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此夜曲中聞玉笛
第四十四章 此夜曲中聞玉笛
雲貞的歌聲早已遠去，但是所有的人似乎都還沉醉在她的歌聲中，雲貞的歌聲，沒有那樣淒美的情感，卻透露著她的一股其他女子不具備的英氣。
過了許久，純銀台上的姬軒才長長的歎息道：“聽雲女俠的歌聲，猶如得聞天籟之音，想來此次第一仙釵非你莫屬了。”雲貞微微頷首，並不多言。此時，姬軒身邊一人說道：“十二仙釵尚未全部現身，現在下定論，是否為時尚早？”
姬軒想了想，點頭道：“尚有一人未現身，不知是誰？”
姬軒身邊的人看了看手上的紙張，而後說道：“尚缺一人，是玄冰天都的玄冰月。”
“玄冰月？”姬軒皺起了眉頭，突然間，他抬頭看著天上，正是一輪明月。“她今夜可能是來不了了。”
“嗯？這時為何？”姬軒身邊的老者詫異了一下，不解姬軒的意思。姬軒搖了搖頭，無奈的歎息，並不多言。
陸凡看著雲貞轉身離去，想起今夜將是最後一位仙釵登場，算算人數，還差玄冰天都的公主未來。陸凡早就聽聞過玄冰月的大名，曾經有人戲稱她是仙靈大陸第一美女，陸凡心中好奇，想看個究竟，到底是怎樣的女子，難不成還能比青雪和雲貞還要美麗？
雲貞回到風月天都的人群之中，她的目光中沒有任何漣漪。陸凡沒再看她，而是轉過目光，看見青雪一臉驚歎的表情。或許她從來沒有想過一貫冷傲的雲貞，卻也是美得如一朵綻放的仙蘭。
“都說玄冰月以聰慧美麗著稱，今天本姑娘倒要看看，她又美到什麽地方去。”青雪皺著瓊鼻，似乎有些不服氣。看著青雪生氣的摸樣，陸凡不禁笑了。雖然都為十二仙釵，青雪也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就在陸凡看來，十二仙釵中，算數雲貞，青雪和墨舞最為出眾，其他人都要遜上一籌。這也難怪，風月天都曆來都已盛產美女而著稱，青雪和雲貞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隻是墨舞的魅力不僅僅在相貌上，陸凡還記得墨舞那一曲《銷魂謠》，唱的何等讓人銷魂。
想到這裏，陸凡聽到了一陣陣議論之聲，他細細聽去，卻是眾人在議論玄冰月為何還不出現。
陸凡來仙域已有幾日，見過玄冰天都很多人，唯獨沒有見過這個玄冰天都引以為豪的冰月公主。隻是這時，陸凡卻是見到季暮商緩緩走上白玉台來。她環顧了四周，最後說道：“諸位，公主今日身體欠安，退出此次角逐。”
“什麽！”座下眾人嘩然，退出角逐，這在仙域的曆史上還從未出現過。玄冰月竟敢以身體欠佳為理由，退出了角逐。
“冰月公主的身體可有大礙？”姬軒似乎沒有生氣，反而關心的問起了玄冰月的身體。季暮商微微行禮，說道：“公主身體並無大礙，隻是頑疾犯了。”季暮商說著，眉目間流露出一絲悵惘：“隻是此次角逐，公主決計是不能參加了
。”
姬軒搖頭歎息，不再多言，最後他說道：“諸位，冰月公主放棄了此次角逐，那麽，此次第一仙釵非……”
正在姬軒將要宣布雲貞為第一仙釵之時，他的聲音卻被一絲絲細微的笛聲打斷了。
“這是？”姬軒皺起了眉頭，季暮商卻是驚訝道：“這是公主的曉夢笛！”
“曉夢笛，曉夢笛，留人夢，銷人魂。”姬軒喃喃的念道：“誰言人間無仙音，一曲曉夢是仙境。”這是玄冰天都流傳的傳說，傳說曉夢笛是仙界流傳下的仙器，玄冰月更是仙樂神女的轉世。想到這裏，陸凡哂笑著，暗自道：仙樂神女所用樂器當屬琴，否則怎麽會留下《飄渺煙波》這一曲琴譜。
想到這裏，遠處的笛聲，漸漸近了，卻是陸凡未曾聽聞過的曲子。笛聲起，如旭日初升，如喜悅的朝陽，恍惚間，陸凡似乎看見豔陽東山起，千山秀色，飛鳥不絕的景象。泉水泠泠，如環佩伶仃，山風習習，古柏青鬆，點點芳青白雲間。
陸凡不禁想起人間教派中禪門的一段公案。“如何是天柱家風？”“時有白雲來閉戶，更無風月四山流！”“如何是道？“白雲覆青嶂，蜂鳥步庭花。……”
正在思考間，笛聲倏爾變得歡快。大有萬物複蘇的景象，陸凡隻覺得眼前景色一變，在他的眼中，看見一幽寂的空穀，初陽升起時，萬花齊放，虎嘯猿鳴。這是雨後初晴的黎明，陸凡似乎聞到了空氣中的清新。
笛聲又轉，變得高亢，正如豔陽高照，這一次，陸凡想到了人間的繁華，古老的街道上車水馬輪，行人匆匆。倏爾笛聲又變，緊隨著，陸凡覺得眼前的景色也是一變，正是一輪明月照的江水如練，江上孤舟漂泊，一女子獨坐舟中，笛聲悠悠，繚繞天際。
