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路漫漫
這場小雨持續了三天的時間，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閣樓內眾人靜坐屋內，若有恍惚的望著窗外，一個個情緒凝重。
“薑國對南關突然發動攻勢，氣勢不可擋，已經連下三城，燕主急招小王爺回京。”斥候半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麵前那個正襟危坐的身影讓他感受到莫大的壓力，即使是麵對百萬雄兵，他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葉蕩麵色嚴肅，望著窗外的雨，少許沉吟。
“可是小遠還需要四天才能出關。”葉蕩嘴中輕聲嘟囔，如果沒有自己的陪伴，葉遠想要平安回到燕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自己如果繼續留在這裏，那燕國就會淪落於被動之地，爭分奪秒之時，容不得自己半點猶豫。
誌寧站立葉蕩身側，雖然滿臉焦急，卻並不出聲，他是一個士兵，隻需要葉蕩給出一個方向，然後拚命達成。
周良站在圍欄邊上，望著窗外小雨，眼中顯出不同於年齡的滄桑，一片寂靜，沒有人主動說話。
“葉靈，你的意見呢？”葉蕩轉頭問道，這次的軍情報告過來的時候，自己父親平南王葉驍並沒有給自己一個絕對的命令，其意思就是讓葉蕩自己選擇，究竟是留下來保護葉遠回燕國，還是匹馬奔襲救國救難，這一切都在後者的一念之中，雖然心中明白自己不是猶豫不決之人，可此時此刻，葉蕩還是不能夠做出決定。
“我？”葉靈很是意外，聽到詢問，那撫摸著金剛頭顱的手掌就緩緩地慢了下來，低頭沉吟起來。
“我當然是希望世子殿下平安……”葉靈小聲說道，不過在這寂靜的屋內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但旋即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如果燕國沒了，世子殿下的家就沒了，老王爺的家也就沒了。”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葉蕩忽然醒悟過來，情不自禁的苦笑一聲，輕點頭顱，朝著誌寧吩咐道，“準備一匹快馬，我要連夜回燕國。”
誌寧領命與斥候一起離開。
“你這個當哥哥的，怎麽能把葉遠一個人丟在這裏。”就在葉蕩站起身子的時候，唐鶯卻小聲呢喃道，話語中透露出一萬個不情願。
話音落下，屋內的氣氛瞬間凝固，葉蕩站起身子，霸道的氣息從體內綿延而出，如同天神般望著唐鶯，目光中死死盯著後者。
“大世子息怒。”葉靈見狀不妙，急忙擋在兩人中間，勸慰道。
葉蕩瞥了前者一眼，身上氣勢瞬息消散，轉頭離開，手掌推開大門，緩緩回頭，波瀾不驚的眸子顯出幾分激動，壓抑道，“如果小遠出了意外，我絕對會馬踏薑國，替他報仇。”
轉身離開，隻餘下屋內三人麵麵相覷，臉上充滿了無奈。
九州院下的山門外，葉蕩跨上了高頭大馬，目光盯著前來送行的幾人，任雨水打在身上，麵不改色。
“誌寧，小遠出關以後，你們要立刻從小路回燕國，千萬不能走大路。”葉蕩囑咐道。
“末將知道。”誌寧拱手答應道。
葉蕩點點頭，目光掃過眾人，又
若有所思的朝著周良點點頭，這才一扯韁繩，調轉馬頭，踏著雨水離去，沿途所過，濺起水花朵朵，雨水襯著大風，視線更加迷茫起來，不多時，葉蕩就完全消失在風雨中……
九州院的比拚並沒有經過太長時間的耽擱，葉遠退出比賽的消息雖然比較出乎預料，不過眾人也接受了這個事實，許多好事者對於葉遠退賽的原因產生好奇，幾番打聽，卻終究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武士雖然被葉遠打敗，卻不出預料的排名第二，力挫顧煌與虛若遊，卻敗在了吳昊的劍招下，虎皮少年與李子埡也在葉遠閉關當天就消失，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
在奪得名次之後，四人就一同開始修煉，九州院分發了四枚丹藥，以供四人自己突破徹地境界，一時間，九州院顯得枯燥起來。
終於在第七天，葉遠從閉關處走出，神采奕奕，雙目煥發精光，如同天神降世，渾身氣息鋒銳如劍，讓人沒辦法產生反抗的念頭。
兩天後武士出關，修為同樣到達徹地境界，他在修行途中自我感悟，提前一天出關。
“我們離開的消息要封鎖起來，不能被人們察覺。”葉遠朝著袁氏裏叮囑道。
