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會介意我邀請你嗎
第34章 你會介意我邀請你嗎
樊文良聽了江帆的匯報後,沉思了一會說道:“這樣吧,晚上叫上家棟,咱們三個先磨叨磨叨。”
江帆晚上參加了一個接待酒宴,他惦記著晚上的碰頭會,沒怎麽敢喝酒。酒宴結束後,他徑直來到了三樓樊書記的辦公室,見辦公室黑著燈,旁邊的那間屋裏亮著燈,他便敲門進去,看見樊書記正在練書法。
樊文良見他進來,就說道:“今天結束的很早啊?”樊文良指的是晚上的接待任務。一般情況下,樊文良晚上是不參加任何應酬活動的,所以這些活動就都推給了江帆。
江帆說道:“知道有事,沒敢喝酒,好在對方也想早點休息,就結束的比較早。”
樊文良說:“那就好,咱們等等家棟,他剛才來電話了,一會就過來。”
“嗬嗬,我不急,反正晚上沒事。”
樊文良抬頭看了看江帆,說道:“小江,有些事是可以過去的,有些人也是可以原諒的。有的時候嚐試著退一步,你就會感覺心就不那麽累了。”
江帆在成為代市長後,和樊文良簡略的談到過自己的事情。江帆和樊文良說這些也有自己的考慮,離婚是早晚的事,他不希望自己成為市長後,落個拋棄結發妻子的名聲,跟樊文良說這些也是有在他這裏“備案”的意思。
但是他沒有跟樊文良說明為什麽離婚,隻是說他的婚姻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礙,正在和妻子談判離婚。
其實,男人都懂得這個“不可逾越”是個什麽障礙,樊文良也不例外。他當時沒有任何的表態,但是今天卻稱呼他為“小江”,而不是以往的“江市長”,就表明自己的話隻是以朋友甚至是兄長的身份跟他說得。
江帆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沒有說話。
樊文良又說:“我們這些人,有的時候是很不自由的,個人的事有的時候會影響到政治地位。”
江帆當然懂得這些,所以直到現在他都不能大張旗鼓的公開和袁小姶鬧離婚。聽了樊文良的話後,他說道:“您放心,我會注意的。”
樊文良看出江帆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也就不再說這個話題,畢竟是個人的私事,作為他來說提醒到了就算盡到了同僚的責任。
這時,王家棟從外麵進來,他搓著兩隻手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了,家裏有點事,害得兩位領導久等了。”
樊文良笑笑,直起身,說道:“臨時動意,是我們打擾了王部長,怎麽你到說對不起了。”
江帆嗬嗬笑了。
王家棟一聽,趕緊接過樊文良手裏的筆,在水洗裏涮幹淨,說道:“行嘞,您就給我留點麵子吧。”
樊文良也笑了,他說:“小會議室能開開嗎?”
王家棟搖搖頭,說道:“鑰匙在衛東主任那裏。”
其實王家棟進來後就發現這裏隻有江帆一人,他說這話無疑是想確認一下今天參加碰頭會人員的範圍。盡管一會就能揭曉答案,但是在官場上,盡早掌握一些信息往往就能爭取主動。
這應該是王家棟多年政治鬥爭的經驗總結,盡管他知道今晚不會有鬥爭的跡象,但是他有這樣的想法是某種慣性思維的結果。
樊文良不會不知道王家棟的心思,就說道:“那就在我辦公室吧。”
市委的小接待室和政府的小接待室前不久剛剛裝修過,即便江帆有意去政府的小接待室開會,但是他也不能自己提出來,因為這個碰頭會是樊文良書記提出的,他是無論如何不能往政府那邊讓的。
隻有市長到市委這邊開會的,從沒見過市委書記離開大本營去政府那邊開會的,至於這裏有什麽玄機誰也說不清楚,反正幾乎各地都是這樣。
有的時候,官場上一些分寸的拿捏程度,往往能體現出一個人的政治覺悟和智慧。有些分寸和規矩盡管沒有明文規定,但卻如同某項國際標準一樣有據可依。這就是江帆有心去政府小接待室又不能提出的原因。
王家棟突然說道:“我記得上次裝修完,好像衛東主任給過您一把鑰匙吧?”
樊文良看著王家棟說道:“不可能,我要那東西幹嘛?”
