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劍意弄情
紫霞峰頂,方圓裏許全無人煙的某個角落。
羅元正呆呆地看著麵前矗立不動的師父。
師父,您不是說要教教我們劍決心法的道理嗎?您倒是說啊師父。
羅元哆嗦著雙手想道。他本來也想運氣禦寒,可看到自己的師父和師兄都憑肉身抗這嚴寒,他覺得必定有其中的道理,因此便強忍著寒冷,不停地哆嗦身子。
這比山下冷了何止十倍啊,何況雪下個不停,此時不僅覆蓋了羅元的頭頂,連帶臉都快遮住了。
他朝身旁的師兄易凡看去,這師兄啊,怎麽就是個傻笑不止呢?
不過他很快把自己師兄有點二的想法驅除了出去,要知道自己的師兄遇到事情的時候,可是比誰都頭腦清晰呢,雖然那個時候也霸氣側漏了點。
又等了半柱香的時間,羅元實在承受不住了,便開口問了起來:“師父?”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師父的背影毫無反應。
“師父?”他又叫了一句,眼見師父依舊毫無反應,羅元忍不住了,他走上前去,又更大聲地叫了句師父。
“咦?”羅元覺得不對勁了,他走上師父身前,卻發現自己的師父,此時竟然緊閉雙眼,一副沉睡的樣子。
哎喲我去!
羅元心中頓時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師父呼吸仍然深沉有力,可那眼睛,分明是睡覺了啊!
“嗯,咳,咳!”他不好逾越輩分用手拍師父,不過還是用力咳了幾句,大約又過了好一會兒,羅元才終於看到師父眼睛動了動。
羅元一喜:“師父,您終於醒了!”
易天緩緩睜開雙眼,卻還顯得有幾分朦朧:“嗯?”待看到羅元的身影,又看了看後麵一直傻笑的易凡徒兒,他突然一拍腦袋,看著羅元笑道:“哎呀,羅元,師父卻差點給忘記了!”
羅元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師父,這和他前麵隻手遮天般的法術可是大相徑庭啊。
“嗯!”易天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羅元,他走到易凡身邊,用眼神強行將他的傻笑止住,才開口緩緩說道:“其實我帶你們來這裏,是想找個空闊的地方跟你們談談劍決心法的事情。”
羅元點點頭,他此時雖然寒冷非常,不過他對自己的師父從小便有一種信任,他不想浪費任何一點從師父這裏學習的機會。
“羅元,為師許久不曾見你,隻聽聞你自己領悟束之一字,從而創出三束心訣,突破了劍心之境,你可願意告知我,你為什麽選擇這個字作為自己的劍意?”
羅元開口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師父,我深感內心束縛頗多,人生在世,行走有肉身所累,學習有愛束纏身,練功不能自由定向,習劍難破傳統所限,即便是睡覺,常常也被自己現實中的種種束縛進入夢境之中,我覺得這人生,這萬事萬物,這天地宇宙,都離不開束之一字,故將自己的劍意定為束。”
“你呢?”易天問向一旁木訥的易凡。
“師父,我從小就是您收養長大,就連名字都是您取的,我取沉之一字為自己的劍意奠基劍心境界,習泰山壓頂般的力決劍法,沒有其它原因,隻為了沉心扣首,不為外物所動,隻願意一直守在師父身邊。”
易天看著易凡搖搖頭:“傻徒兒,這世上,哪裏有不散的筵席!”
他帶著羅元二人,在冰天雪地又走了一陣,仿佛十分享受這種奇冷無比的天氣一樣,嘴中呢喃了幾句,淡淡道:“為師普通劍修之身,既不似你羅元般有順靈體之身,也不似你易凡般有木靈體之身,你
們可知道為師憑什麽縱橫千年?”
“木靈體?”羅元這才仔細打量起自己的師兄來,木靈體是什麽靈體?其實他從來不清楚所謂靈體從何而來,隻知道自己以前順靈體之身修行速度比普通的弟子要快了數倍,但因為師父說過順靈體之身有根基不厚,麵臨同境界人有其劣勢的方麵,所以自己一直比普通的弟子付出多幾倍的努力,僅僅是為了穩固自己的根基,讓自己非但修行速度遠超同門,連基礎深厚也非一般弟子可比。
可木靈體是什麽?
易天嗬嗬一笑:“木靈體也是一種罕見特殊的靈體,這世上萬物,無奇不有,對於修劍而言,有些特殊的靈體對於同樣修行的普通人來說具有獨特的優勢,如你的順靈體乃成種之身,於法宗獨特的時間觀念而言便是未來身,屬成種,易凡從不記事起都由我養大,屬於木靈體之身,於法宗而言,屬於五門中的生門,屬木種。”
似乎怕羅元還不理解,他又繼續解釋:“順靈體成種之身修行速度極快,並且越到後麵越明顯,但根基浮淺的缺點在後麵也會表現得越來越明顯,隻是你以自身超越常人的努力彌補了這種缺點,甚至比一般同境界的弟子還要深厚許多,至於木靈體木種之身,劍氣天生帶有木元屬性,可將一把普通的寶劍變得比返龍劍資質還要好的仙劍,雖然修行速度與普通人相比還要緩慢一些,可對於同境界之人,幾乎難有敵手!”
羅元聽易天長老娓娓道來,心中對這奇妙無比的世界生出更多的好奇來:“師父,可您說我們特殊靈體麵對同樣的修行人士有很大優勢,你又憑尋常的劍材之身傲視同門,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嘿,傻徒兒!”易天微微一笑:“為師尋的劍意,卻是最難走的路呢,你們可知世上成千上萬的人類,或互相廝殺,或彼此合作,或互相愛慕,或結交因緣,都是有個什麽東西在裏麵嗎?”