葉蕩的離開雖然讓葉遠措手不及，但也及時穩定了情緒，武士出關之後，眾人便要一同上路。
周良默不吭聲的跟在眾人身後，身上的氣息與平日裏完全不同。
“驍軍猛字營周良參見小王爺。”周良半跪在地上，叩拜道。
唐鶯與葉靈兩人麵色皆露出震驚，麵麵相覷，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們沒想到在九州院中竟然還有葉驍派出的護衛，更不敢相信的是，這個人竟然跟在自己身邊一年多。
葉遠輕輕點頭，便將麵前的周良扶了起來，他很早就已經明白了周良的身份，卻並沒有點破，如今自己即將離開九州院，他的身份也就沒必要再隱瞞下去了。
“我哥哥也知道這件事情？”葉遠詢問道。
“是的。”周良站直身子，卻在瞬息間身材高大起來，整個人如同雨後竹筍，不多時便已經與葉遠一般身高。
這一年多來他一直在使用易形之術改變自己的身材和容貌，如今一切都恢複正常。
再看麵前的周良，卻是血氣方剛，意氣風發，僅僅是站在原地就讓人感覺如同浪潮撲麵而來，渾身上下滲透出殺戮的氣息。
“好一員猛將！”葉遠忍不住讚歎道，周良身上的氣勢是一般人所沒有的，隻有那種屠殺百萬軍士的人才能夠有如此的威風。
“小王爺，事不宜遲，請快些出發。”誌寧抬頭寧靜看了一眼周良，轉頭躬身道。
葉遠點頭上馬，武士卻並不騎乘，雙腳行路走在葉遠的馬後，要激發蠻體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隻有精疲力盡的時候才會有所收獲。
“小王爺，沿途所過，十二處傳送陣，六處險灘，九處山脈，共三千六百裏。”誌寧在馬前展開地圖，解釋道。
“都說我葉家兩龍一蟲，如今薑國皇子死在我的手中，也算是
封住了天下人的嘴，薑國人想要我的命，恐怕他們還沒有認清楚形勢，既然如此，我們就讓他們看清楚我葉遠！誌寧，路上隻要有薑國人攔車，不論身份，一律誅殺。”葉遠眸中精光一閃，沉聲道。
“是，小王爺。”誌寧嘴角一顫，拱手領命。
目光望著遠處的綿綿細雨，葉遠的眼角卻緩緩眯了起來，若有所悟的說道，“如果沒有路回燕國，那我就殺出一條路出來。”
身後，三千軍甲持戟而立。
春雨灑在身上，更讓人渾身冰涼。
燕國，路甬城，大軍旌旗招展，數萬兵勇站立城外，手持兵器，隨時準備發動攻勢。
城頭上，兩位老人並肩而立，望著密密麻麻的薑國士兵，隻覺得心中如一團亂麻。
“王爺，這裏危險，還是快點離開吧。”長發白眉的老者勸說道。
那被稱為王爺的老人須發皆白，卻露出一骨子英氣，劍眉星目，葉遠與他有七分相似，雖然不言不語，可是卻讓人感受到莫大的威懾，城邊守卒不時將目光偷偷瞄向前者，似乎在眾人眼中，他就是信仰。
這個老人正是葉遠與葉蕩的父親，平南王葉驍。
薑國攻勢凶猛，燕國無奈之下隻能一退再退，卻連丟三城，平南王主動邀戰，要在路甬城與敵人一較高下，滅掉薑國的士氣，阻擋住大軍的前進腳步，經過連番的受挫，燕國軍隊已經相當的疲憊，一場勝利對他們而言十分重要。
“危險？那些站在城樓上的將士難道就不危險！胡油，把我的戰袍拿來，這次我要親自上陣。”葉驍目光炯炯，滿頭白發不能遮住他的氣勢，話語說出，便讓人生不出半點反抗的感覺。
那被稱作胡油的文縐縐老者似乎有些猶豫，不過嘴中卻長歎一口氣，轉身將袍子托在手中，他是葉驍手下第一智囊與謀士，平定南方有一半計謀都出自他的口中，葉驍的脾性胡油很是清楚，一旦話說出口，就絕不收回，曾經在龍殿上對著燕主破口大罵，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絕不改口，幸虧老臣們一起開口求情，這才留下其一條性命。
葉驍神情微動，披上戰袍，問道，“有他們的消息嗎？”
“大世子已經出發四天，加上他本身的修為，如今已經趕了一半路程，估摸著再過幾天就能到來了。”胡油垂首道。
葉驍微微點頭，見胡油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眉角間生出幾分不悅，拉長腔調道，“他呢？”
聽出了葉驍話語中的不善，胡油趕忙回答道，“二世子接受九州院四名院長的生息，今日差不多已經出關了。”
葉驍輕點下巴，似乎對於現在的情況很是滿意。
“直到現在，一切都還進行的有條不紊，隻是不知道段無敵那呆瓜跑到哪裏去了，讓我兒子拜他為師我真是瞎了眼。”這位身居高位的平南王難得啐了一口唾液，話語中透出濃濃的氣憤，讓一邊的胡油一臉無奈。
可還不等葉驍繼續說話，城下的士兵卻忽然發動了攻勢，登時，箭如雨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