王家棟的確想起來有這麽一回事,當時市委辦公室主任範衛東當著王家棟的麵,給過樊文良小接待室的鑰匙,說是以備不時之需。想到這裏,王家棟說:“您給我鑰匙,我去找。”
樊文良掏出辦公室的鑰匙扔給了王家棟。王家棟立刻拿著鑰匙進了樊文良的辦公室,打開燈的開關後,直奔北牆而來。
果然,在牆上掛著亢州地圖的大鏡框的釘子上,掛著一個單個鑰匙,王家棟記得還是範衛東掛上的呢。
三人來到小接待室,王家棟別好門,開始給兩位領導倒水。他知道樊文良晚上不喝茶,就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江帆趕緊起身,他不能讓王家棟幹這事,盡管自己職務比他高。
王家棟很滿意江帆的低姿態,就說道:“今天理應我當服務員。”
江帆說道:“您要是這麽說我就跳樓了。”
樊文良也笑了,等他們兩個坐下後,他說道:“今天我也是臨時動意,才把你們叫到這裏來碰個頭。首先重申,這不是會議。如果要是會議的話就不是咱們三人了。完全是臨時動意。”
樊文良這人原則性很強,他之所以重申是“臨時動意”,再次表明了這次他們見麵的性質,是非公開性的。既不是書記辦公會也不是常委會,隻能說是碰個頭。
樊文良繼續說道:“家棟可能不知道,江市長今天去北京看張良同誌去了,情況很不好,另外張良正式向組織提出辭職。我的意見出於人道主義,我們暫且不接受他的辭職,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為了照顧大多數人的情緒。畢竟張良同誌還在,又沒有犯錯誤,所以他還是北城區的主任,你們看這樣行嗎?”
江帆和王家棟都表示沒有意見。
樊文良繼續說:“我們可以不接受他的辭職,但是人事上的事也應該有所考慮,我們不能因為一個同誌彌留之際免了他的職,也不能到他撒手的那天措手不及,這就是我今天把這個意見碰頭會縮小到我們三人的原因所在。”
聽樊文良這樣說,江帆和王家棟表情異常嚴肅認真,他們倆不停的點著頭。
樊文良說道:“我想聽聽你們倆的意見,尤其是江市長分管政府工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對於北城政府人選問題有什麽考慮?”
人事問題向來是官場上的核心問題,是官場中最具誘惑力的蛋糕,每個人都想在這個過程中受益,向來都是權力鬥爭的焦點。而這個蛋糕的主宰者隻有一人,那就是市委書記。
樊文良今天出乎意料的征求市長的意見,不得不說給了這個年輕的代市長足夠的尊重。
但是他沒有得意忘形,他明白真正融入到亢州,還需要自己夾著尾巴做人,彭長宜說得好,周林就是他們的一麵鏡子。有這麽一個生動的教材擺在那兒,江帆就不能再為“無知”交學費了。他必須懂得“周旋”、“妥協”和“謙讓”,正是這些忍功,才構成了官場上全部的政治生活和政治技巧。
所以他謙虛地說道:“盡管我分管政府工作有段時間了,但是我的情況兩位領導也都知道,畢竟來亢州的時間很短,對於幹部們的情況掌握的不多,不敢點將。在幹部任免這個問題上,我跟兩位前輩表明一下我的態度,我完全尊重市委的意見。市委怎麽安排怎麽好。”
江帆這話說得很實在,也很真誠,樊文良和王家棟都很滿意他的態度。
其實江帆對北城區政府人選問題甚至全市即將麵臨的幹部調整問題是動過腦筋的。但是他知道,動腦筋隻是動腦筋,他是不會在條件不成熟的時候拿意見的。
盯上北城政府主任這個位置的就有兩個人找過他,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一個是姚斌,一個是任小亮。他當時跟他們說得都是一樣的話:如果可能的話他會建議,但是絕不會參與人事權的。他心裏非常清楚,以目前亢州的局麵和自己的情況,遠沒到他該參與人事領域事的時候。
這一點他必須守住。
樊文良說道:“有沒有人找過你?”
