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相之門
“這種指紋鎖……怎麽連數據庫裏都沒有啊!難道是自行研發的?哎呀!科電的新式設備怎麽不向國家報備啊?”連接到了童兵頭盔上的攝像頭後,遠在鳳組宿舍的趙莫君可以與童兵共享視野,可是在觀察了一會兒後,她立刻頭疼起來:“整套鎖上下封得跟個烏龜殼似得,那我的萬能PAD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嘛!”
童兵連忙打斷了趙莫君的感慨,直接問道:“小君,你先告訴我,以我的現有設備,能否有可能解開這道密碼鎖?”,
雖然已經慢慢習慣了軍營生活,但是黑客出生的趙莫君一談起電子設備來,什麽“報告簡潔明了”之類的事情就統統拋到了腦後。在隨時都有可能被發現的前提下,童兵需要盡快獲取準確情報,以便決定冒險嚐試或先行撤離。
那邊的趙莫君似乎吐了吐舌頭,發出一個頗為可愛的咽音,然後才正經報告起來:“不可能,這套指紋鎖,是仿北歐盟的技術,采用了無接口設計。我送給你的這個萬能PAD,必須要用數據線連接才可以破解電子鎖。”
童兵點點頭:“如果要破解這種無接口指紋鎖,需要什麽設備?”
“至少需要微型終端機級別的設備。”趙莫君用盡量簡介的語言說明了一下,所謂終端機,就是無需數據線或插口,隻需接近目標電子鎖1米之內就可以破解鎖內編碼的設備。由於其功能強大,終端機的體積一般都很大,不太可能由單兵攜帶。微型終端機是2010年世界軍事領域最新型的技術,它將終端機的大小微縮到了一個蘇式扁酒壺的大小,又因為該技術是由蘇聯率先開發,所以微型終端機也有“伏特加”這樣的別名。“兵哥,要在外麵弄到伏特加是幾乎不可能的。”趙莫君的分析一聽就充滿了私心:“我看……要不我從組裏順一台,親自給你帶過來?”當她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童兵幾乎可以確認趙莫君一定是在床上蹦。
即使身處潛入任務之中,童兵依然忍不住笑罵:“胡鬧!你好歹也是華夏軍人,怎麽能這麽沒有紀律?伏特加屬於戰略級裝備,你想上軍事法庭嗎?”
“我才不怕呢!朱爺爺要敢凶我,我刪光他外孫的動畫片!”
“你……那你就不怕你爸爸?”
“你又用我爸嚇我。”趙莫君的口氣雖然滿是抱怨,不過總算是軟了下來。
童兵一邊左右觀察著情況,一邊緩緩向原路退回:“行了,指紋鎖的事情,我自己想辦法。”
“喂!兵哥!”仿佛害怕因為沒幫上忙,童兵以後就再也不會聯絡她似得,趙莫君連忙大叫道:“你……你會隨時帶著萬能PAD吧?”
包裹著隱形橡膠的手指輕輕彈了彈手中的聯絡器,童兵認真地答應:“會帶著的。”
當童兵接近一樓時,保安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再三答應“會主動聯絡趙莫君”之後,童兵將萬能PAD收回了肩甲,藏匿到了大廳門柱的陰影中。他的謹慎很快獲得了回報,就在短短幾分鍾時間裏,保安們的批次和人數竟然發生了變化,如果童兵按照剛才的經驗行動,此刻恐怕正好會撞上兩名巡視的保安。
“托洛夫節奏嗎?科電還真是臥虎藏龍的地方,北歐盟和蘇聯這對老
冤家的技術,都被科電給利用透徹了。”童渾身四肢貼緊軀幹,完全貼合在門柱的背後保持靜止。在短時間內,童兵被困在了一樓的大廳之內,這讓他不禁對這個研究所的防衛策劃者生出隱約的敬佩。
托洛夫是二戰時期蘇聯的一名衛隊長。二戰後期,北歐盟在與蘇聯的戰鬥中節節敗退,北歐同盟不甘就此失敗,設想出了包括暗殺蘇軍將領在內的各種非常規戰術。當時的確有幾名蘇軍將領在前線被成功暗殺,對戰爭天平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托洛夫衛隊長在精密的計算之後,糅合心理學、天文學、仿生學等諸多專業知識,發明了一種極其有效的反潛巡邏法,俗稱《托洛夫節奏》。
解讀潛入者的心理學,將巡邏批次和路線忽然改變,令已經潛入的敵方人員措手不及,暴露行蹤。就是托洛夫節奏的核心戰術價值,這種道理說起來很淺顯易懂,但巡邏節奏的改變時間,都是經過精確預算的。為了算出潛伏者最有可能動手的時間,托洛夫從一個沒有教育背景的人,一躍成為了戰後著名的數學家。這種可怕的進步,足可見托洛夫節奏的深奧有效。
之前童兵潛入大樓時,隻有一隊保安順著固定路線巡視,而此刻,卻已有超過六批的保安分布在大廳的各個角落,他們每一組都可以看到另一組的情況,環環相扣毫無死角。透過電子攝像頭的監視,童兵發現他們的表情肌肉鬆弛,完全沒有發現的真的已經有人潛入大樓。
“看來大樓並沒有拉響警報,地下機房的潛入痕跡也沒有被發現,這些保安隻是在嚴格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巡邏計劃在行動。”童兵的腦中閃過一個令他興奮的念頭:“這個采用‘托洛夫節奏’來封鎖科電的人,他在戒備的人……就是我?”
