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仁慈的累贅

“警察?你套我話?”望著驚恐的安保隊長,童兵一顆顆拔掉鑲嵌在肉掌中的子彈頭,冷冷地望著他。

安保隊長忽然發現童兵要比想象中聰明的多,他當機立斷回身瞄準了喬椏。

童兵揮手一灑,方才用熔兵手擋住的子彈頭如同散彈一般激射而出。可是仗著身穿防彈衣,安保隊長獰笑不理,立刻對喬椏扣下扳機。他的動作決絕不帶一絲猶豫,不惜同歸於盡也要拚掉喬椏。這種狠厲連童兵都沒有料到,以至於他隻能迅速飛撲上來,堪堪製止那隊長開第二槍。

剛剛從眩暈中恢複的喬椏幾乎來不及做出反應,或許是邪不勝正的緣故,就在童兵飛身撲倒安保隊長時,喬椏下意識腳跟一扭,整個人轉了半圈伏在地上,似乎並未被擊中要害。

一般人在突然遭受槍擊時,隻會下意識舉起手臂徒勞掙紮;而喬椏修煉蠍尾鞭已久,早就練成了“腳比手快”的境界,像綁頭巾之類的生活瑣事,喬椏用手做不到,用腳反而更有可能完成。一看到那安保隊長槍口轉來,她就迅速腳尖離地,用腳跟做了個小幅度旋轉,堪堪避過了彈頭。

單手握鳳眼椎,童兵含怒一擊,將猶自掙紮的安保隊長天靈蓋擊碎。看到失去指揮的保鏢紛紛向後撤去,童兵才走上前去,將捂著後頸的喬椏扶了起來。

“放心,隻是瘀傷。”拉開喬椏的手,童兵借著微弱光源查看著她的後頸:“子彈打斷了你的項鏈。”

“差點就掛了。”喬椏撲哧撲哧地大口喘氣,待稍稍恢複了些許力氣,便握住餐刀掙紮起身問道:“那個保鏢的領頭人呢?”

沒有等童兵回答,她很快便看到了不遠處那具頭部坍塌的屍體。緊接著就是胃部一陣緊縮,若不是強烈的使命感支撐,喬椏恐怕早就嘔吐出來。

這就是龍組的實力吧……這是就是我向往的英雄?他的確救了我……可是……

閉上眼睛,安保隊長的死狀牢牢刻在了喬椏腦海。

看喬椏的表情,童兵很清楚感覺到,在她心中,他成為了一個“屠夫”。微微顫抖的背影散發出“懷疑”、“警惕”和“排斥”。這讓童兵心中對喬椏的評價降低不少。

警方臥底和軍人戰爭的相同之處,就是“不可留情”!警匪之間,雙方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匪方生存”是建立在“警方死亡”基礎上。刺刀挑斷匪徒咽喉之前,警察若產生了婦人之仁,結局隻能是死在匪徒的反擊之下。

當時周圍還有數位保鏢可以用左手開槍,如果童兵留那隊長一命,他很可能繼續指揮這些保鏢,對喬椏痛下殺手。

死裏逃生的人,竟然還會對致己死地的敵人同情,還會對救了她一命的人產生忌憚。童兵隻能認定,喬椏在心理上還是一個不成熟的小女孩,而這種根本沒有資格上戰場。

“可惜了,你這麽好的腿功,本來想把五號動作傳給你呢……”看著喬椏的背影,童兵微微搖頭,低聲歎息,準備在下一次遇到劉家龍的時候,提醒他不可讓喬椏再參與這種行動。

這時喬椏緩過神來,用複雜的語氣說道:“我要去追那些保鏢,你來不來?”

聽出了她話中的質問,童兵不著痕跡地表麵立場:“是劉家龍隊長讓我來保證你的安全。跟著我走近路,薩拉姆的位置,在遊艇5層。”

說完,他不再管喬椏的反應,轉身往安全出口跑去。

黑暗的餐廳中,童兵借著微弱的光芒翻越過吧台、繞過餐車、避開翻在地上的食物,他仿佛是廢墟中的跑酷者,整套_動作沒有一秒鍾的停頓。他甚至可以回頭兼顧喬椏的動作。

喬椏比他慢了30秒進安全通道。

“速度還不賴,不過現在EMP的餘波還沒有消散,所有的電子設備還暫時不能用。”童兵暗自又給喬椏加回幾分,他看出喬椏落後的原因,隻是因為她在跑動過程中還在操作通話器嚐試聯絡的緣故。如果她全力跟上,兩人的差距應該在10秒之內。

聞言,喬椏隻得悻悻收回通話機,跟著童兵一同向上爬去。

雖說兩人速度極快,可畢竟遊艇太大,從2層到5層的樓梯向上望不到頭。童兵從來沒有多嘴的習慣,喬椏不開口,周遭便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安靜氛圍。

大約半分鍾之後,喬椏忍不住問道:“你是龍組的退役特種兵?這種EMP彈是部隊給你的?”

“軍人退役,不可攜帶任何武器離開軍營。”童兵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前一個問題:“這些小玩意兒,是我在退役後搞到的。”

“那你現在是警察還是誰的保鏢?”

“我現在就是個老百姓。”

喬椏忍不住嗆道:“那老百姓攜帶武器也犯法呀?”

童兵雙手往後一背,腳下絲毫不慢地蹬著豎梯:“你可以現在就逮捕我。”

“你……”想到剛才的救命之恩,喬椏的口氣軟下來道:“你確定薩耶姆先生在頂層?”