江帆笑了,說:“能沒人找嗎?”他知道,盡管樊文良強調了這隻是個小範圍的意見碰頭,小到隻有他們三人,盡管樊文良開始說得話中沒有提到一次保密這個字眼,但是話裏話外無不透著這次會議的絕密性和重要性。
不過,在如今關係錯綜複雜的今天,已經沒有絕對的機密了,這次會議的內容仍然會以某種方式滲透出去。如果他江帆不提一提姚斌和任小亮,將來萬一會議內容泄露出去後,他江帆勢必就會失去這兩個人。該你江帆說話的時候你居然都不提一下,顯然是不合情理。所以,他很快又說道:
“如果說北城的事我一點都沒想過好像也不是真心話,下邊也有幹部找過我,希望我能推薦他們就任將來這個位置。”
“哦,都是誰?”樊文良說道。
“姚斌和任小亮,都有過這個意思。但是我當時就跟他們表明了我的觀點,我說人事問題是市委的事,我尊重市委的意見。”江帆恰到好處的說出了這兩個人的名字,卻沒有表明自己認為誰更合適。
江帆的話音剛一落,王家棟也說:“今天說道這裏我也說一下,不但這兩個同誌也找過我,就連朱國慶也找過我,我當時跟他們都說了張良在世一天,市委都不會考慮北城政府人選的問題。”
“朱國慶推薦的誰?”樊文良問道。
“他沒有推薦任何人,隻是說自己太累,希望市委盡快考慮主任人選問題。”
朱國慶居然沒有推薦任小亮?江帆心裏琢磨著。
樊文良說:“國慶也跟我提過,我們是該有準備,我們三個就私下議議這個事。當然,正式決定的時候還要經過一定的組織程序。”
無論是江帆還是王家棟,都注意到了樊文良用了“私下”這個詞。
這就說明這次他們三人的碰頭會是非正式的,無論是對重病在身的張良還是對組織程序來說,也都說得過去。
江帆和王家棟都意會到了在“私下”的背後,也有樊文良主動向江帆伸出橄欖枝的意思,也有進一步試探和考驗的成分在裏,如果江帆意會,便會知道該怎麽做。
如果他不能意會到這一點,甚至給點陽光就燦爛,說不定就會招來樊文良的厭惡,恐怕以後這種“私下”的機會就會消失。
還好,江帆知道自己的分量,也能擺正自己所處的位置,最起碼這第一步他沒有走偏。
王家棟顯然不會有江帆這麽多的顧慮,他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他想了想說道:“既然樊書記用了‘私下’這個詞,我也就大膽的說說個人的看法。我認為姚斌比較合適。一是去年年底幹部考核中,他的考核很好,再有從工作經驗和學曆上都勝任小亮一籌,另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姚斌是全市唯一一個正科級的副書記。”
王家棟說得沒錯,姚斌是從市委研究室主任的職位上下去當的副書記,一直是高配低用。
江帆比較趨同於王家棟的意見,不知為什麽,他自從來到亢州那天起,對那個油頭粉麵、聰慧過人、能說會道的“木頭人”就沒有多大好感。反而對姚斌的印象比較好,也可能是受了彭長宜的影響,彭長宜是姚斌的學弟,又幾次有意製造姚斌跟江帆接觸的機會,感覺這個幹部有思想,人也穩重,又是老幹部的後代。
樊書記說道:“江市長怎麽看?”
江帆說道:“目前,還就是這兩個人比較合適做北城的政府人選。我同意王部長的意見。姚斌任副書記多年了,按說也該調一調了,父親又是亢州市的老幹部,而且這個幹部一直路走的比較正。當然最後的真正人選還是要市委定奪。”
江帆說這話不是謙虛,也不是弱懦,他隻能這樣說,因為他不是發牌者。市委定奪,無非就是樊文良定奪,歸根結底還是樊文良的意見起決定作用。
樊文良說:“衛東主任為這個事多次跟我舉薦任小亮,我也不是沒有考慮。我們用到幹部的地方還很多,比如明年開發區班子的問題,都需要提早考慮。”
江帆和王家棟似乎在一瞬間都明白了樊文良的意思,盡管江帆和王家棟都力挺姚斌,但是作為樊文良這個亢州的主官來說,他考慮的首要問題可能不是誰最合適,而且要平衡各個政治派別的利益關係。
如果江帆需要的是妥協,那麽樊文良需要的就是平衡,平衡這個政治團體中各方麵的關係,以完成集體的政治目標,這才是他這個班長的主要任務。
他的話還透出一個信息,那就是告訴這個政治團體另一個派別者,別老盯著北城,開發區的班子還是空白,那可是副處級單位!
