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瘋起來連自己都打

回收廢品的塑料棚裏,陳帥和喬椏被鐵鏈鎖分別拷在兩處鋼架上,隻要有人一拉鐵鏈,他們的雙手隨時會被吊起。

棚子裏站了二十多人,至少有一半是陳帥之前見過的居民。原本一個穿著白色背心,帶著老花鏡的老大哥,此刻搖身一變,成了身著黑色T恤西褲的黑道人,正冷笑著站在棚口抽煙。最外麵似乎還站著幾個點燃鞭炮的大媽,也是換了一身黑色。

這些人穿著一樣顏色的衣服,也有一樣的眼神。

在陳帥看來,他們看喬椏時,還像是在欣賞落入陷阱的獵物;可看他時,卻像是在打量家畜。

整個棚裏隻有兩把椅子,莊傑坐一把,那個麵癱莊豪坐一把。兩個人的身高都隻有165左右,可是看著他們,陳帥總有一種仰視的感覺。

“你腿抖什麽?想撒尿麽?”莊傑不停地嘿嘿笑著,用他手中的傘尖去戳陳帥的雙腿。

“不是,不是。”陳帥避免多說一個字。因為多話,他的額頭已經被莊豪砸出一個口子,雖然傷口不大,卻一直沒法有效止血。現在他也正體會著眼前發黑的感覺,怎麽可能站得穩?

莊傑笑得更厲害了:“不是?那……跳個舞看看。”

沒有任何拒絕的膽量,陳帥試著動了動腿。

“不好看!跳好看一點!”莊傑手中的傘尖一重,幾乎刺得陳帥仆倒在地。他忍痛活動了一下膝蓋,再次笨拙地跳動起來。

看著另一側已經陷入昏迷的喬椏,陳帥的心裏沒有任何底氣,也不知道莊式兄弟的意圖是什麽,他們要求什麽,他便做什麽。

“這些黑道不敢對警察動手,或許折騰夠了,就會把我們放走吧?”雖然這個念頭非常荒謬,卻是陳帥此時唯一的希望。

又一個黑衣人走了過來,陳帥認出他就是之前在二樓窗戶打電話的人。這人身材偏胖,陳帥暗暗在心中給他起了個“胖子”的綽號。

胖子在麵癱——也就是莊豪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莊豪便站起身望向門口。

“阿豪,這麽好看的跳舞都不看?”莊傑用傘柄支撐著雙手和下巴,一副很掃興地樣子:“誰來了?”

“哥,是茹男姐回來了。”

陳帥雖然不敢多看,卻還是忍不住用眼角瞟向棚外,隻見棚外又走進四五人,身穿著各式便服,他們走進黑衣人中間,頓時起了一種非常“違和”的反差。

走在最前麵的女人頭發微卷,額頭有青紫,陳帥認出她就是在醫院裏被莊豪救走的黑衣女子。此刻她已經換了一套中性化的牛仔背帶褲,遠看就像是個不修邊幅的送貨婆娘,隻是走近後,陳帥很快就能從她的眼中讀出危險。

“不要……”

在陳帥的喊聲發出之前,殷茹男幹脆的一記頸切,徹底切斷了他清醒的意識。在一陣稱不上痛的奇怪觸感中,陳帥和喬椏一樣,拖著雙手鐵鏈癱軟在地上。

“這麽不滿意我的表演?”莊傑聳聳肩:“在置氣?他們不肯放毛榮新?”

“這個女條_子的姐姐是四分局的刑偵科副科長,叫喬蕾。”殷茹男的氣色極差,她指著昏迷的喬椏冷聲道:“她一口回絕了我們。”

“無所謂咯,四分局的人嘛,沒有情趣也正常

。”莊傑說話時手中一刻不停地轉著雨傘:“啊!我知道了。她大概是覺得我們不敢動警察吧?所以我們隻要把她妹妹切一點下來,給她送過去,說不定……嘿嘿嘿……”

殷茹男板著臉打斷道:“莊傑,同意你對警方出手,我已經冒了很多風險了。不管他們放不放毛榮新,這女條_子都不能有事,你最好自控,不要玩瘋了。”

“既然都玩了,幹嘛不瘋一點呢?”莊傑反問著:“要麽,你現在把毛榮新身上‘五行斷筋爪’的內功秘籍給我,我有新的玩具,這兩個舊的就可以扔了嘛!”

看著莊傑一句話要轉三圈的作派,殷茹男強忍著臉上的厭惡表情,冷聲道:“那本秘籍不在毛榮新身上,我手下的‘漁翁’也去過毛榮新家裏,也沒有找到。”

“小劉說那東西也沒被條_子搜走。”莊豪在邊上補充了一句。

“那就繼續玩咯?”莊傑撐開傘又轉了半圈,當傘收起的時候,他的手裏多了一把薄刃尖刀。

殷茹男眉毛一擰:“你要做什麽?出麵聯係喬蕾的是我千手堂的兄弟,你現在動她妹妹,想害死千手堂嗎?”

莊豪也急忙上前小半步,阻撓的態度非常明顯:“哥,公司也不希望把事情鬧大的,這條_子不能動……”

他的話音還未落,莊傑手腕毫無征兆地一甩,尖刀瞬間消失在他手中,殷茹男的目光迅速追去,才在另一側的棚壁上,發現這把飛刀。

“精彩麽?我的飛刀從來不會射中演員的,你們怎麽不鼓掌?”莊傑一笑,從地上撿起一搓頭發——從喬椏頭上割下的——遞到驚魂未定的莊豪手裏:“茹男姐不太會玩,這次你去,不要找那個沒情趣的喬蕾,換一個人接觸,把這頭發交給他們。我不相信這麽大四分局裏,沒有一個人關心這個女條_子的安危。”

一轉頭,看到殷茹男稍緩和的表情,莊傑又道:“現在我的茹男姐放心了麽?”