沒有回答,說明這個問題對童兵並沒有意義。

喬椏忍著氣又道:“雖然欠了你一個情,但還是請你稍後配合我,保證薩耶姆先生的安全。”

“不用。”童兵先是一口回絕,隨後才道:“到時候你等在外麵,我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他的聲音平淡地就像是在決定午飯吃什麽,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隱含在內。

從童兵的話中,即使喬椏這樣粗線條的女孩兒,也能明顯體會到一種不信任感。在童兵心中,她根本不能算成戰力,隻是一個需要保護的累贅。喬椏回想起自己上船沒多久,就被識破了偽裝,始終隱藏在記憶深處的自卑感,漸漸湧上了心頭。為什麽?自己訓練了這麽久,努力當上了特戰隊的格鬥教官,可不管是姐姐也好,童兵也好,卻還當她一個累贅呢?

或許是察覺到了喬椏異樣的呼吸,童兵最終還是多嘴道:“還記得剛才那個安保隊長嗎?”不管喬椏有沒有回應,童兵繼續說道:“他在對你開槍之前,問了我一句話,他問我是不是警察。”

“那話有什麽特別意思嗎?”喬椏的回答稍顯有氣無力。

“他判斷出正麵與我對抗沒有勝算,就想用旁門左道的辦法。如果確認我是警察,他會第一時間劫持你,或者劫持任何一個顧客,用人質來要挾我,因為他知道警察在麵對人質劫持時,通常不敢蠻幹。”

聽著童兵的分析,喬椏恍然大悟,她從未想到過安保隊長的一句話,會有如此深的含義。

“那麽他最後為什麽會直接對我開槍?”喬椏急著問。

“因為他從我的眼神裏看出了否定的答案。”童兵沉下聲來:“既

然我不是警察,那麽人質對我而言就沒有效果。他沒有了活命的底牌,就決定臨死也要拉一個人下馬。很明顯,你是我保護的對象,所以殺了你,對我而言是最大的傷害。這瘋子……他是抱著死了也要咬我一口的心態,對你下的殺手。”

聯想到那安保隊長開槍時那瘋狂的眼神,喬椏毫不懷疑童兵的推論,這樣的心理分析,讓她的呼吸都紊亂起來。

回頭看到喬椏煞白的臉色,童兵緩聲道:“能夠一眼看穿我的立場,這個安保隊長絕不是泛泛之輩。楊峰能夠培養出這種手下,他本身一定是個更難對付的家夥。他那裏我一個人去就好。現在遊艇燈一滅,特戰隊很快就會強攻,你就在頂層露天甲板上,負責接應空降部隊。”

話音剛落,童兵推開一扇樓梯邊的門,消失在走廊之中。喬椏抬頭一看,樓梯再向上,便是遊艇最頂層的露天酒吧,而童兵消失的方向,正是第5層的船艙,整個走廊裏布滿了倒地不起的黑衣人,每一張臉都是西方人的麵孔,一塊塊黑色的金屬碎塊散落在走廊地板上,竟是被蠻力破壞的手槍部件!?

“他是先殺到了5層,無聲無息地解決掉所有人之後,再下來支援我的。”喬椏徹底懵了:“原來,和童兵一比,我真的隻是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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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遊艇最豪華的部分,就是眼前這間總統套房,楊峰不愧是賭王,即使在臥房裏都擺著一張牌桌。

薩耶姆的整個上半身被壓在牌桌上,臉背對著童兵,楊峰用槍指著他的太陽穴。

“在下廣澳楊峰,再過不久,我要麽是一具屍體,要麽是一介囚犯。”眼前的賭王身材修長,穿著一件華國的民族長衫:“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至少應該自我介紹一下,大家都留點尊重給對方啊?”

楊峰麵帶微笑,他的眼睛和孟筱翎有點像,總是眯成一條細縫。但是看著楊峰的那雙眼睛,童兵隻能聯想到“蛇”。

“童兵。”

“好!不管你是什麽來頭,我都會記住你這個名字。”楊峰笑得更厲害,他的一雙眼睛,幾乎也彎成了嘴唇的形狀,遠看時就像臉上長了三張嘴。

“記住就不必了。”童兵指著被壓在牌桌上一動不動的薩耶姆道:“這個人,是你親手放,還是我動手幫你放?”

楊峰聳聳肩,頂著童兵的氣勢硬抗道:“有什麽區別?不論誰來放,他終究是沒法活著離開這條船。”

心中莫名一跳,童兵取出西裝內側帶裏的墨鏡,帶了上去。

這副墨鏡就是那套神秘碳鋼甲的控製中樞,整套盔甲的C級權限,也就是觀測監察係統,就集中在這副墨鏡上。從鏡片內測浮現的各種資料數據中,童兵赫然發現楊峰的心髒裏,竟安裝著一個機械裝置,而且通過不受EMP脈衝幹擾的聲納信號,這個心髒裏的裝置與遊艇油箱裏的一個高能量設備,已經建立了控製關係。

“喲!看來我楊峰麵子很大啊!你連米國的設備都有,這小玩具,應該可以透視吧?”楊峰滿臉驚羨,仿佛要不是雙手製著薩耶姆,就要為童兵鼓掌似得:“那你應該也看得出來,隻要我的心髒起搏器一停,整首遊艇就會——嘣!——爆炸!你說這一局好不好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