果然王家棟不言語了。
對於樊文良的平衡手法,王家棟早就不陌生了,他也早就習慣了這樣,沒辦法,他同樣不是發牌者,無法選擇自己的玩法,也許真的有一天輪到他發牌的時候,他首先要考慮的興許也是平衡。
“我們先不考慮其它地方,當務之急是北城。我的意見是萬一張良同誌熬不過去了,就讓任小亮接替他任北城區主任。你們看呢?”
由於有了樊文良之前的那句話,王家棟就不再說什麽了,樊文良意思很明顯,姚斌還有更好的機會去爭取。
江帆也明白了作為市委書記樊文良的良苦用心。他也是在範衛東和王家棟甚至還有自己和其它常務中搞權力平衡。他忽然眼睛一亮,說道:“那任小亮同誌原來的位置是不是也一並考慮?”
樊文良點點頭。
即便江帆不說,王家棟也會說得,他比範衛東和別的常委們幸運的是可以投機,有許多的機會可以投。
每次幹部調整過程中,他打的投機戰術運用的都非常成功,並且收獲頗豐。有的時候他能搭範衛東的車,範衛東卻未必能搭上他的車,每次他都是最大的贏家。
這次仍然不例外,他是不會輕易放棄北城這個重要地方的,於是就說道:“我的意見是讓彭長宜下去,這個同誌工作踏實,作風穩重,原則性很強,而且積極向上,剛剛報考了在職研究生,這也符合目前中組部對選拔幹部要年輕化知識化的要求精神。”
其實江帆也想到了彭長宜,盡管他很欣賞彭長宜,跟彭長宜的私交也很好,但是彭長宜的問題不應從他的嘴裏提出來,如果那樣的話會讓王家棟不舒服的,對彭長宜今後的發展也不利。所以他隻是起到了拋磚引玉的作用。王家棟果然上路,直接拋出了彭長宜。
對於副職人選,樊文良向來不計較,何況他對彭長宜這個年輕人的印象也不錯,聽說他報考了在職研究生,就欣慰地說道:“哦,那不錯。江市長也報考研究生。”
江帆趕忙說:“唉,我主要的目的是自己不能閑下來,業餘時間得找點事幹。我跟長宜不是一個學校,他報考的是京州,我是北京的人大。”江帆忽然感到彭長宜堅持不跟自己報考一個學校的原因了。
樊文良點點頭,表示理解江帆話的意思,然後轉向王家棟說道:“家棟啊,我們應該大力提倡和鼓勵這些年輕的幹部們繼續深造,你們組織部門可以有意引導一下。”
王家棟說:“樊書記所言極是,提高幹部自身素質是組織部門義不容辭的責任和工作,我們下來拿出個方案。”
“是獎勵方案,比如取得學位,在選拔任用上優先考慮,還有機關裏的年輕幹部,可以報銷一部分學習費用,必須是成功畢業的。”樊文良補充說道。
江帆說:“這個計劃好,可以說是百年大計。對提高幹部隊伍素質絕對有好處。”
“既然兩位領導都這麽說,那我們盡快拿出方案來。”王家棟說。
樊文良說:“彭長宜的事就這麽定了,五一過後可以先安排他到黨校學習一段時間,另外幹部半年考核也要著手準備,今天要嚴格考核製度,及早為換屆做準備。至於幹部科科長的人選問題你們自己定吧。”
王家棟盡管沒有把姚斌安插到北城,但是彭長宜出任北城黨委副書記,這也是不錯的結果。
研究完北城的人事問題,江帆又跟樊文良匯報了今晚參加東方公司酒宴的事,他說:“據東方公司老總透露,他們想建設一個內部高檔療養基地,專門接待高管和從國外回來修整的專家以及有功之臣。現在正在選址。
東方公司是中國石油地球物理勘探集團的一個後勤基地,也是集團總部所在地,是目前亢州規模最大的中直單位,有五萬多名職工和家屬駐紮在亢州,也是亢州消費水平最高的群體之一。
樊文良眼睛一亮,說道:“留住這個項目!要什麽優惠政策咱們給什麽優惠政策。”
江帆笑了,說道:“我當時也鼓著肚子說了這樣的大話。”
“什麽叫鼓著肚子說大話,你就應該說這樣的話,這可是政府分內的事。這個項目如果留在亢州,咱們可是功德無量啊!”
