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耶路撒冷的夕陽(五)

第五章 耶路撒冷的夕陽 五

聖城的光輝並不能普照所有的角落,在人們不注意的地方總是隱藏著一些東西,也許是罪惡、也許是痛苦,更多的或許是人性中的貪婪。

就像堂皇莊嚴的城市中總有那麽些彰顯著頹廢、貧窮破敗的地方。

廢舊的停車場裏,那兩個男人停下腳步,忍不住揭開自己的上衣,檢查起肩膀上的傷,一片淤青。剛才那個東方男人的手搭在他們的肩膀上,感覺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要被捏斷了,根本沒有辦法抬起手來反抗,更可惡的是那個男人口中居然還在嘲笑他們,說若不是因為看到他們想對女人動手,他們這樣的貨色他才懶得動手!

兩個人嘀咕了一下,一個人往廢車場的後麵小巷裏鑽了進去,另外一個再次來到了大街上,四處搜尋著剛才幾個中國人的身影。

牛排館裏早已人頭攢動了,好在烏瑪早早訂位,四個人終於在訂位時間截止前十分鍾趕到,等坐下後陳太又開始興奮起來了,的確這家牛排館也值得她興奮,墨西哥牛仔的風格,木質的桌椅、木刻的裝飾畫,木質的樓梯上懸掛著各式西部牛仔帽,壁板上還散亂地貼著老舊的電影海報,看著畫報裏曾經熟悉的電影明星,陳氏夫妻忍不住一個個的開始指認起來,都顧不上點餐了。

鍾羽看著他們這麽高興,也不想打斷他們的興致,直接做主將菜單遞給了烏瑪說道:

“烏瑪,我們對這裏都不熟悉,今天晚上你做決定吧。既然到了這裏,就嚐嚐這家的的特色好了,你幫我們點!”

烏瑪也不推辭,接過菜單往桌上一放,“好,隻是要告訴我你們牛排要吃幾分熟的?還有能不能喝酒?”

鍾羽將烏瑪的話翻譯給陳氏夫妻,陳先生想了一下說道:

“我還是要五分熟的吧,我夫人七分好了,我怕她吃不慣帶血絲的牛排,至於酒嗎?紅酒沒有問題。”

“好,烏瑪,一份五分,一份七分,一瓶紅酒。至於我嗎,四分熟,我要Tequila(龍舌蘭酒)。”

“羽,你可真會吃!要知道這裏的牛排七分熟簡直是浪費!五分都嫌老,三分熟配上這裏的Tequila!隻有常來的熟客才會這麽吃,你確定你是第一次來這家餐館?”烏瑪有些懷疑地看著鍾羽,鍾羽無辜地聳了聳肩,說道:

“我沒有任何理由騙你啊!這是一家墨西哥風格的餐廳,所以我會想到這家的Tequila應該會不錯,至於要幾分熟,一是個人喜好,二是我能聽懂大部分的客人都是要三、四分熟的,所以我想應該不會有錯!”說完,鍾羽端起麵前的水喝了幾口,得意地衝著烏瑪眨了眨眼。

耳邊還是陳氏夫妻爭論這位到底是克拉克蓋博還是加裏格蘭特的聲音,夾雜在英文和希伯來文中間,加上餐館裏略顯溫柔的氣息,讓鍾羽突然有種疲累的感覺,若是腳步隻停留在這裏該多好?

可停下後,自己和這個世界還有瓜葛嗎?龍舌蘭如刀入腹,熱辣的感覺帶來一絲虛幻的溫暖,鍾羽原本荒涼的笑意中夾雜了些許的放鬆。

同時,香港國際機場正是中午時分,難得的晴朗刺穿了多日來一直遮在香港上空層疊的雲團,陽光透過落地玻璃將每一位旅客的身影投射到了地麵上,紛亂長短不一的影子就如這個空港的繁忙喧囂的折射。

港龍航空的貴賓休息室裏人不多,等待飛往特拉維夫的客人更是寥寥無幾,窩在沙發裏的雲飛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第三次手表,還未到登機時間。

有多久了沒見小羽了?七年了,居然不知不覺過了這麽久!雲飛再一次看了眼手表,說不清楚自己為何如此沉不住氣,不是早該將這個混蛋從自己的生活中給踢出去嗎?當初的擔憂和心痛及那種被離棄的憤怒不是早該讓這個人從自己的記憶中消失嗎?可是……雲飛拿起小桌上的純淨水一口喝了大半瓶,原來到了此刻,自己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混蛋過得好不好!

特拉維夫的夜璀璨奪目,都說在特拉維夫能看到世界上最多的美女!可是鍾羽更覺得夜晚的地中海更加魅惑。海水在暗夜中已經看不清顏色,隻能聽見海浪不斷地衝上沙灘,而後歎息著離去,沙子在腳底不斷地被海水抽離,鍾羽感覺到站立的地方有個小小的漩渦,在將自己往下拉扯著。

“羽,謝謝你今天晚上的咖啡,我很喜歡。”烏瑪的長發在海風中肆意地飛舞在臉頰兩邊,身邊這個男人隻穿了件襯衫和一件單薄的針織開衫,烏瑪很少見到自己國家的男人會穿這樣的針織開衫,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卻穿得如此的優雅得體,身上好聞的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讓烏瑪很想靠近他的懷裏。

“這是我的榮幸,這幾次來以色列,都是你在幫我打理一切,如果將來你有機會去中國,我一定好好地招待你。”鍾羽的眼睛在夜色下閃閃發亮,他喜歡這樣的氛圍,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從小就喜歡大海,雖然那時自己根本不知道海的樣子,可是小小年紀的他甚至傻傻地幻想如果將來自己死去,就應該死在大海裏。

“羽,為什麽你總是讓我感覺你有心事?”烏瑪突然認真地看著鍾羽的眼睛問道,鍾羽一愣,然後笑了笑抬起頭看向星空,漫無邊際地回道:

“今夜可真美!烏瑪,你知道嗎?你的國家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國度,我有時都在想如果我能生活在這裏就好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烏瑪心中一動,看著鍾羽微微抬起的頭,烏瑪第一次這麽近地看著鍾羽,精巧的五官,東方人特有的細膩光潔的皮膚,烏瑪慢慢地靠近了鍾羽,輕聲地說道:

“如果你真的願意留下了,我可以幫你。我希望你得到真正的快樂。”

鍾羽的眼神定了一下,而後慢慢地低下頭溫柔地看著烏瑪,嘴角含笑地說道:

“你可真是個善良的姑娘!今晚……?”鍾羽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輕輕地用手撩了一下垂在烏瑪耳邊的發絲,烏瑪有些羞澀地看了一眼鍾羽,慢慢地將身體靠向了他,他的身體有些單薄可是卻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