隻要喬椏沒有損傷,東海警方也不會對千手堂展開太激烈的報複,但是作為一名警員被綁架扣押,可以預見,下半年東海嚴_打、掃蕩之類的行動絕對少不了,到時候又不知道有多少千手堂的扒手會落網。想到這一切都是這個瘋子小醜引起,殷茹男冷哼一聲移開了目光。

“哥,恐怕這也行不通。”握著喬椏的斷發,莊豪低聲分析道:“東海不比其他地方,條_子內部嚴厲的很,就算四分局的條_子願意用毛榮新來換,市總局也不會答應的,到時候他們隻會派特戰隊過來,那公司就和市政府撕破臉了。”

“哦?是這樣嗎?”莊傑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

“我比較熟悉東海警方的風格,他們應該是不會妥協的。這兩個人留在手裏,不管是對千手堂、還是公司,都隻有壞處。”莊豪不斷勸誡著,他的語氣中肯謙軟,不似兄弟之間商量,更像是在哄一個頑皮的孩子:“哥,你那邊……你那邊非要‘五行斷筋爪’不可嗎?憑我的關係,找一門其他的內功不難。”

“不~不~不~不~不~不~不~”莊傑用童謠似得節奏不斷搖頭:“必須是毛榮新,必~須~是~”

“可是斷筋爪的秘籍也不在毛榮新身上。”莊豪又道:“如果毛榮新身上有,茹男姐早就偷回來

了。所以我們犯這麽大的風險,抓一個女條_子換毛榮新,不值當。”

莊傑煩躁起來,他又摸出一把飛刀,一邊退後幾步一邊玩耍著刀鋒:“太麻煩了,太麻煩了!我要先演個節目,放鬆一下。”看到殷茹男又要阻止,莊傑刀尖一指昏迷在地上的陳帥:“放心,我知道你重視千手堂,難道我不寶貝你手下的漁翁嗎?那個女條_子不能玩,我和這個男的演一場總可以吧?”

莊傑口中的“演”,就是施虐。

這一點,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莊豪清楚;被迫與他合作多時的殷茹男清楚;跟著他將陳帥、喬椏綁架到此的黑衣人們清楚;就算是一個陌生人,隻要聽莊傑說過幾句話,恐怕都能想象到他那變態而殘忍的手段。

童兵也很清楚。

莊傑的手腕再次一甩,飛刀消失在他手中,卻出現在另一隻粗糙的手裏,刀尖離陳帥的腮幫子隻有幾毫米的距離。

這當然是童兵的手。

從莊豪將殷茹男送入這個舊小區開始;陳帥和喬椏在小區裏被懷疑、發現;他們在小區門口被劫掠;直至被綁到這個回收棚裏。通過影鐵墨鏡強大的觀察功能,童兵始終監控著整個局麵。

當陳帥的額頭被莊豪打出血時,童兵就已經想要出手,可是一來那時莊傑距離陳帥、喬椏太近,童兵擔心貿然出手,無法兼顧兩人安全;其次,他回東海的事情,暫時還不能讓陳帥知道。

趁著莊傑後退射飛刀的空檔,童兵終於抓住機會,從頂棚一躍而下,出現在眾人麵前。

看著突然出現的童兵,殷茹男幾乎控製不住聲音:“你跟蹤我?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三番兩次和我們作對?!”

“童兵!童大師,哈哈哈,百聞不如一見啊!”與其他殷茹男臉上如臨大敵的表情不同,莊傑開心得像是孩子看到了新玩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咱們的見麵會非常精彩!這真是一個最酷的出場方式了!”

望著眼前不停鼓掌的莊傑,童兵冷笑著舉起手裏的飛刀:“你以為裝成這副偏激的模樣,就能讓別人害怕嗎?”

童兵的話讓莊傑的笑聲一頓。

“我不知道你小時候受過什麽創傷,讓你覺得躲在小醜麵具後麵就安全了。不過說實話,你演得並不怎麽樣。”在多年的軍事生涯中,童兵曾與無數恐怖分子打過交道的,他見過太多更瘋狂的人:“真正的瘋子,瘋起來連自己都打。你行麽?”

童兵的手腕一甩,飛刀徑直向莊傑的右手刺去。童兵並未認真學過飛刀,可是柔和進內力後,任何一個物件在童兵手裏都是凶器。莊傑僵笑著伸手一接,卻發現這一刀根本不在他的認知範圍之內。

飛刀直接錯過了他的手指,刀尖刺破了莊傑手掌的肌膚,手部的肌肉和骨骼卻仍然沒能阻止刀刃的繼續前進。當殷茹男和莊豪的目光跟上飛刀軌跡時,莊傑的右手掌已被飛刀洞穿!

“啊!”莊傑發出一陣尖厲的慘呼,劇痛讓他的聲音中再也找不出一絲笑意。

“看來你演技不是一般的差。”童兵肆無忌憚地挑釁著,沒有任何顧忌人質安全的樣子。隻要站在陳帥麵前,他的熔兵手就能擋下任何威脅!真正的實力,不需要演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