江帆非常佩服樊文良,佩服他居然沒有片刻的考慮就意識到了必須留住這個項目。而且不用遊說,立刻就覺察出這個項目將給亢州帶來的顯性和隱性的實惠。
江帆說:“雷總說最初考慮的也是亢州,可是要建療養基地,還是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去合適。”
“有山有水的地方那是寸土寸金,咱們這裏成本低。”
“嗬嗬,我都說了,可是他說中直單位有的是錢,不求便宜,隻求最好。”
“沒法和他們比呀。但是我相信隻要拿出誠意來,他會考慮亢州的。江市長,你下來好好跟他們接觸,盡管做主,如果需要我出麵隨時說。這個項目談成了那可是政府工作的一件大事啊。”
江帆聽出,言外之意還是讓他努力留住這個項目,增加政績,畢竟他這個市長也是“代。”於是他趕緊說道:“謝謝樊書記支持,我會用心的。”
樊文良今晚很高興,他根本沒有散會的意思,又說道:“今年招待所承包到期了,政府那邊有什麽好的想法。”
對亢州賓館,樊文良習慣延用招待所這個稱呼。
王家棟別有用心的笑了,說道:“您總是招待所招待所的,人家現在是賓館。”
“什麽賓館,換湯不換藥。”
江帆笑了,說道:“前幾天賓館經理張友找過我,跟我說了現在欠賬太多,市直好多部門在他那裏都有飯費簽單,咱們政府的也不少。問能不能給他解決一些,不然他實在經營不下去了。”
樊文良沒有言語,倒是王家棟說道:“他別做夢了,承包費不給,還想倒打一耙,想的美,政府一分也不給。什麽經營不下去,我看他是不是另有打算。”
其實王家棟心裏明白,張友是看上了城東皮革廠邊上的那塊地皮。想把那塊地盤過來。王家棟巴不得他丟下招待所另謀高就。
兒子王圓早就跟他嚷嚷有意承包這個賓館。
王圓的公司越做越大,業務遍布全國各地,北京合作方代表希望在亢州能有一所賓館,能夠集餐飲、住宿、休閑、洗浴、娛樂與一體的地方,以此接待全國各地客戶,另外公司這方麵的支出很多,也想在亢州有更大的發展。所以王家棟自然希望張友經營不下去,拍屁股走人。
對於招待所,王家棟另有打算,他可沒兒子王圓想的這麽簡單,也不會讓北京合作方占到這麽大便宜。一切打算都在王家棟的心裏,兒子不知,別人更不知了。
但是王家棟和範衛東鬥了這麽多年,知己知彼,有些江湖上應該遵循的遊戲規則他還是要遵守的,他堅信損人利己的事少幹,損人不利己的事堅決不幹。
哪知樊文良卻說道:“我怎麽聽說他看上了東頭皮革廠那塊地皮?”
