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集團式行動

東海市人才交流中心,坐落於東海市行政三區的中心地帶,建於2010年,是一棟上下兩層,占地麵積廣大,卻不能稱之為“樓”的棚室建築。

一樓的大廳是各種招聘會的主辦區域,二樓則不是完整的一層,而是隻有一樓大廳的三分之一,且被左右隔成兩部分,稱為A區、B區,兩區之間依靠11條空中走廊鏈接。每到秋季應屆生畢業的時候,中心裏就會頻繁舉辦招聘會,而且每一次都是人滿為患。

走在擁擠的一樓,孟筱翎和童兵並肩而行,童兵時不時超前一步,替她擋開密集的人流。每當這時候,忙著看招聘板的孟筱翎總會收回的目光,對著童兵的背影露出笑意。如果童兵的“織命”能力中能夠附帶一些讀心術的話,他一定可以聽見孟筱翎此刻的心聲。

“你一點都沒有變,那就好,那真的很好了。”

孟筱翎話多、脾氣少、愛開玩笑,不愛找事。在童兵的印象中,在這方麵陳帥和她簡直一模一樣,就連倆人的眼睛都是一樣細長。無怪乎到了初二下半學期,兩人都是以姐弟相稱了。陳帥曾經開玩笑的說:“要不是我臉這麽大,懶喵臉這麽小,我還真懷疑老爸當年犯了錯啊!”

但是,作為他們共同的至交好友,童兵很清楚他們倆人存在著截然相反的脾性。

很多時候,孟筱翎願意吃點虧,卻絕不肯欠別人的情,尤其不肯做那種鑽營的事情。

即使她與童兵無話不談,但如果童兵提出托關係將她安插到一個新崗位,孟筱翎依舊會婉婉言謝絕,甚至會慢慢疏遠這樣的童兵。

隻有陪著她一起踏踏實實地找工作,才算是孟筱翎可以接受的“人情”。正是因為童兵很久之前便讀懂了她,才能在相隔多年之後,很快找回了當初兩人熟悉的相處模式。

炎夏的威風依舊徘徊在東海,到了下午2點,整個招聘會場裏的人數和氣溫同時達到了高峰,每隔20米的空調開始有些力不從心,“好熱啊”、“擠死了”之類的抱怨聲此起彼伏。

看完了一樓大廳,望著二層走廊裏摩肩接踵的人潮,孟筱翎訕訕道:“這麽擠啊!難道東海市的失業率這麽高嗎?我可不敢上去,童兵,你趕不趕時間?要不我們還是等人少一些再上樓吧,晚上我請你吃飯。”

童兵左右看了幾眼,連頭都沒回就隨口應到:“也好,這裏人多,我們先去外麵坐一坐。”

看著童兵四處觀察的模樣,孟筱翎奇道:“是我來找工作,你看這麽仔細幹嘛?你不是馬上要當警察了嗎?還和我們這些無業遊民搶工作?”

聽到“警察”兩個字,童兵這才收回視線:“都說了八字還沒一撇嘛。反正都到這兒了,萬一當警察的事情黃了,我也好先找個工作糊口。”

“怎麽可能?要是錯過你啊,那可是東海警方的大損失呢。”孟筱翎眼神往邊上一瞥:“不過,萬一真沒機會當警察,那家公司我看不錯,要不你去那邊找個保安當當?就憑你的身手,一百個討債的都能打跑。”

“行啊。”童兵也開著玩笑:“正好他們還在找保潔阿姨,要不咱們做完同學,再做一回同事?”

“去你的。”

在兩人一路拌著嘴,童兵引著孟筱翎擠出了人流,坐到了相對空曠的入口處。為了方便應聘者休息,入口處設置了足夠的長椅,周圍還有小賣部、飲水機、自助照相亭、印刷店等配套設施,算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了。

“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買兩瓶水。”見孟筱翎捶著腿坐在長椅上,童兵站起身到。

“行,實在渴死了。”在30多度的會場裏擠了一個多小時,口幹舌燥的孟筱翎,此刻也顧不得水喝太多要上廁所的事兒了。

“你等我一會兒,我還要上個廁所。”童兵說話時,雙眼依舊望著會場內的人流,不等孟筱翎答應,便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一離開孟筱翎的視線,童兵便大步向另一個方向折返而去,所謂“上廁所”隻是一個托辭,童兵直接去的地方是中心保安室。

剛才陪著孟筱翎逛到一半的時候,童兵就發現這個招聘會遭遇了扒手集團的光顧。至少有5個以上的扒手目光遊移地混在人群之中,用身體碰擦的方式感受著應聘者身上的財務。

此際天氣尚熱,來招聘會的人們雖然穿著正裝,衣衫也非常單薄,一個個西褲兜裏鼓鼓的,不是手機便是錢包。這群扒手顯得訓練有素,剛才童兵暗中觀察了很長時間,他們沒有一個人擅自下手。每發現一個隨身財物豐厚的人,他們就用眼神通知在二樓的同伴,讓其他人都認準這隻肥羊。