這時候倒是一直不開口的易凡好奇起來:“師父,究竟是什麽東西?”
“哈哈哈哈……”易天仰天大笑:“這劍決心法,說是每個人領悟的獨特劍意,可真計較起來,哪個不是殊途同歸,這人與人之間的萬般因緣,哪個離得開情之一字,人所有的行為,所有的目的,甚至愛好、依戀都是因為情,你師父領悟的劍意無它,情之一字而已!”
“情?情怎能成為劍意!”羅元疑惑不解。
“你情意初破,不能理解實屬正常!”易天這時的聲音卻低沉了下來:“隻是當你真正理解這種劍意的時候,卻也不算什麽大好的事情!”
他繼續說道:“我告訴你們為師領悟的劍意,便是要你們在練習劍法的時候,融入自己的情!”
易凡、羅元皆不懂他的意思。
“真是笨腦瓜子!”易天搖搖頭:“你們最恨的是什麽,最愛的是什麽,最想保護的是什麽,不僅要粗略地去想,去行動,更要在習劍的每一步,每一次揮劍,腦海中都要出現那種心中最真摯的情意,最一往無前的情意,這樣你們的劍勢才能最大程度發揮出來,對於你們到達歸墟而入化劍之境的時候都有莫大好處,這點師父可不是一般人都會教的呢!”
羅元點點頭,心中若有所悟,那易凡也憨憨地點點頭,傻傻地笑了起來。
“師父,我最近領悟了三束劍法最深的招式,破靈之境,希望能夠得到師父指點!”羅元心意一動,正要抽劍演示,突然感覺腳一歪,整個人失去控製地朝雪地裏倒去。
易天眉頭一皺,屈指一彈便將羅元扶了起來。
再看羅元
的身體,易天忍不住奇怪了起來:“羅元,紫霞峰頂氣溫低得非比尋常,我與易凡境界較高,又常年適應因此才不運氣抵擋,你怎麽初來此地,傻到不運氣阻擋嚴寒?”
羅元還想說些什麽,不過他之前就已經快要冷到極限,因為易天說法的原因,所以暫時分了神,如今注意力重新回到溫度之上,卻連經脈也運轉不靈了。
他眼睛一黑,便昏死了過去。
我堂堂羅元,怎麽會給冰雪活生生凍昏了呢!羅元昏過去時腦海隻有這一個想法,耳邊卻傳來易凡略顯憨厚的聲音:“師父,我這師弟,貌似有點傻呢!”
……
是夜,羅元醒來,感覺到自己全身恢複了溫度,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不禁十分無奈,不過一想到明天就要來臨的鬥劍,他立馬精神抖擻起來。
破靈之境,綠蟻劍,新的仙劍,可龍鳳之靈還沒有納入劍身呢!
羅元想到這碴,趕緊起身,發現自己就住在方塔一層,正好方便出門,他就著星光,尋了處人煙稀少的地兒,又開始使出自己的拿手劍法來。
不到半個時辰,運勢完畢的羅元就接連使出了“鳳舞九天”“潛龍入海”兩套劍法,一龍一鳳兩頭靈性虛影存入了自己的劍陣之中。
羅元滿意地點點頭,這來到紫霞峰第一天,自己的驚喜就不少呢。
再看著綠蟻劍,自己不用還不明白,真正用了才明白這劍的厲害,這劍一旦運使開來,就連自己都很難預測它的軌跡,它生出的綠蟻雲霧更是時而分形化影,時而弄聲成鳴,中間的黑點更是有鬼神莫測之威,似乎卷進其中的任何東西都能被卷得粉碎,端是厲害無比。
“也著實累了!”羅元看著自己有些虛浮的雙手,點點頭,往回走去。
“明天,不知道還要碰到多少同樣在修行之道苦苦鑽研的內門高手!”羅元回到自己的住處,在滿心期待中閉上了雙眼,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第二天淩晨,易天長老帶著羅元、易凡早早來到了法堂鬥劍場紫霞峰弟子所屬的分區之處。
卻看到七八成的弟子都已經來齊了。
羅元一眼看去,隻見法堂之內元氣衝天,劍氣波動在整個法堂天空之上形成了一整片低矮覆蓋的白色雲朵,那是劍氣極其強大,導致的風雲變色。
“淩厲、暗藏、狡黠、霸氣、鎮壓、收攝,真是什麽樣類型的劍氣都有!”羅元閉上雙眼,仔細感受到身邊洶湧澎湃的力量,這才是大門大派真正的氣勢啊!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所有人已經來齊,羅元仔細觀察,發現紫霞峰近三十年有內門弟子二十餘人,其它峰大多也是這個數,上下不出其五,不過通天峰之上人數卻極少,隻有孤零零的五人,而七星峰人數最多,一眼看去起碼有四五十人!
“僅僅三十年,我七星劍宗到達劍法之境的內門高手竟然已經是如此之多!”羅元暗吸了一口涼氣,耳邊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經昨日登記,七星劍宗各峰掌權長老見證選定,此次內門鬥劍大會共一百六十二人,分四區對決,以一炷香時間為限分定勝負,宗門內部鬥劍不允許對同門弟子抱有殺心,否則按宗規懲處,下麵念對劍名字,即刻進入場地!”
話剛落音,“嗡”地一聲,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突然各落下四把銀白長劍,組成了一個隔斷之陣,將方圓百丈的巨大透明鬥劍之台分為四個不同小區。
“開始了!”羅元打起精神,他要仔細觀察任何一個值得尊重的內門弟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