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你練神功

小街的路還是一樣凹凸不平,就和童兵此刻的氣機一般不穩定。如果不回頭用眼睛看,單靠氣機搜索的話,童兵根本察覺不到背後的中年人。

但是沒關係,對方一定會跟來!

不是靠氣機感應,童兵的信心來自於他的分析。

因為他很清楚對手此刻的想法。

兩個內功武者,不可能如此巧合的同時散發氣場。在這中年人心中,童兵一定也是為“五行斷筋”秘笈而來。既然毛榮新不可能告訴他秘笈的具體下落,或許中年人會把尋物的希望放在童兵身上。

抱著這個猜想,童兵加快了步伐,他要離陳帥家越遠越好。萬一兩人在街道上動手,自己的招式定會避開陳帥的屋子,對方可不是沒腦子的武癡,這種細節絕不會逃不過這個精明高手的眼睛。童兵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不慎,讓對方推測出陳帥的任何信息。

眼神、腳步、氣機,都可以在聰明人眼中化為一道情報。如果剛才童兵先大麵積散步氣機,再去查陳帥一家三口是否安全,此刻這位高手恐怕早已闖入陳帥家裏了。

氣機包含人的喜怒哀樂,童兵壓製著情緒,不讓對方感應到他情緒的波動,繼續往小公園走去。他一邊不斷嚐試著氣機反捕,一邊留意觀察著周圍早起的零星市民,計算著可能造成了傷害。

作為一個軍人,保護老百姓已經成為童兵骨子裏的本能。幸好,離小公園越近人便越少,當兩邊的店鋪變成綠化時,周圍幾乎已經沒有人了。

看著越來越僻靜的街道,中年人完全能夠讀出童兵要與之交手的意願。但是沒有選擇,隻能乖乖跟在他的身後。

原因有二,其一是因為以他的修為,根本不懼童兵,在他看來,童兵此刻將他引去偏僻處,簡直是在為自己找墳墓。

其二,正如童兵猜測的,他並不知道陳帥的具體住址,甚至不知道陳帥這個名字。毛榮新對陳帥的了解非常有限,被這中年人逼死之前,他能透露的信息,也隻有“東西在打火機裏”、“打火機在小陳兄弟身上”、“小陳住在舊城區”這些而已。

舊城區的居民何止百戶,他是內功高手,卻不是搜查高手,想要在這麽大的範圍內尋找“小陳”困難不小。深更半夜連個問話的人都找不到,而“五行斷筋秘笈”中所藏的秘密太過重要,絕不能在大半夜攪得雞飛狗跳,要不然驚動警方或者其他勢力,對他來說有害無益。

正是這一條條限製綜合在一起,才讓這位高手在殺害毛榮新之後的6小時裏,沒有進行下一步的行動。他隻是在陳帥居住的舊城區附近遊蕩著,等待著天亮後,找居民詢問“小陳”的住處。

不過現在,中年人心裏有了更好的方案。

感應到童兵的挑釁氣機後,這個中年人幾乎可以確定,眼前這個人也是來爭奪那個“秘密”的,他很有可能知道“小陳兄弟”的具體住址。

中年人的猜測完全沒有錯,但他能夠想到這一步,卻正是童兵所希望的。雖然鎖不住中年人的氣息,童兵卻鎖住了他的邏輯。兩人懷著各自的心思,一前一後消失在了小街盡頭。

此刻,還在酣睡中的陳帥還什麽都不知道,他中學最好的朋友,即將與一位乾坤境的內功高手,展開驚險的一戰。

久未修繕的石亭裏,積水窪和枯草到處都是,亭中的石桌底座橫貫一條裂紋,仿佛隨時都會倒塌下來。沒有哪個人願意在這種地方早鍛煉,不過對戰的人並不挑地方。

先出手的人是童兵。

在對方有著壓倒性武力優勢的時候,任何的語言試探都是貽誤戰機的行為,隻有將他打倒,童兵和他之間才有平等對話的可能。沒有任何提醒,等那中年人邁腿一進石亭,童兵的拳頭便到了。

“你這人太沒武德。”那中年人麵帶譏諷,腳尖輕輕一提,整個人繞著石桌一轉,便將童兵的一拳晃開:“出手前要報上名號,你師父難道沒有教過?”

“連長隻教過我,誰開槍快誰就能活命。”這句話童兵並未開口講,他可沒有這種在高速出拳時還能開口講話的功力,隻能將此語融入眼神之中,來回應中年人的譏諷。

這一拳童兵雖然沒用全力,卻已經使出了他最大的速度。突施冷箭的全速一拳被輕易避開,對方還有餘力開口調侃。這令童兵眉頭一皺:單從近身格鬥能力上講,他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厲害的人。

躲開一拳的中年人尚不急於出手,在他眼裏,童兵隻是一個“先天境”武者,他的氣機早就被牢牢鎖住,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但是,他很快發現童兵的表情沒有任何“掙紮”的跡象,仿佛根本沒有將自己當成弱的一方。

童兵左拳又作連環擊狀,從另一側打來。

“不懂事的後輩,敬酒不吃吃罰酒!”本來,為了問出“小陳”住處,中年人是抱著“先禮後兵”的打算才跟進了石亭。誰知童兵說動手就動手,中年人獰笑一聲,出手再不留情,一指點向童兵左手麻筋,口中緩緩喝到:“死之前,記住我餘有田的名號,記住我教的‘無憂煩指’!”

