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跟屁蟲
聽雨閣近幾日盛傳,閣主偷偷的圈養了個小姑娘。
小姑娘年芳十六,貌美膚白,性格溫和執著,喜好成天粘在閣主身後,模樣十分的乖巧聽話。
閣內各色的師兄弟姐妹都會談及她。
“淺陌長得真水靈。”
“咱們閣主老牛吃嫩草!”
“年紀小真好,天天粘在閣主身邊,哎呀……”
可他們不知道,這位名叫淺陌的小姑娘,就是手刃柳玉瓊,並毀了整個雲府,鼎鼎大名的雲根紗。
當時為了避免她的身份在聽雨閣引起軒然大波,梓魚靈機一動:“淺淺雲衣陌上桑,就改名叫蘇淺陌吧。”
改姓為蘇,也意味著雲根紗正式和雲家脫離了關係。
蘇淺陌對這些事情並不上心,她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每天粘著蘇執,死纏爛打的讓他為玉石傳輸靈力。
時常看見,蘇執坐在閣內堂上議事,蘇淺陌攏著衣袖站在門外,眨巴著大眼睛,毛骨悚然的盯著他看。
梓魚一見到她,就會起哄說道:“公子,你小媳婦兒來了。”
蘇執無奈的扶額,這梓魚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把小侄女說成小媳婦,簡直是胡鬧!可他卻無法反駁,侄女的身份隻會給她帶來殺身之禍。
世人都知道,蘇執隻有個厲害的小侄女,弑兄殺父。
他對著蘇淺陌招招手,“過來,小丫頭。”
她討厭蘇執喊她小丫頭,總有一種用年齡壓死人的感覺,而蘇執本身也隻是個二十三歲的毛頭小子。
她不情願的走到他身側,將玉石從懷裏掏出,放進蘇執的手心裏,“既然你這麽閑,就再運一次靈力吧。”
蘇執失笑出聲,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才好,這小丫頭意外的固執和執著,和蘇念真是像極了。
自從那日她決心留在聽雨閣之後,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安靜的狀態,像是一潭波瀾不驚的死水。
梓魚總是喜歡充當類似知心大姐姐的角色,企圖開導她不要陷入複仇的魔怔中,然而一張口就沒個正經。
“雲震天那個糟老頭子有什麽好想的,你有空想想咱們公子啊,一表人材,風流倜儻,我看你們兩般配的很,直接成親得了!”
“你口味好重,他是我舅舅。”
“噓……我偷偷告訴你,他不是你親舅舅,他是撿來的。”梓魚故作一副神秘的模樣,聲音卻大到院子外都能聽得見。
她原以為梓魚是亂說的,後來才知道,蘇執真的和她沒有血緣。
而梓魚之所以能在蘇執麵前那麽囂張,完全是因為她膽子大,而蘇執恰好不跟她計較而已。
既然知道了真相,她便小心的和蘇執保持著疏離,省得惹人厭煩。
可時間長了,蘇
執也不覺得她那麽討人厭了,握著手裏她遞來的玉石,隻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這小丫頭,天天拿他當靈力傳送機使用了?
