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樂鬥
琴聲連綿，不絕於耳。
琵琶蕭瑟，催人淚下。
兩種不同的音樂，兩樣不同的樂器，合奏出此時最為美妙的樂曲。
此時的情景，已不像是在死戰，而更像是在表演。孤天瑤和魔禮紅不約而同地一臉投入，似乎是在享受這極為難得的片刻安寧，以至於我們這些旁邊的人都忘了現在的情形。
已經好久沒聽她彈琴了吧，記得上次還是在聖界的那場月光下。過了這麽久，她的琴藝依舊這麽高超，春風入野，細雨潤物。
不過魔禮紅也不差啊。實在想象不出他那隻手如何能彈出這般纖細的樂曲？一股傷感之風席卷四周，遊子斷腸，情人落淚。
“你果然有些本事。”天瑤的琴似乎彈得更急了點。
“你是我見過的音樂技巧最好的女人了。”魔力紅滿臉感慨，似乎想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
我沉浸在這難得的美妙之中時，流連忘返。隻是……
琵琶聲突然變得極為嘈急。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那些人，又哪裏懂得我心中的想法？”魔禮紅自言自語地說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異變突生。憑空中無數的利刃隨風而來，鋪天蓋地般地朝孤天瑤飛去。
不過她依舊不慌不忙，頭也沒抬一下，彷佛沒看到那些利刃一樣。
“我一直相信，沒什麽是不可以改變的。隻要用心，用心去感受一切，就算是再大的難關，也一定可以走過去。”孤天瑤竟然也在自言自語。
都這危急關頭了，還這麽有閑情？我暗自為她捏了把汗。
琴波陡變，化作束束流水，直朝利刃而去。
以水對劍。
很快，水柱與飛劍碰撞在了一起。利刃劃過水柱，勾出了一道道優美的弧線。水柱被打散，而利刃也隨後消失不見。
空中，隻剩下那若有若無的水珠飛濺。
“千年奮戰，隻為求個心平氣靜。奈何又起爭端？縱亂象橫生，又為何總是要牽扯我這好樂之人。”魔禮紅又說了一句話。
魔禮紅的手在碧玉琵琶上快速地遊走著，似乎是想要宣泄心中的不滿。
我好像聽出了點什麽。隻是他不滿的到底是仙界還是佛界？
像是回應，天瑤的青蔥十指在上邪琴上如行雲流水般地彈了開來：“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是水珠，反射著陽光的光芒，隨著風勢，帶著光明與希望，往前飛去。
“有些地方，注定是陽
光照耀不到的。有些土壤，注定是不會吸收泉水的。”魔禮紅似乎更加憂傷了。
琵琶的聲波，化作團團火焰，毫不示弱地朝水珠飛去。
水火相交。
兩者劇烈地碰撞著，發出哢哢的聲音，之後一切又泯滅於無形。
對於這樣的結果，我在一旁看得卻是津津有味。一邊聽著兩種完全不同風格的音樂，一邊看著兩人互相鬥法，難道不是一種享受嗎？
不過魔禮紅似乎不這麽認為;“我不想再談這些無用的事，我隻想早點結束這樣的生活。我隻想找到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不再為這些俗事所累。”
“躲避終究不能改變任何東西。如果你想，那便去做吧。用你的音樂，用你的誠心，化作一簇陽光，去驅散頭頂那陰霾的天空。”孤天瑤的琴音變得和緩了。
隻是琵琶似乎還是越來越急。
“你怎麽可能會懂這一切，有些東西不是想改變就能改變的。”魔禮紅閉上了雙眼。
碧玉琵琶真正的威力開始顯現出來了。原本傳遞在空氣中的聲波迅速地聚集成一團，化身為一個妖豔美女，嫵媚而又誘惑。