“死?”童兵心中不屑的一笑:“在沒有問出陳帥的具體住址前,你敢殺我麽?”

不過先不提這位餘有田是否會留手,就憑他現在的一指,童兵已明顯不是對手。餘有田屬於那種鋒芒內斂的高手,他出手速度並不很快,但是氣機上穩壓童兵一籌。

童兵的每一個動作,似乎早就被預測到。他左拳一揮,即發現拳頭落點處早已被設下陷阱,如果這時有人從石亭外一瞧,會覺得是餘有田指頭一豎,童兵自己拿手腕去撞他指尖。

童兵奮力收回拳頭,撤勁的力道之猛,就連他身子的重心都被扯得連晃。

仿佛在指揮樂隊一般,餘有田指影上下翻飛,一邊看童兵左右支拙的狼狽樣,一邊勸道:“憑你這種修為,就算得了秘笈中的秘密,又能吞得下嗎?後生晚輩不懂分寸。”

不放過餘有田每一句話中的信息,童兵忍受著對方指上的勁風,圍著石桌且閃且退。他並不敢貿然抬臂格擋,怕被他的指法擊中手部穴位。見那餘有田隻是緩步追擊,隻用單手戳指,每次都隻是虛招。

童兵心下了然:“他果然想留著我的命逼供。”

他這樣一想,好勝心便濃了起來,幾處後手留著不發,專心與他鬥起“速”來。兩人邊打邊繞著石桌走了兩圈,石桌外圍一圈被磨去薄薄一層,中央桌心處卻仍然留著日積月累的一塊圓形汙漬,他指風的威力和凝煉程度可見一般。

轉到第三圈時,餘有田的內息居然越打越

強,他的手指甚至不用觸碰童兵的身體,如果他指的地方正好是一處穴位,童兵便會感覺到被點穴的酸麻感,必須用手掌連連拍打周邊筋脈,才能恢複血脈暢通。

雖然場麵上被壓製得狼狽不堪,童兵內心始終保持著冷靜:“這就是乾坤境的隔空內力,怪不得錢醫生一招都接不住。不過這裏地形不同於醫院,隻要我這麽做……”

又一次拍開被點中的穴位,童兵向後小跳一步,不再繞著石桌而走,而是變相閃到了石亭廊柱背後。小石亭的麵積不大,六根亭廊柱卻有一人寬,童兵藏在柱後,身子遮擋得嚴嚴實實:“就算他有隔空指力,總不能打穿柱子吧?”

柱子背後傳來餘有田的戲謔聲:“啊呀啊呀,咱們的子弟兵同誌打得一手好仗,連捉迷藏的本領都用出來了。”

聽他笑中含怒的嗓音,童兵感覺此人性格與莊傑有點相似,表麵嬉笑無狀,內心藏著濃重的恨意。這種人往往把戰鬥和廝殺當作遊戲,相對於勝利而言,他們更注重折磨對手的過程,不管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

餘有田所有的語言、舉止,被童兵仔細觀察在眼中。分析過大量的細節後,童兵從柱子後開口道:“都已經什麽年代了,現在你功夫好有什麽用?得瑟個什麽勁?”

他語氣顯得氣急敗壞,仿佛是“知道取勝無望,就算口頭上占點便宜也好”那種感覺。

餘有田得勢之下,果然又漏出口風:“既然你覺得功夫好沒用,那又為什麽來打寶藏的主意呢?”

從他說話的音源,童兵聽出對方正在繞後,他緊貼廊柱保持隱蔽,口中繼續試探道:“反正老子退伍以後也找不到工作,這日子本來就過不下去。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把寶藏上報國家!我拿不到,你也別想得手!”

梗著嗓子吼完,童兵便仔細留意著對方的反應,對方的氣機位置沒變,卻沉默了片刻,不知在猶豫什麽。

再次開口時,餘有田的聲音比之前更尖了一些:“難怪華夏的武學上不去了。毛榮新也好,你也好,盡是些不懂得敬畏武學的東西!個個都把武功當成出人頭地的工具!你們這種人還是死了的幹淨。”

他話音剛落,童兵耳根發涼,下意識地低頭一滾,石屑濺了半臉。隻見剛才藏身的廊柱竟然已被點個對穿,一個孔洞正留在一人高的地方。這種石柱能夠遮住整個人體,直徑至少也有一米。在龍組中,童兵習慣使用的M99狙擊步槍,如果不配置專用穿甲彈都難以擊穿這種厚度的石柱。

這個無憂煩指竟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童兵內心的震驚化作氣機,被餘有田一絲不漏地捕捉到,適才還激憤不已的他愉悅地笑道:“十成功力的無憂煩指威力如何?可以稱得上是神功否?”

小心地低伏在石亭的底座之後,童兵盡量讓嗓音變得驚恐:“你!你不是人!你既然已經有這麽強的武功,還練五行斷筋有什麽用?”

他的聲音又顫又喘,喘息是裝出來的,顫抖卻有點發自本心,所以這驚恐的聲音倒有六分是真的。

餘有田沉默了片刻。

正當童兵以為他還在尋機下手,準備轉移隱蔽地點時,背後傳來了他森冷的聲音:“練?原來你根本不知道寶藏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