不論如何,一個坐落於市內的非軍事研究所,卻用著比軍營更先進的電子監控設備,保安們使用警衛隊的巡邏模式,從保安們不時打哈欠的表現來看,他們並非經常使用這種辛苦的巡邏方式。這一切都已經超乎常理。這個研究所裏,必然有一個重大的秘密,被這些嚴密的安保措施牢牢保護著。
來張源博士生前工作過的地方尋找線索。這一點,童兵想得到,潛伏在龍組內部的那個叛徒應該也能想到。為什麽童兵剛剛退伍回到東海,張博士的老單位就進入了嚴密警戒狀態?
這絕不是巧合!童兵幾乎就可以確認,這種種反常的措施,定是出於那名叛徒的布置,而他的目的,就是要阻止童兵接觸到張源博士的過去。
月色的陰影下,被無數道視線封鎖的童兵毫無擔憂驚懼之感,此刻他血液中奔騰的隻有那名為“興奮”的情緒。
半年的時間,他每時每刻都在懷疑自己是否過於多心了,無數次,他都試著推論:也許張源博士的死,隻是“七宗罪”中頂級雇傭兵的傑作?因為雖然一切的跡象都證明著“叛徒的存在”,但童兵始終缺乏一個決定性的證據。
但此刻,望著銅牆鐵壁一般的科電研究所,童兵心中再無懷疑。叛徒就在這兒,或許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他掌握著自己回到東海的情報;他有權調配研究所的保安力量;他那見不得光的秘密,就藏在頂樓那扇指紋鎖大門背後。
這扇門,成為
了童兵通往真相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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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充滿著木材的香味,不知道是建築本身的材質,還是那個囲爐裏的香料燃燒後的香味。
馬小明很不習慣這種氣味,或許隻有體味濃重的西方人,才愛用一種味道掩蓋另一種。
他已經在這件屋子裏等了6個小時,雖然屋子的壁爐裏燃著溫暖的火焰,房內還擺著紅酒和許多譯成中文的書籍,但現在馬小明完全沒有品酒或者閱讀的欲望。門吱呀一聲打開,走廊裏充分的光芒順著門縫射進屋內,照亮了他不耐煩的表情。
進來的人是大鬼東,他的皮鞋反射著刺目的炫光,踏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一絲腳步聲:“看來你等得很著急,小馬。”
“我們都應該著急的,會長。”
“我不喜歡急,急辦不成事情。”大鬼東徑直坐到了餐桌前,端起一杯紅酒,接著火光觀測著晶瑩的酒色,卻遲遲沒有就口。
馬小明顯得更不耐煩了,他直接開口問道:“難道你一點也不急著殺童兵嗎?他殺了你兒子?”
“童兵的確殺了我兒子。”大鬼東鑒賞紅酒的姿勢一點都沒有改變:“但他也殺了一個臥底。”
“臥底?你說太子?”馬小明幾乎不相信他的耳朵,一句疑問下意識脫口而出:“他是誰的臥底?”
“他以為我還不知道,唉……人不能總把別人想得太笨。”一支漆黑的手槍忽然出現在馬小明的麵前。
“會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透過琥珀色的酒液,馬小明看到大鬼東的笑臉扭曲得像一個惡魔,他用槍口遙指著馬小明的頭部:“他想借用東臨會的勢力殺掉童兵,就慫恿我的兒子奪權,如果童兵那天沒有殺掉我兒子,現在死的就是我了。”
“太子他……”心中填滿仇恨的馬小明,此刻都不知該如何接受這個事實,誰能想到一個那個外表放浪形骸的太子,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麵。很快,一個不詳的預感出現在他心中。
大鬼東輕輕按下了保險——他手中竟是一把複古的左輪_手槍——槍口瞄準了馬小明的頭部:“你說,他這麽玩我們父子,我怎麽可能讓他如願,用你的計劃殺掉童兵呢?”
“你要殺我?”
“殺掉你,他就殺不了童兵,他殺不了童兵,童兵就會殺了他。”
“你……你剛剛還說,不要把別人想得太笨。”馬小明的口腔很快幹燥起來:“這裏是他的地盤,會長在他的地盤上開槍,不想活著回東臨會了嗎?”
“我今年已經68了。”大鬼東說話時輕聲歎息著,從他的呼吸中可以聽見明顯的痰液聲,這時馬小明才驚覺這位東臨會的會長畢竟老了,上天留給他的歲月,真的已經所剩無幾。“68年,該有的,都有了。我隻有一個兒子,雖然被他帶歪了路,一心想做掉我……不過他現在已經死了,死掉了,就沒什麽錯了……死掉了,我也就沒有兒子了。”
“所以會長的意思是,你不怕死對嗎?”
“小馬,我希望你也不要怕死,我雖然老了,槍法還是很準的。不要動,馬上就好了。”
“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