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殺雞焉用牛刀
西梵夢到了自己最無憂無慮的年華,有寵溺她的父親、關愛她的媽媽,還有像騎士一樣守護她的宮學長,和死黨雅美、龔琪……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夢裏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美好!
突然,鏡頭急轉而下,父親站在大廈樓頂,她站在地麵上,眼睜睜地看著,聲嘶力竭地呼喊……
“不要!”一聲尖叫,西梵從噩夢中驚醒!
呼呼呼!她大口大口喘氣,滿頭大汗,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頭重鼻塞,身子如火一般滾燙,時隔四年,她仍然無法忘記父親在她麵前從大廈樓頂跳下來的那一瞬間,心如撕裂般絞痛。
她翻了個身,烏黑的眸子霎時對上男人冷厲的鷹眸,心口一緊。聶霆珂被她吵醒後就一直沒再入睡,冷眼盯著她,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天剛蒙蒙亮,東方泛起一層可愛的魚肚白,窗戶一夜未關,清風吹拂起潔白的輕紗,室內一片詭異的靜謐。
西梵皺眉,感覺身下一陣異樣,偷偷掀開薄被。
轟!
仿佛看見一片紅色的海洋,一記悶雷在她腦中炸響,那癱紅與夢中的場景不謀而合,無比複雜的心情頃刻間湧上她的心頭,為誰而心痛,又為誰而惆悵萬千,遺憾中夾雜著淡淡的慶幸,慶幸的同時不知為何倍感孤獨與鄙夷。
大姨媽來了!她沒有懷孕,鐵證如山。
她從床上下來,去浴室洗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下樓出去。布置這所公寓的人還沒那麽彪悍,“天使的翅膀”得她自己去買。
西梵去便捷超市,順便買了早餐回來。她身體不適沒有力氣做早餐,聶霆珂皺著眉頭吃了點她帶回來的鮮蛋撻和生滾粥,接了一個電話,急匆匆地走了。
臨出門前,他半是威脅半是命令地丟下一句:“今天你就在家,不許出去。聽見沒有?”
西梵難受極了,實在懶得跟他爭辯,點頭算作答應。公寓裏備有急救箱,她找出來,胡亂吃了幾片感冒藥,把弄髒的床單扔進洗衣機後,倒頭就睡。
經期的女生總是格外的脆弱,不僅抵抗力大不如平常,而且情緒容易受到波及,乏力、煩躁、憂鬱、嗜睡,甚至無原因地哭泣或不受控製地大怒。
西梵發育比一般女生晚,十五歲才初潮。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她在條件落後的外婆家度假,身邊沒人,受不了涼水的誘惑下水遊泳,受了涼,陰邪之氣入體,落下了痛經的毛病。
她吃了藥,卻不見絲毫好轉,這一睡就睡到了淩晨一點,直到男人從外麵回來,才發現她蜷縮成一團不省人事,一天一夜沒有進食。
睡夢中的西梵一直被噩夢糾纏,她站在懸崖邊,陰風大作,忽然從崖底身上來一隻手,抓住她的衣領作勢就要將她帶下去,她驚嚇得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抓撓,碰到一個溫熱的物體,緊緊抓住,安心地放在胸口。
聶霆珂的手被她緊緊抓著,他用了力氣去抽,卻抽不出來,不想弄醒生病的女人,隻好讓她抓著,皺眉。
男人就這樣站著過了一刻鍾,沐樰卒瞄了一眼他漆黑的麵色,連忙將冒到喉嚨眼的哈欠活生生給咽了回去,掛上鹽水和葡萄糖,調整好流度,“聶先生,這幾盒藥我都備注了說明,按照上麵寫的服用,不出三天,應該就沒什麽大礙了。”
至於另外一個,咳咳,女
人的生理期,就不用他多說了吧。不知為何,沐醫師好似十分忌諱這方麵的東西。
三天?聶霆珂皺眉,“怎麽要這麽久?”時間於他而言十分緊迫,原本以為還算充裕,隨著旭陽病情的惡化而便得緊張起來。
沐樰卒無語,老大你以為是劈西瓜,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高燒近四十度,三天算快的!
他是聶霆珂的私人醫師,但自從跟了這位主子,就一直過著“無所事事”的日子,聶大少爺幾乎沒生過病!讓平白無故地每個月拿著不菲高薪的他實覺受之有愧,這感覺,就像自己是一個被金屋藏嬌的小情人兒!
沐樰卒,你是爺們兒,別這樣!
淩晨一點多睡得正銷魂,突然接到聶大少電話,命他火速趕到林蔭路XX號月牙泉小區XX棟XXXX房。他瞬間如打了雞血,仰天長嘯,大笑三聲,啊哈哈,終於到老子表現的時候啦!
於是,披了自己的戰袍,連頭發都沒打理,扛著高精尖的醫用器械,頂著一頭雞窩頭就馬不停蹄地殺了過去。
請理解一個一年到頭也難得被寵幸一回的人,突然要被臨幸時緊張又期待的心情!隻是他到了目的地,卻沒有想象中的槍林彈雨、血肉模糊。納尼?大人您大半夜把我火急火燎叫過來,就為了給一個生理期的女人看個小感冒?
他好意思講他帶了三袋血漿嗎?還有截骨刀、激光刀、鼓式取皮刀……老子可是內科外科雙修的醫學博士啊!那顆滿腔熱血的心,瞬間拔涼拔涼!
