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三度寧水破陣子(四)
第七十八章 三度寧水破陣子（四）
韓風漸漸的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眾人的包圍之中，嚴陣以待的烈焰幻師，被風月幻師重重圍困，韓風呆滯了一會兒，一股苦澀之意湧上心頭。“我終究是輸給了他嗎？”隻是，為什麽他們還不攻擊？
“大人，他們把我們圍在這裏，但是卻沒有立刻進攻，不知他們意欲何為。”幾位烈焰幻師將韓風圍在中間，其中一人說道：“大人，我們有十三名天師，他們隻有五人，我們未必會輸。”
“未必會輸嗎？”韓風自嘲的笑了笑，在這種地勢下，騰空而起的天師就是對方的活靶子，失去了飛行能力的天師，還是天師嗎？就在此刻，隻聽“嗖”一聲響，一隻箭羽來勢極快，插在了離韓風不遠的地方。
韓風瞳孔微微一縮，抬頭看去，隻見陸凡手持長弓，轉身離去。韓風轉頭看著那一根箭矢，箭矢上還綁著一塊綢布。
“拿來！”韓風命人將箭上的綢布取了下來，展開看了一眼，臉色一變，片刻間就將綢布撕成了碎片。“陸凡！你休要欺人太甚！我韓風寧死不降！”說完他一伸手，厲聲道：“拿筆來！”
韓風提筆，撕下衣袖上的布條，上書道：“寧死不降”。繼而疊好綁在陸凡射過來的箭矢上，再一次射回去。
陸凡回到營帳，還未坐下，就有人衝進營帳來：“城主，回信來了。”說完，捧著射回來的箭矢，遞上來。陸凡微笑接過，輕輕展開，一看，頓時失笑道：“看韓風這個翩翩公子，寫起字來，可不大好看。”
“小凡你可有把握模仿？”寧淩懶散的靠在椅子上，望著陸凡，一雙眼睛仿佛會說話般。
“雖然隻是四個字，但是我已經看著他的風格，模仿起來可不太難。”陸凡坐會自己的椅子上，他的書法傳自蕭翰林，蕭翰林本是一等一的書畫大家，陸凡得其真傳，這些幼稚的字，陸凡自然不放在眼中。提筆，片刻後，陸凡吹幹墨跡笑道：“好了。”
“我看看。”青雪結果陸凡寫好的，乍一看上去，竟真是有著韓風之前的風格，不過也隻有六個字：平穀，十萬火急。
“怎麽就這麽幾個字？”青雪皺眉道：“不會被看穿嗎？”陸凡放下手中的筆：“我看韓風不是喜歡多寫之人，否則給我的回信也不會隻有四個字，況且，被圍困的人，哪會有時間寫許多無用的話。”
“小凡說的有理。”寧淩點著頭，繼而站起來，揉著五指：“你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了，那麽，穀中那些家夥怎麽處理？”
看著寧淩那餓狼看到了獵物般的表情，陸凡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凡是願意投降的，都放過，若不願降的……你自己處理吧。”
“好的！”寧淩頓時喜笑顏開，陸凡心中暗暗罵道：“如此嗜血，不知道以後誰敢娶你？”不過想歸想，陸凡可不敢說出來
。將手中的信包好，遞給身邊的郭敖，說道：“用信鴿傳送。”郭敖不語，接過書信就出了營帳。陸凡再一次轉頭，看著另一邊的古義：“命令所有人，拔寨啟程，連夜渡過寧江，趕往合城。”
“是。”古義不會質疑這個少年的話，因為近來他所做的一切，讓人不得不為之歎服。
看著古義出去，陸凡對著青雪歎道：“走吧！我們也出去看看。”青雪含笑頷首，走出營帳，隻見寧淩已經站在了山穀的邊沿。隨著寧淩一起向下看去，青雪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震驚。陸凡也是跟了上來，繼而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平穀之下，此刻已經成了修羅地獄，寧淩將數百塊巨石推了下去，砸得血肉橫飛，繼而又是萬箭齊發，一個個烈焰幻師慘叫著，被射成了篩子！鮮血到處都是，流到一起，匯成了一股股血河！
“啊啊啊……”他們慘叫著，四處奔跑，不是死在亂箭之下，就是被巨石砸的**崩裂，內髒灑了一地。最後他們失了分寸，自相殘踏，將戰友踩成了肉泥。
“嘔！”青雪再也看不下去了，跪在了一遍，嘔吐了起來，慘烈的血腥味讓她的胃中一陣陣的翻騰。陸凡稍微好點，可是那蒼白的臉色和因為死死握住而關節白發的手卻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古義閉上眼睛，略微有些不忍，郭敖卻是死死盯著下方，似乎要把一切都看個清楚。隻有寧淩顯得比較平靜，輕輕說道：“戰場就是這樣，這一次，我們怕了，那麽下一次，在這下麵的慘叫的，就會是我們。”