“這事急不來,你這樣完全是胡來。”蘇執將玉石揣回她手裏,模樣有點嚴肅。
“早完事我就早離開,不給你添麻煩。”她覺得蘇執在騙人,完全有可能這塊玉根本不是雪球。
可在蘇執聽來,以為她是在意之前趕她離開這事。
他隻記得,當時夜訪雲府的時候見過她,出手極為狠辣,不留餘地,甚至後來謀殺了自己全家,他覺得這個女孩是把利劍。
後來知道她是蘇念的女兒,再後來,她像是被磨平了棱角,再也見不到尖銳極端的模樣。
“我就當養了隻貓貓狗狗的,並不覺得多麻煩。”蘇執不欲與她討論這個話題,說完這句話後,便扭過頭不再看她,作出要與旁人議事的樣子。
梓魚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一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把玩著腰間的瓔珞,模樣像極了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和女人完全不沾邊。
可偏偏風流瀟灑的梓魚,不光是女人,還是個好管閑事的女人。
她晃著二郎腿,神色曖昧的說道:“咱們都沒帶耳朵,什麽肉麻的話都可以說的,別的事兒不急。”
“對吧,二老?”又扭頭衝著對麵端坐的兩位長者挑了挑眉。
長者尷尬的點點頭,“對,不急,咱們一會兒再來。”
話剛說完,二老就趕緊退離了這屋,轉眼一溜煙的就沒了影。
梓魚見二老離開了,便笑眯眯的站起身,理了理發飾及衣褶,“行了,我也走了,不打擾你們。”
蘇淺陌從頭至尾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蘇執知道,她不表現出來,並不代表心裏沒想法,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被人這般調侃肯定會不高興,姑娘家最注重名聲了。
他狠狠地剜了梓魚一眼,“盡瞎說。”
梓魚笑著離開後,大堂內隻剩下他們兩人。
蘇淺陌不喜歡蘇執總是把她看作小孩子,帶著哄孩子的口吻對她說話,看她的眼神也像是在看小寶寶。
她淡然的開口,打破了大堂裏突如其來的安靜,“我這輩子算是毀了,仇沒報成,還弄得靈力散盡,不過這是我自找的,我也不會因為你是我名義上的舅舅,就纏著你的。”
蘇執沒說話。
“既然雪球化成玉石是真的,那跟在你身邊,肯定比我要好的多。”
“我手裏的玉石是真也罷,是假也罷,不管你有沒有騙我,都謝謝你這麽久以來對我的照顧。”
“請你善待雪球,她是我的恩人。”
“我明天就會離開聽雨閣。”
她的神情十分認真,
一雙清冷的眼眸裏流動著堅定的光芒。
蘇執沉默的聽著,直到最後一句,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告別,驚愕的扭頭望著她,滿眼的不敢置信。
“柳家和雲家在懸賞你。”他強調道。
這句話提醒著她,她離開必然是死路一條,總是想要刻意的忽略,卻總像是夢魘一般消磨著她的意誌,不斷的強調她的無能。
“我知道!可我總不能一輩子躲在聽雨閣裏!”蘇淺陌終是無法保持淡漠,聲音聽起來有些崩潰。
她終究是無法漠視自己變成了廢人,雲震天還安然無恙的活著!
長日來對情緒的積壓,最後在蘇執的麵前失了控。
她痛苦的抱著腦袋,緩緩的蹲下身子,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我恨我自己為什麽這麽沒用!為什麽!”
蘇執看她無助的抱著膝蓋,如墨的眼眸裏忍不住劃過一絲不忍,波動的情緒一瞬化作烏有,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待到蘇淺陌揚起頭時,隻看見他漠然的坐在遠處,一言不發的望著她。
她像是早已習慣了蘇執漠不關心的姿態,撇開眼不去看他,而扭頭的刹那,她的餘光掃過門外,突然看見一隻雪白的狐狸正坐在院子裏的槐樹下,目不轉睛的望著她。
“雪球,你不是化成玉石了嗎!”蘇淺陌下意識的叫出聲來。
然而小狐狸聽見她的話後,仿佛受到了驚嚇,一個哆嗦起身迅速的竄出院子。
她眼見著雪球跑出去了,完全頭腦不做主的跟上了那團雪白的小影子,隨著她的跑動,周身的一切逐漸變得灰暗。
眼前的台階,門檻,花草樹木全部消失,天地融合一體。
恍惚間,她好像撞到了一個人,卻怎麽也看不真切來人的模樣。
她撞到的正是聽雨閣的劍侍清荷。
清荷抱著一堆書卷進了青龍堂,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撞了個滿懷,待她定神看清時,才發現這不是那個叫蘇淺陌的小姑娘嗎?
可此時,蘇淺陌的瞳孔裏找不到一絲焦距。
她正疑惑著怎麽回事,便又見蘇執匆匆的追出,神色極為緊張。
在清荷看來,這番模樣,完全就是這個叫蘇淺陌的小女孩鬧脾氣,閣主好脾氣的追出來哄她。
壞心眼閃過,清荷一把拉住蘇執,“閣主,你要我整理好的書卷,我給你弄好了。”
“放進房裏就行了。”蘇執推開她的手,目不轉睛盯著前方還在奔跑的蘇淺陌,抬步就要離開。
清荷一晃身子,惡意的擋在蘇執眼前,調笑道:“閣主對這女孩真上心。”
清荷的刻意他不是看不出來,偏偏這種時候跑出來礙事,他的臉上忍不住出現了慍色,一把將清荷推開,“你少礙手礙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