不知為何，陸凡總是感覺這笛聲中有著一絲絲不和諧，仿佛吹笛之人底氣不足，隻是這一點不足，除了陸凡，誰也沒有發現。
笛聲漸落，當眾人從笛聲中回過神來後，他們四處看去，卻是不見玄冰月的人影。隻是在這時，一道溫柔的女聲在天邊響起，忽而就到了這裏。“冰月不才，獻醜了，還請冰月為諸位獻上一曲《箜篌引》。”玄冰月的聲音十分動聽，但是有心人還是聽到了玄冰月那清脆的聲音中，壓製著一絲絲沙啞。
“夠了！”季暮商突然吼道，眾人驚訝的看向她，隻見她居然已經淚流滿麵：“公主，不要再為難自己了！求求你了！”
一陣沉默，玄冰月的聲音緩緩傳來：“我不惜使用‘隔空傳音’，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還請暮商姐姐準許。”季暮商咬住嘴唇，隻是淚流兩行。
姬軒歎道：“公主先天腿部經脈斷裂，每到月圓之夜，痛不可當，非一般人不可忍受，公主何苦強忍苦楚，還要爭著第一仙釵之位？”
季暮商早就哭成了淚人，她親眼見過每月自己最最疼愛的公主，疼的死去活來
。那一種痛苦，換做任何一個再堅強的男子，都會經受不住，何況公主一個弱女子？
“我請師父暫時壓住了疼痛，不礙事的。”玄冰月的聲音緩緩的傳來。隨後，悠揚的笛聲再一次響起，這一次，不再是歡快的，而是一種淒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陸凡正襟危坐，在玄冰月的笛聲中，他清晰的聽到，玄冰月骨子中的一股堅韌，她不屈，她對生命的渴望，她對未來的依稀。陸凡聽著聽著，不覺的一陣陣心痛。玄冰月，這是一個讓人心痛的女子。這時姬軒說道：“玄冰月，年僅十六歲，十六年前，因為一場變故，尚在腹中的她，遭受了幾乎毀滅性的打擊，仙域的無數的神醫，幾乎克服醫學上所有的難題，才保住了她。隻是，她永遠失去了行走和修煉的能力，她的餘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
姬軒沉痛道，在淒厲的笛聲中，他緩緩說道：“每月月圓，冰月公主的腿傷發作，就如經脈被人寸寸挑斷般，痛不欲生。”姬軒抬頭望月，歎道：“而今日，恰好是月圓。”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而玄冰天都，不少人都在暗暗抹淚。公主的痛楚，他們都是知道的，隻是十六年來，公主憑借著無人能比的大毅力，頑強的存活了下來，可想而知，十六年她又是如何度過的。
笛聲緩緩散去，眾人如夢初醒，仍是不見玄冰月的身影。曲中人不見，如南柯一夢。
玄冰月是一位讓人心痛的女子，可以說，她是十二仙釵中年紀最小的，但是，她承受的，卻是最多的。陸凡不禁捫心自問，玄冰月比他還要小，若是換做是他，他是否可以忍受？
“公主這一曲中，情感太深了。”姬軒歎道：“有怨，有恨，有畏懼，有委屈。也有著堅定，有著執著，更重要的是，有著希望。”
玄冰月沒有回答，她已經聽不到姬軒的話了，此刻的玄冰月早就疼的昏厥了，玄冰天都的醫師都是一片慌亂。
仙域中，鴉雀無聲。季暮商已經被葉別情拉下台去，此刻，所有的人都為玄冰月的精神深深震撼，他們都在暗暗祈禱。最後，姬軒說道：“此次的第一仙釵，就是玄冰月，諸位可有異議？”
台上諸位老人搖頭，姬軒看向霍啟和墨舞，霍啟閉眼不語。墨舞眼神中閃爍著光芒，最後她笑了笑，表示沒有異議。而後姬軒看向蕭翰林和雲貞，蕭翰林點點頭，徐徐道來：“我無異議。”雲貞沉默不語，不久，她也是搖頭，表示沒有異議。
姬軒微微一笑，環顧四周，沒有人提出異議。
陸凡深深歎了一口氣，看向身邊的青雪，此刻青雪正雙手交叉抱拳，在念叨著什麽。陸凡問道：“怎麽了？師姐？”
青雪聞言，歎道：“我在冰月公主祈福，希望她一生健健康康。”
陸凡眼中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彩，說道：“那好，我和你一起祈福
。”說完，陸凡也是雙手合十，默默的祈禱。
不知道此刻的玄冰月，是否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第一仙釵，又是否知道，有兩人在默默的為她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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