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之藥引_第六章 四年前的諾言

千老三也十分淡定地回答:“恩,撿來的,要不是我們,你早被野狼叼走了。”

“可那時候我已經七歲了,野狼叼不走。”小悠似乎有些不信。

千老三卻斬釘截鐵地說:“野狼凶狠著呢,你那時候餓了許久,隻剩皮包骨,要叼走你太簡單了……”

小悠有些犯困了,或許是因為太累,也或許是因為後麵的故事她已經聽過無數次——三個師父將被遺棄在荒郊野外的她撿回了家,悉心照料,好不容易才救了她一命,但是她醒來卻什麽也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姓誰名誰,也不記得自己家在何方有無父母,她隨身的隻有一塊赤血玉玨,玉玨上有一個“悠”字,所以三師父給她取名,千小悠。

睡夢中,小悠一隻手護住胸前的琉璃珠,另一隻手輕輕放在腰際,護著那塊一直佩戴在她身上的赤血玉玨。也許對她而言,最為珍貴的莫過於這兩樣東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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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近暮色,小悠睡飽了覺。

昨天晚上千老大做出來的毒藥似乎很好賣,千老二提著兩隻燒雞抱著一壇酒興高采烈地回來了,千老大和千老三聞到燒雞的香味,立刻迎了上去,隻有小悠站在廊下幹吞著口水。

兩隻燒雞,估計還不夠他們三個人吃的。小悠撓撓頭,走到一邊拿了幾顆野果,識趣地回到了房間。外麵傳來三個師父快活的笑聲,小悠卻躺在吊床上,眸色微微寂寥。

她一口一口地咬著野果,腦海裏暗暗算著時間,突然她坐起身,叫到:“啊!今天是初五了?!”

她立刻跳下床,將沒吃完的野果三下五除二塞進了嘴巴裏,然後看看窗外,天邊隻剩下最後一抹夕陽。

媽的,該不會來不及了吧!慘了、慘了……

小悠在身上擦擦手,然後手忙腳亂地把唯一的一扇窗戶關了個嚴嚴實實,拿出幾個陶罐陶碗,又用幾塊炭火生了個小泥爐,再將那陶罐放在泥爐上。

緊接著,她開始在房間各個隱蔽的角落摸索:青黛、蚤休、附子、紫草……

估計千老大他們永遠也不會想到,這個看來乖順的丫頭竟然在房間裏藏了這麽多良藥,而且這些藥,簡直就是煉毒之人的克星!千老大要是看見這一幕,小悠非死即殘……

不過此刻小悠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她飛快地用匕首將那些藥材切成碎末,然後放進陶罐中熬煮。一個時辰之後,罐子裏的水變得又濃又稠,形似膏狀。小悠吹了吹,將那藥膏舀了出來,然後用匕首劃破手指,將鮮血滴入其中。

此時天已經黑透,小悠攝手攝腳地打開門看了看,大師父和二師父已經喝醉了,在廊下大笑著說著醉話,三師父抱著酒壇子靠在牆邊。小悠轉身將剛剛熬製好的十顆藥丸裝進一個小瓷瓶裏,然後一溜煙跑出了院門。

山路崎嶇,夜色涼薄,小悠跑得很快,不過,她不是走她平時出去抓人的那條小路,而是走了另外一條更加陰冷,更加詭秘,通向靈霧山山頂的路。

三師父說:“抓人的時候千萬不要抓靈霧山的人……”

隻可惜,這個錯誤她四年前就犯了。

小悠借著那拿不出手的幾招幾式輕功,在山路上跑得飛快,盡管汗如雨下,背後卻隱隱發涼。

四年前,那個人曾一字一句幽幽冷冷地對她說:若你敢背棄諾言,你的命,我隨時可取……

四年來,每月初五的清晨,她會把新鮮調製的藥送上靈霧山,不論嚴寒酷暑,為了保命她從不曾耽誤,可是今天,她卻給忘了。

小悠暗暗祈禱,腳步更快。可就在這時,兩道黑色的身影卻突然從山上急速而來,小悠怔怔地停下腳步,依舊喘息。

那兩道黑影飛身而至,不偏不倚落在了小悠的麵前。

其中一個二十多歲,身材頎長,麵冷如霜,靈霧山的人叫他九重(chong)。此刻他看著小悠,皺眉問道:“怎麽這麽晚?藥帶來了嗎?”

不容小悠回答,另外一個差不多

年紀,身形瘦弱的人瞥了一眼小悠手裏的小瓷瓶,哼聲道:“幸好你帶來了藥,否則你這雙眼睛,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說罷,那人揚起手中匕首,在小悠臉上晃了晃。四年前,小悠從山下抓走後來又用鮮血救活的人就是他,他叫常華。

九重依舊皺著眉,對小悠道:“快隨我們上山,主人的毒已經發作了。”

說罷,他飛身而起,消失在夜幕中。常華看了看小悠,萬分不樂意卻又無可奈何地將她抓住,足尖點地往山上飛去。

靈霧山,數百上千來四季如一日,白霧繚繞,有如仙境。但也正因為氣候過於濕冷,極少有人長居於此,隻有那些無處可以安身的流民,才會將這裏作為暫時的落腳之處。近些年來,這裏的流民聚集得越來越多,不知不覺間已經形成一方勢力,他們建造樓閣,構築防禦工事,又多有隱世高手,因此就連朝廷官府,也奈之不何,隻能任其發展。

到了山頂,常華引著小悠穿過大廳,走過一條狹窄的棧道,忽聞“嘩嘩”的流水之聲,小悠以前不曾來過這裏,便問:“這是哪裏?”

常華懶得回答,隻說道:“你往前走就是了,胡伯在前麵等你。”

說罷,常華轉身往回走,他最不願意見小悠,每見一次,就讓他感受一次恥辱。要知道,他可是靈霧山數一數二的高手,可四年前,他竟然被這麽一個小丫頭給迷暈了。不僅被迷暈,而且還差點一命嗚呼!要不是胡伯聽了他的描述之後,斷定這個丫頭能解主人身體裏的“火陽毒”,他早領著兄弟們衝下靈霧山,殺了她祖宗十八代。

小悠駐足片刻,硬著頭皮朝前麵走去,沒走多遠,果然看見胡伯等在那裏,他須發皆白,有些仙風道骨,隻是右腿瘸了。看見小悠,他雖然依舊麵帶焦急之色,卻明顯鬆了一口氣,他說:“快,快。”

小悠的臉上汗珠涔涔,她有些緊張地問:“他在哪裏?”

胡伯指了指山嵐後的水潭,小悠微微一怔,然後跑向水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