幾年前在西寧古城潛伏的時候,童兵和當地的盜王淩楓打過交道。因為這段經曆,童兵非常了解淩楓的“盜王團”的作案手法,現代扒竊集團人數較多,如果各自偷盜,隻要有一個人被發現,整個會場都將人人自危,其他扒手將再無機會發財。故而這些集團成員被嚴令不得私自下手,而必須等待統一的指令。

先由一批叫做“天線”的扒手入場窺探,隻觀察不下手,將全場所有肥羊都標記出來,這些“天線”還要負責留意監控探頭、保安的位置。等下手目標都確定之後,第二第三批扒手接替入場。

第二批扒手叫做“磁石”,他們也不是真正下手的人,這些人的主要工作,是營造出一些小事端,例如:爭吵、碰擦、問路。“磁石”的含義,就是吸引受害者的注意力,方便第三批——也就是真正負責偷盜的——扒手創造機會。

而第三批扒手,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扒手,這種扒手的叫法南北不同,南方叫做“漁翁”,北方叫“機器”,名稱不同,他們被分配的任務卻是一致的,那就是將手伸到目標的口袋裏,取出本不屬於自己的財物。

這種扒手集團做的是一次性生意,天線定好了目標之後,十幾個磁石和漁翁入場,短時間內連續偷盜幾十名受害者,不論成功失敗,一波扒竊後立即撤離會場。

童兵記得在西寧的集市裏,一旦扒手集團動手之後,往往是一人驚呼,接著報警聲接二連三響起。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這集團式作案。等到數十名受害人紛紛驚覺財物被盜,扒手集團已經開著車回到老巢分贓了。

童兵雖然不是警察,但他在戰場上練出的目力,絲毫不遜於普通的反扒刑

警。隻需淡淡一掃,整個會場裏目光遊弋的“天線”們立刻無所遁形,就連電子墨鏡或者“織命力”都不需要用到。

作為保護祖國的軍人,童兵自然對這種犯罪分子深惡痛絕,但是他身份所限,身邊又帶著孟筱翎,實在不方便親自出頭,所以才選擇先找保安處理。

可是一敲開保安室的門,童兵頓時大失所望。這是個錯誤的選擇——在沒有織命力幫助的情況下,每一個人經常會做出錯誤的選擇。

保安室裏開著強力空調,可以坐下20人的辦公區域,此刻隻有2個人在裏頭。一個人把保安帽壓在臉上,身下布著三張椅子拚成的小床,正打著瞌睡;另一個正興致勃勃地玩著電腦遊戲,童兵一開門,帶來一股熱氣,那個玩遊戲的保安抬頭看清不是領導後,一張臉立刻拉了下來:“什麽事啊?保安室不要隨便進來。”

這保安身著短袖製服,童兵往他手臂處一瞧,這種鬆弛的肌肉恐怕連警棍都用不好,而他背後那微微駝起的曲線,明顯是在電腦前久坐才會造成的症狀。

看到如此不濟的保安,童兵連說明情況的興致都沒有了,他一聲不響地關上了門,一句“神經病啊”從房裏傳出來,氣得童兵憋出一句髒話來。

“你小子要是我的兵,我他嗎非把你練脫皮了為止!”

童兵自問脾氣不錯,和普通的軍中教官不同,他很少對部下發脾氣。凡是進得了龍組的兵,都是各地部隊中挑選的尖子,他們自律性都達到了常人無法抵及的水準。反過來看這兩個保安,身著製服卻如此懶散,童兵最看不過眼的便是這些身負責任,卻如此散漫的人。

正想著要不要打電話給警察局的時候,一樓處傳出**聲。

“你們誰看見了?”一樓大廳,一個染著半撮金毛的年輕人伸直手臂,毫不客氣地指著周圍的人。金毛原地轉一圈,被他指到的人都下意識避開了目光,金毛氣焰一笑,囂張地叉腰走到一個年輕姑娘麵前:“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年紀輕輕連個工作都沒有,原來是什麽屁本事不會,光學會血口噴人了?根本沒人看到我拿你手機,你這是誹謗懂不懂?”

金毛體格雖瘦,嗓門卻大的出奇,罵罵咧咧時,嘴裏唾沫星子亂飛。普通年輕姑娘怎受得了這個,金毛叫一句就往前走一步,他走一步姑娘就往後退一步。直推到人牆上,被金毛胸口頂著吃豆腐,也不敢說出一句反駁。

“你看好了,你的手機在你自己口袋裏,我踏嗎碰都沒碰過!清楚沒有?”看著那女孩含著眼淚,卻再也不敢說一句話,金毛整個人感覺威武之極,這一刻,他仿佛感覺隻需要自己一個人,就可以用氣場鎮住整個中心。

“可是……可是……明明是你”千鈞一發奪回手機的年輕女孩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可是什麽?你敢再說一句?”看著這女孩這麽不配合,金毛怒從心中起,一指點住那女孩腦門,隻等她再敢囉嗦,就一巴掌打下去。

“明明是你從她包裏拿出了手機!我看到的!”猶如渾水中衝入一瀑清泉,懶喵孟筱翎的聲音壓著黃毛的叫囂,回響在整個中心會場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