫生，什麽叫現在還不能出院？”南千夏緊緊盯著醫生端正的五官，一塵不染的眼鏡片，一字一句地問道。
“南千伊現在的精神狀況並不穩定，這裏的環境對於她的恢複是最好的。在外麵如果受到刺激，她的精神狀態就會變得比之前更加糟糕。覆水難收，希望南小姐為了你姐姐著想，讓她留在這裏。”醫生的聲調不帶任何一絲情感。
南千夏並不相信他的話，可是醫生就是具有一種權威的魅力，他們對病情的分析，總是很容易讓家屬產生依賴感。
南千夏也是如此，她突然害怕起來，怕自己見過姐姐太多瘋瘋癲癲的一麵，她所認為的已經正常，完全可以出院，隻是看到姐姐能跟自己正常交流一時之間太過高興。
要知道，過於興奮和歡欣，是很容易讓人做出錯誤的判斷的。
就像醫生說的那樣，為了南千伊好……
南千伊在南千夏身後，死死地抓著她的衣袖，想要開口告訴南千夏，自己已經痊愈了，根本已經沒有精神問題了，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完全恢複了，可是看到醫生的冷靜的樣子，和南千夏猶豫的樣子，她死死咬住了嘴唇，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失望地帶著南千伊回到房間的南千夏，關上房門，突然就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