王家棟沒想到樊文良知道了張友的野心,確切的說是範衛東的野心。因為張友是範衛東的內侄,他經營的任何項目都和範衛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如果沒有範衛東這個姑父,他張友是萬萬做不大的。
是不是範衛東已經行動了?王家棟聽了樊文良的話沒有應聲。
江帆說道:“那塊地勞動技工學校也看上了。前幾天勞動人事局的李局長帶著技工學校的校長來找我,說是技工學校想由鄉下搬到市裏來,這樣有利於招生。考慮到都是國有資產,皮革廠倒閉這麽多年了,場地閑置多年了,他們也想盤活這部分資產。”
“嗯,這個到可以考慮,你讓勞人局拿個具體方案來。要妥善解決那些下崗職工的保障問題。隻有解決了他們的保障問題,才不會出亂子。”
王家棟心裏一咯噔,心想,範衛東你這個大笨蛋,下手晚了。你怎麽也競爭不過技工學校,都是政府的事,就跟左手和右手的關係一樣。看來如果要得到招待所,還得給這個老對手支支招。
亢州政壇上的三位主官談到很晚,他們由人事談到經濟項目,由經濟項目談到國有企業改革,以及後來的教師工資待遇和城市規劃,除去北城的人事問題以外,他們似乎是海闊天空,麵無邊際。
就是在這種海闊天空麵無邊際的談話中,他們對許多問題統一了認識,溝通了思想,這對於江帆很是難得。
江帆目前就是想知道市委確切的說是樊文良對目前遇到的許多問題的看法和意見。他們這樣交流還是第一次。
所以江帆很是興奮,就像一個小學生,把自己幾個月來的憂慮和疑惑一並端了出來,力圖在樊文良這裏尋求到解決問題的答案。盡管他堅持至少每天都會有一次到樊文良辦公室的機會,但很少有這樣公開的談話氣氛。
樊文良對許多工作中的問題開誠布公的談了自己的想法,這讓江帆受益匪淺,至少能摸到市委書記的真實想法,也感到了樊文良作為一名主官的能力和胸懷。
江帆想到了周林,樊文良並不像周林說得那麽不好打交道,他有著很強的原則性和對工作的前瞻性,為什麽周林就不能虛心的多和樊文良溝通,而是一上來就針鋒相對呢?
江帆現在還記得錦安市委書記翟炳德的囑咐,他說遇事一定要多和文良書記溝通,盡可能多的得到市委的幫助,你基層工作經驗不足,要甘於當小學生,隻有這樣,才能成長。
江帆後來的表現讓翟炳德很滿意,他擁有了一個幹部難得的政治素質,就是勤請示勤匯報,對樊文良是這樣,對翟炳德也是這樣。
他會利用政府口開會或者去錦安辦事的機會,跟翟炳德匯報自己的工作和思想,當然工作也是有選擇的匯報,他絕不會做出不利用團結的事說一些不利於團結的話。
這讓翟炳德很滿意,至少目前是這樣,也讓樊文良很滿意,有的時候江帆在樊文良麵前並不隱瞞見翟炳德的事。當然,從來都不表現出刻意。這也是江帆比周林政治成熟的原因所在。
江帆真誠地說道:“哎呀,今天跟樊書記和王部長聊了一晚上,我是獲益頗豐啊,還是你們基層工作經驗豐富,許多想不明白的事我都豁然開朗了。”
王家棟說道:“是樊書記,樊書記站位高,看得遠,我常常也有江市長你這感覺,總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樊文良站了起來,他用手習慣的理了理頭發,確認這些頭發不亂的情況下,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好了,我沒工夫聽你們這些虛情假意的奉承,該回家了。”
江帆也站了起來,說道:“我請兩位前輩吃點夜宵再回去吧?”
“嗬嗬,你請王部長吧,我要回家了,年歲大了,熬不過你們了。”
王家棟一看,驚呼:“快十二點了,不行,我在十二點之前必須回家。”
江帆笑了。
王家棟說道:“夜宵別請了,改天你請樊書記去吃海鮮吧,據說閬諸那裏新開了一家海鮮酒樓。”說到這裏,王家棟湊近江帆耳邊,小聲說道:“樊書記最喜歡吃海鮮了。”
盡管他的聲音很小,但是樊文良還是聽到了,說道:“江市長你要善於分析這話,你請我吃海鮮,能不叫上他嗎,要知道,他比我更愛吃。”
“哈哈——”江帆大笑。
樊文良和王家棟喜歡吃海鮮江帆是知道的,隻是在那個年代,無論是冷藏手段和烹飪水準,亢州還沒有一家專門的海鮮飯店。一些幹部討好王家棟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周邊甚至更遠的地方尋找海鮮飯店。大家都知道他好吃這一口。
江帆笑過之後說道:“我近期安排,目標,閬諸的海鮮。”
閬諸市靠近沿海城市靖海市,所以出現海鮮飯店一點也不奇怪。
就在三人走出接待室的時候,彭長宜已經走出了市委大門。迎著春末涼爽的晚風,他抬頭看了看滿天的星鬥,一種自信油然而生。
彭長宜在丁一和小狗走後,很快就進入了學習狀態。
他是屬於會學而不把書讀死的那類人,理科成績好,邏輯思維強,所以記學東西很快。加上他天資好,學習又得法,所以才在畢業兩三年後又考上了大笑。
經過了一晚上的預熱學習,他對自己又恢複了自信,他認為隻要自己能夠堅持,把所有課程學完,研究生畢業考試應該沒有問題。
其實成人自學難就難在堅持,平時有工作和生活交際的負累,學習時間都是一些零碎的時間,沒有硬性的約束,很難做到係統的學習,能夠堅持下來的人都是意誌力非常堅強的人。
據說國內有許多名牌大學到了國外並不承認其學曆,但是卻對中國自學考試的人高看一眼,可見,自學是多麽艱難的事。
彭長宜可能不會想到的是,正是江帆讓他報考在職研究生的建議,成就了他今後仕途的輝煌。這一點他很佩服江帆
丁一不得不回家了,原因是王圓的一個提議,丁一拒絕這個提議的唯一理由就是回家。
那天,丁一剛用鑰匙打開了市委的後門,就看見了路邊停著一輛寶藍色的奔馳轎車。看見丁一出來後,從裏麵走出了王圓。他叫住了丁一。
丁一看了一眼轎車,說道:“是你啊,換車了?”
