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唐英鳴住進了拘留所,準備明天被提審,但是心情平靜,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犯錯。但是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出的變更單根本沒有疑問,怎麽就出了這麽大的問題。但是他又想到自己的得力助手,聰明冷靜的葉以荷,就放心了,她一定能找到問題的根源。
拘留所一間睡很多人,一個大通鋪,有人打呼嚕,有人說夢話,有人還磨牙。唐英鳴實在無法入睡,但是卸下工作的壓力,突然覺得進到拘留所竟然是一種休息。每天忙碌的工作和生活,讓他沒有時間思考人生,沒有時間感受生活,沒有時間規劃未來。在這個不眠的夜裏唯一讓他牽掛的是,在地球另一端,承載著祖國的榮譽,承載著畢生的夢想而戰鬥的偶像:江美嘉。不知道第一場比賽結果怎樣,不知道她身體適應大賽嗎,不知道壓力大不大,不知道比賽順利嗎?回想起這四年,唯有這般清澈如水的笑容,無論遇到怎樣的逆境,都從容樂觀的笑容,陪伴著唐英鳴一路走到現在……
2012年,唐英鳴還是一位助理建築師,那時候他還沒有到HOME設計,還隻是在北京郊區的一個小型設計單位工作。
那年夏天,正是最熱的時候,全單位都在奮戰三和裏棚戶區整體搬遷改造工程的設計。辦公室裏到處是睡袋,很多人日夜兼程,住在了辦公室裏。唐英鳴也不例外,每天晚上大家都在單位吃加班餐,然後就繼續工作,有很多人工作到深夜或者淩晨。
一天早上,唐英鳴接到總工程師的電話:“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頓時,唐英鳴感到氣氛很嚴肅。放下手裏的工作直奔總工辦公室。
“邢總,有什麽事?”
“上半年有個濱湖灣商住樓的設計,你還記得嗎?高層建築與相鄰高層建築除了日照要求,還有防火間距的吧,距離設計小了,你怎麽按照裙房的距離設計呢?你的工作能力一直是得到大家認可的,工作態度也是謹慎的,工作交給你,我都會很放心,這次真是讓我失望了。”
“這個,我隻是把下麵裙房的距離留夠了,沒注意上麵的高層。”
“也是因為當時我出差,其他總工給簽了字。這個事你我都要承擔責任。因為接到消防部門對單位的處罰。院裏決定罰你半年的獎金,工資降低一個等級。今年你的職稱評定也受到了影響,原定你評了中級職稱就提升你為主創建築師,現在都耽誤了。”
“我也沒什麽可辯解的,白紙黑字,觸犯了哪條規範清清楚楚,我隻有引以為戒了,今後嚴格執行規範,加強學習。”
“恩,處罰內容會全單位通知的,你不要想太多,誰都會犯錯。還是要從嚴要求自己,回去反省一下吧。”
回到辦公室,唐英鳴感到很沉重很憋氣,感覺自己落後了,因為一起來工作的同事們今年都可以評職稱了,而自己整整落後了一年,這樣嚴重的錯誤,原本也不是自己該犯的,那段時間心思不在工作上,沒有工作狀態是主要原因,但是手裏的幾棟樓的施工圖目前需要完成,也容不得多想,隻有鬱悶的繼續工作。
終於,經過全體員工一個多月的加班加點連續奮戰,三和裏棚戶區整體搬遷改造工程的設計圖紙全部完成了。這天下班後,大家說慶祝下,一起吃燒烤喝啤酒。唐英鳴正和同事一起說說笑笑走到單位大門口的時候,見到一張公告,正是濱湖灣商住樓的問題處罰公告。本來忘記的事,又提出來了,還是這樣的方式。唐英鳴心裏一顫感覺很失尊嚴,但是臉上還是沒有顯示出來,嘴裏還說著沒事沒事,喝酒去,小事小事這都不是事兒。
由於天氣太熱,喝冰鎮啤酒真是很過癮,實在也是太久沒有放鬆了,唐英鳴和同事們喝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家。回到家,他打開電視,正是倫敦奧運會。他這才想起來,奧運會啊,每天繁忙的工作,都沒有時間關注奧運會了。這時電視上真在直播一場球賽,最後一局,快到賽點了,比分很焦灼,但是關鍵分我們沒有把握住,止步八強。這個國家隊的女孩默默地哭了,在一個角落裏默默地堅強地擦著眼淚。她沒有像其他隊友一樣找一個肩膀抱著哭,而是自己躲起來,默默地倔強地不甘心地流著眼淚。對於學生來說高考就是人生的分水嶺,但是高考可以一直
考每年考。但是四年一屆奧運會對於運動員來說比高考殘酷的多,運動員的運動生命就那麽多年,而且是從小就全身心的投入到體育中,出成績的年齡就更是有限。如果在等一個四年,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參加奧運會這個世界最高級的賽事,也許這二十幾年的付出都白費了。
這位女孩的眼淚深深地觸動了唐英鳴的心,他突然覺得自己這點挫折比起運動員奧運會的失利,完全不算什麽,鬱悶的心情一掃而光。電視轉播並沒有過多的采訪,鏡頭之外的運動員一定更加悲傷。唐英鳴雖然是個體育迷,但是這些年忙忙碌碌,並沒有特意的關注過哪一隻球隊,哪一個球員。這位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於是唐英鳴立刻上網搜索她的資料,了解關於她的一切。
她叫江美嘉,2009年進入國家隊,2012年21歲參加奧運會,從8歲開始打球,15歲進入省隊,18歲入選國家隊,學習優秀,在中學時期就獲得全國數學競賽第一名。但她受到母親影響,堅決的選擇了打球,像母親一樣代表國家,為國爭光。2011年在一次世界大賽中,她的韌帶嚴重撕裂,她沒有說出來,在場上堅持比賽,但是由於太嚴重,她實在無法堅持到比賽結束,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一刻大家才知道她已經受傷了。她就是這樣一個堅強執著的女孩。
其實江美嘉已經有了很多的球迷,還有球迷建立的網站,裏麵有很多她的比賽,視頻,故事。她偶爾讓人覺得高冷,其實是一個隨和的人,有時也會跟球迷互動一下,非常具有親和力,比賽的時候,訓練的時候,都愛笑,很陽光。她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清澈如水。其他女孩一樣的是愛美,喜歡吃零食,喜歡小動物,跟其他女孩不一樣的是,她受的苦要多得多,經曆的大事要多得多,承受的壓力要多得多,所以人格魅力要多得多多。唐英鳴被這個女孩深深地吸引,每天下班都會到網站上瀏覽,看看她的動態,久了成了一種習慣,感覺到有了她生活變得美好了,困難變得渺小了。
想著他的偶像,唐英鳴睡著了,即使在看守所,想到她依然覺得很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