美女在空中翩翩起舞，腳尖劃出令人癡迷的弧度，旋轉在寂寞的邊緣。頭發與裙角在天庭越顯濃烈的陽光中飄散，彷佛全世界都投入到韻律中。我聽到了時間斷裂的聲音，因為這舞動，如一隻悲熬的雀，身軀輾轉纏綿。
忽而，美女消散不見，化作一個凶神惡煞的野獸，踏著野蠻的腳步，一一打散了孤天瑤的琴波。
天瑤的琴，有些亂了。
我見到她的眉頭皺了一下，像是惋惜，又像是無奈。
很快，她開始了反擊。那些被打散的琴波開始重新聚集，略顯紊亂的琴音又一次恢複了正常。
隻是，並沒有結束。琴音聚集，漸漸匯聚成了一個人形。
一人一獸，開始在空中對峙開來。
野獸表情猙獰，不停地咆哮著。那人卻是氣定神閑，隻是隨著野獸的移動而遊走而已。
野獸展開了攻勢，縱身一跳，便朝著那人撲了過去。巨大的身體，透過陽光，在地麵上投射出一塊巨大的陰影。
為什麽會有陰影？那不是隻是聲波聚集而成的嗎？對於這個，我很是奇怪。
那人一點都不驚慌，他隻是輕輕往後跳了一步，避開了那樣直接的攻擊。
野獸窮追不舍，落地之後便再次躍身而去。
那人再次一跳。
如此循環往複。
直到第三
次，就在那野獸落地的當口，那人忽然轉守為攻，在自身落地的瞬間又是一個跳躍，直接跳到了那隻野獸的背上。
似乎是沒有意識到這個突然襲擊，野獸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開始不斷的蹦跳和翻轉，想要將背上的人甩下來。那人緊緊抓著他的雙角，看臉上的表情看來並不是很輕鬆。
過了很久之後，野獸似乎累了，雖然還在繼續重複著之前的動作，但明顯變慢了許多。或許是見到時機已經成熟了，那人鬆開了一隻手，開始用另一隻手猛烈捶打了起來。
野獸吃痛，動作一下子又變得迅猛起來。不過卻隻是換來那人更為激烈和快速的攻擊。
正當我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忽然野獸一個四百八十度大翻轉，之後直直朝地麵撞去。
情況急轉直下，那人顯然沒有意識到這樣的情況。隻是一個撞擊，讓他抓住獸角的手沒了力氣，鬆了開來。也由於這麽一個撞擊，他似乎受了不輕的傷，捂著胸口，艱難地跳開了野獸的攻擊範圍。
“我越來越佩服你的音樂了，沒想到憂傷之中還能有這樣的激憤。”孤天瑤的表情壓根就是個沒事人。彷佛她一點也不在意現在的情形。
魔禮紅依舊不改一臉的憂鬱：“隻是受了姑娘的啟發，突發靈感而已。”
“看來我的話也不是全然沒有效果啊。那就且聽我這曲《平沙落雁》吧。”天瑤淺淺地笑了一下，笑聲之中，滿是親和。
原本重傷的人突然變得富有生機，手中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劍。野獸對於這樣的情況似乎也有了反應，渾身上下長出了一些鋼刺。
原以為又是一場惡鬥，隻是一切卻極為快速地結束了：那人手持寶劍，憑空舞出了一套劍法，迅速圍繞著野獸，以極快的速度產生了道道劍花，
一陣眼花繚亂的劍花之後，野獸的鋼刺紛紛消散不見。
那人手中的劍已然不見。隻是，野獸的頭頂上多出了第三隻角。
瞬間，琵琶聲斷。
魔禮紅的手有些微微發抖，琵琶弦似乎也斷了一根。
“如果不做，又怎麽知道不會改變呢？做，總比不做好，你說是嗎？驅散心頭的陰影，你心中的野獸自然也就沒有陰影。”孤天瑤依舊悠然自得的彈著琴。不過從她頭頂微微冒出的一些汗看來，她剛才也沒少用法力。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吧。”魔禮紅的臉上更加落寞了。
魔禮紅摸了摸手裏斷了弦的碧玉琵琶，一個轉身，徑直往上飛了上去。
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