“我說了，投降的都放過！”陸凡突然轉頭，對著寧淩吼道，寧淩也是猛地裝過頭來：“你可知道，你的行為，要為整個天機營和江寧人負責，我也不允許你的一念之仁而將所有人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你……”陸凡大怒，就在這時，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郭敖將他拉回來，歎道：“小師弟，他是對的。非常時期，就要行非常之事。”
聽到郭敖也是如此說，陸凡抿住了嘴唇，狠狠瞪了寧淩一眼，拉著一旁嘔吐的青雪，先離開了戰場。“收拾好這裏，我們快點出發，要在兩日之內趕到合城，阻殺南郡來的援軍。”丟下這樣一句，陸凡拉著一臉蒼白的青雪離開了平穀。
平穀之戰，說是戰鬥，還不如說是一場屠殺，唯獨最後七位烈焰天師聯手一擊，差點衝破了寧淩他們的阻截，最後這七人還是死在了數百風月幻師亂箭攢射之下，至此，進攻江寧的烈焰幻師全部被殲滅，無一生還！
當打開平穀入口時，一股血腥之氣撲麵而來，整座山穀化作了一片巨大的墳墓，殘肢斷臂滿眼都是，鮮血從打開穀口那一刹那，匯成了一條河流，一直流淌到陸凡的腳下。
陸凡臉色有些發白，他知道戰場的殘酷，可是這種殘酷，超過了他心理的承受能力
。最後他隻是無力的揮手：“走吧！把這個山穀封死，把這一切都封死吧。”說完，陸凡緩緩跪在穀口，雙手伏地，頭埋到了地上，他用所有人都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對不起……”
江寧城又恢複了往日的歡鬧，在第二日陸凡一行人趕到江寧時，雨化蝶帶著江寧的父老鄉親們出來迎接，隻是，每一個風月幻師的臉上都寫上了疲憊。
僅僅做了一個時辰的休整，陸凡再一次帶著一千多風月幻師渡江北上，第三次渡過了寧江，落日餘暉中，陸凡回首望向江寧那萬家燈火，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披著月光，他們穿過了荒原星辰，到達合城，這裏卻是死一般的寂靜，守城的風月幻師緩緩打開城門，將他們放入城。
合城，與其說是城，倒不如說是一個關隘，這裏並沒有凡人，隻有駐守在這裏的幻師，此刻，合城中集中了近兩千風月幻師，可以說，陸凡所有的實力都在這裏。
“你們有什麽消息嗎？”陸凡對著眼前的十一人問道，這是江寧城僅剩下的十一人，之前隨著陸凡夜襲合城，立下了汗馬功勞。此刻，這十一人身上的氣勢都是虛浮不定，眼看都是要突破的樣子，之前這些人都是九級幻師，經曆了江寧城一戰，他們都有突破天師的征兆。
十一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上前說道：“回稟城主，據我們所知，南郡城此次派出了三千幻師，看來是想要南下去平穀救援。”
“他們什麽時候能到？”陸凡在主座上坐下，問著眼前的十一人。“他們已經趕了一天一夜的陸，明日一早，就能趕到合城。”
聞言，陸凡滿意的點頭，說道：“以逸待勞，讓弟兄們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還有一場大戰。”他敲著扶手，想到了什麽？對眼前的十一人說道：“明天你們打頭陣，可有異議？”
這些人驚喜的對視了一眼，紛紛跪下：“為江寧而戰，在所不惜。”陸凡看著這些人，突然覺得有些累了，揮手說道：“都下去吧。”
看著退下去的十一人，陸凡躺倒在座椅上，之前他率軍神出鬼沒，在別人眼中看來，他是成竹在胸，可是誰又知道，他也是在賭，若是賭贏了，他們就安然無恙，如果輸了，那麽平穀下那些屍體，可能就是他們了。
運籌帷幄，談笑間強敵灰飛煙滅，這是陸凡給所有人留下的映像，可是誰知道其中的凶險，如果第一次渡河被韓風發現了怎麽辦？如果夜襲合城失敗了怎麽辦？如果韓風沒有南下平穀怎麽辦？陸凡承受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這些壓力，壓在了他身上，而他，僅僅十六歲！
世上沒有如果，陸凡注定要一戰成名！
陸凡坐在寶座上，久而久之，竟然就這麽的睡著了，直到一陣戰鼓之聲將他驚醒。
“來了嗎？”陸凡揉揉惺忪的睡眼，提起身邊的天歌踏月劍，遠處，隱隱可見的烈焰大軍逶迤而來
。
“開城！迎敵！”隨著陸凡的一聲令下，風月幻師紛湧而出，兩軍對壘，大戰一觸即發。陸凡立身城樓，眯起雙眼：“來吧！來吧！一決雌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