“沒換,早就有,隻是不敢開著回家,怕老爸罵。”他笑了一下又說道:“今天沒開車吉普車來就是怕被一一追趕。”
丁一笑了笑,彎腰打開提包,把小狗放了出來。小狗認識王圓,圍著他轉了一圈,嗅來嗅去的。
王圓彎腰摸了摸小狗的頭,說道:“你每天從後麵出來有人看見過你嗎?”
“沒有。王總,這還要感謝你啊。”丁一說道。
市委後門的鑰匙和六樓門道的鑰匙都是王圓給丁一找人配製的,也不知他通過什麽手段弄到的鑰匙。丁一當時問過他,他卻笑著說:“這是男人的事,別打聽那麽多。”丁一也就不問了。
王圓陪著丁一走進了師範的南門,小狗立刻撒歡的往裏跑去。丁一不敢鬆開牽引帶,隻得被小狗拉著往前跑。小狗抖動著白色的長毛,昂著頭,激動的小跑著,丁一緊跟在後麵,王圓就落在了身後。
跑了一段路,可能小狗覺得這樣跑實在是累,就慢慢停了下來,在原地喘著氣。王圓這才慢慢跟上來。
丁一不好意思地說道:“每次它到這裏我都會跟它瘋跑一段,直到它跑不動了。”
王圓笑笑,打量著丁一紅撲撲的臉,說道:“五一有什麽安排嗎?”
丁一說道:“目前還沒決定。”
“丁一,如果我向你發出個邀請,你會介意嗎?”
丁一回頭看了一眼王圓,發現王圓除去腳跛以外,還是一個著裝很講究的年輕人。
他今天穿著一套銀灰色的立領套裝,整潔幹淨,白淨的皮膚,戴著一副金邊眼鏡,顯得文質彬彬,根本沒有商人的那種俗氣的外表。她在心裏很是為他的殘疾惋惜,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加上他良好的家庭,他該是一個非常自信和驕傲的年輕人。
王圓發現丁一打量他,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你還沒回答我呢?”
丁一笑了,說道:“我在且聽下回分解哪。”
“嗬嗬,是這樣,我們公司總部在五一節這天有個大規模的聯歡活動,我想邀請你和我一起去,不知是否賞臉。”王圓說道。
丁一明白了他的意思,支吾著說道:“對不起王總,我五一要回家的,剛才我說還不確定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哥哥什麽時候來接我和一一,恐怕……恐怕不能和王總一起赴約了……”
王圓顯得有些失望,他想了想,說道:“嗬嗬,我的確感到很遺憾,以後還會有機會,到時我提前約你。”作為王家棟的兒子,王圓知道他既不能強求,也不能央求,對丁一這樣的女孩子,他有信心。
丁一聽了這話,有些不自然的笑笑。
他們都不再說話,默默的隨著小狗往前走。
圍著操場轉了一圈後,王圓說道:“我要去上班了,你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丁一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王總先回吧,我們在轉一圈。”
王圓看著丁一,說道:“我能不能給你提個意見?”
丁一衝他點點頭。
“以後別王總王總的好嗎,這要是被我老爸聽見,又該吹胡子瞪眼睛說我不知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