“咳咳,要想快一點就打氟羅沙星吧!不過原則上我不主張,發燒隻是一個很平常的小病,而且她現在正值生理期,用抗生素會破壞她體內微生態的平衡……”
接下來,沐樰卒花了兩分鍾為他解釋了一遍什麽是細菌感染,以及它與病毒感染的區別,還好聶大少無心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揮手讓他滾蛋。
“聶先生,有任何問題可隨時聯係樰卒,隨傳隨到哦!”拜拜,迫不及待地閃人。
聶霆珂端了一杯溫水給她喂藥,她身上的溫度著實燙的嚇人。
西梵被他搬來搬去,難受得不行,中途醒過來一次,看見聶某人的臉,竟然對他翻了個大白眼,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獨留緊擰著眉頭恨不得掐斷她脖子的男人站在床邊。
對血腥味十分敏銳的他無法再忍受,掀開了蓋在她身上的一小塊薄被,頃刻間,一陣更加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他緊緊皺著眉,臉色鐵青地躬下身檢查。
女人那個拜訪,盡管出血量不多,但過了一夜衛生棉早已經裝滿,溢到了床單上,他用力地推了幾下床上的女人,竟然睡得跟死豬一樣,沒有半點反應!
沐樰卒配的藥水裏注入了少量的益眠藥物,這會兒就算天塌下來襲恐怕也弄不醒她。
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被迫地擺在了他麵前。
聶大少臉色絕對可用黑如鍋底來形容,眉心皺起的褶皺足夠能夾死幾隻蚊子,Shit!女人不愧是世上最恐怖的生物,每個月都會放幾天血,嘖嘖,最恐怖的是竟然這樣都不會掛掉。
他雖是世家闊少,但活了這麽多年基本常識還是有的,再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女人每個月都需要一種名叫“天使翅膀”的神器,偶爾他看電視也會無意中聽見什麽“量
少的日子,I dont worry,小小的身材,so mini so happy……”、“輕巧迷你,小小護翼,天使的翅膀”……
不過,廣告歸廣告,除了廣告裏的“驚鴻一瞥”,這輩子聶大少爺真沒見過實物“天使的翅膀”長什麽樣啊?
聶大少黑著臉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床頭如老僧入定,盯著床上的女人足足過了十分鍾,終於僵硬地轉過身,刷高袖子去找盆子打水。
女人出了一身臭汗,不洗也得擦一下。還有……
他沒找到洗臉盆,隻在廚房發現幾個洗菜用的塑料盆,不能用。如果不是因為女人發高燒,他早把她扔進浴缸裏一了百了,哪裏用得著這麽麻煩?
聶大少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人伺候著長大,什麽時候輪到他“低頭哈腰”地去伺候別人?讓他伺候,她睡的倒是挺享受,哼!
這所公寓是聶大少早年購置的,但他對房子並不熟悉,在一樓客廳翻箱倒櫃,忽然一眼瞄到了電視牆邊、梨花木架上鑲嵌著的白瓷盆上,宋朝白底雲紋青花瓷洗手盆,幾年前他從海外拍回來的古董。
端著青花瓷盆回到臥室,放熱水、拿毛巾,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氣嗬成!
用800萬美元的古董做洗臉盆,我靠,虧他想得出來,人才啊!土豪,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快速擦了一遍女人的身體,找到她早上買的衛生棉,然後……再然後……
咳咳,得虧聶大少智商高,隻花了十來分鍾就弄懂了“天使翅膀”工作的原理,再到給她換上去,快、準、狠!全程不超過半個小時。具體細節,某男不想提!誰也不許提!
早上七點,聶霆珂準時醒來,他深吸一口氣,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攙雜著一縷憂鬱的汗臭味霎時鑽進他的鼻孔裏。
眯眼,側過頭,西梵靜靜地躺在他枕邊。
她麵色微紅,比昨晚赤紅的臉色好了許多,高燒總算降下來了,隻身上微微發燙,在寧靜的早晨呼吸粗重。
“喂,醒過來。”他推她。
西梵被他搖醒,頭仿佛要炸開一般,一縷縷綿軟的鈍痛霎時刺激腦膜,牽扯著她的眉頭一起緊緊皺起,聲音嘶啞。
“我不舒服……要吃早餐自己叫外賣……”她不咳,也不流鼻水,就頭痛如裂,全身出了一身汗,喘著粗氣費力地說了兩句話,進氣少、出氣多,給男人一副隨時駕鶴西去的錯覺。
那奄奄一息的模樣令他擰起眉頭,眸底散發出一陣帶著關切的目光,“你好點了沒有?”視線始終未離開她緊蹙的眉頭。
西梵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男人沉吟片刻,翻身下床。這個女人太弱了,比隻螞蟻還脆弱,他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她!
再回來時,身後跟著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那人手裏端著一個烏色托盤,裏麵擺著一份簡易的中式早餐,熱騰騰的百合粥搭配西湖小籠包,既營養又美味,色香誘人。
“起來。吃了東西再睡。”
“我不吃……”西梵睜開眼,完全沒有胃口,小籠包散發出來的味道令她感覺一陣惡心,疑惑地皺眉望著他身後的高挑清瘦女子。
聶霆珂雙手插在口袋裏,立在床前,“這是Joe,以後跟著你,等你病好了,他會教你一些防身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