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相逢,為你畫地為牢_第69章 你給我注射了什麽【三更】
天剛剛亮起來,我就起來了,徘徊在櫻花樹下,我拿著手機,一直撥打著昨天瑩瑩打來的那個號碼。
可是始終都不在服務區內,我想不明白,這麽半夜,她到底是拿誰的手機給我打的電話,我更想不明白,若是在醫院的話,是不可能一直都這樣的沒有信號!
難道她,根本就不在醫院內了?
我就這樣的被這千頭萬緒牽繞著,東邊的太陽緩緩的升起,陽光緩緩的灑在了身上,我卻感覺不到溫暖。
到底,我應該怎麽辦?
去醫院陪她,還是不去?
一閉眼,我就能夠想到小時候的夢魘,閣樓裏的那個長發女人,她總是喜歡穿著一身民族服飾,而且還都是深色的,長發及腰,是那麽的美,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美得讓人仰望。
她蜷縮在密封好的閣樓裏,一動不動,一言不發,閣樓縫隙裏的陽光很少,她似乎很喜歡陽光,哪兒有一縷陽光她就往哪兒坐。
我就那麽的趴在門口看著她,看著她蜷縮在地上,是那麽的孤獨,明明身邊有那麽多的人,隻有她格格不入。
姑姑,姑姑......
我總是害怕她,又想要喊她,小聲而又膽怯,她似乎總沒有聽到一般。
從來都沒有答應過我。
後來我在閣樓偷看被父親發現了,所以便就把我抱回來了,讓我以後再也不允許去,不允許。
從那以後,我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過她。
再見她,是好幾個月後,我望著她從閣樓裏走出來,身子消瘦,顯得那本來就修身的衣服更加的寬大,我站著遠處靜靜的望著她,望著她扶著欄杆緩緩的從閣樓上走了下來,一步一步的她都踩得極為穩,似乎很是害怕一失足摔到的樣子。
父親要送她去精神病院,是已經說好的,而且那個主治醫生也是和父親商量過的。
我聽見過。
我看著她那麽安靜,一點點都不像是病人,不像。
看著她即將踏上車,我快速的掙脫了母親的手,奔向她:“你要去哪兒?”
我一直和她說話,可她從未答應過我,我就這樣勇敢的跑到了她的身後,我沒有期待她會回頭說話,可我猜錯了,她聽到我的話之後,緩緩的停住了腳步,隨後轉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我的麵前。
“是你。”
我望著她,又問了一遍:“你要去哪兒?曬太陽嗎?”
她望著我,莞爾一笑,那笑容,如今都還依舊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中,她笑著,隨後緩緩的蹲在了地上,就蹲在我的麵前,伸手緩緩的疏離著我的長發。
“我要去醫院。”她柔聲說著,她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我微微蹙眉:“為什麽要去醫院,我看著你很好,就是不和我說話。”
她微微蹙眉,隨後笑了。
“我也覺得我很好,隻是不想說話。”
“難道不想說話也是病嗎?”
“不是。”
“那你為什麽還要去?”我望著她,不依不撓的問道。
她忽然抬眸望向周邊的很多人,沉聲說道:“你看他們,他們都說我有病,其實不然,病得最深的,是他們。”
那一瞬間,我看到了父親眼中的心疼,到底是誰病了?
她摸著我的頭,柔聲說道:“等我回來,你想說什麽?我都和你說,好不好?”
我頻頻點頭,應道:“那我們拉勾,一百年不許變。”
“好,拉勾!”說著她伸出了纖細而幹淨的手指,與我打了勾,我一直記著她離去的背影,我一直都期待著她回來。
大概過了半年多,我終於等到她回來了,可並不像是我們約定的那樣,她沒有好起來,反而是更加嚴重了。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她的眼睛呆滯無神,我跑去拉她的手,但是她毫無知覺一樣。
這就是去醫院回來的結果嗎?
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醫院治不好病,反而把人弄得這樣不人不鬼,到底是誰病了?
回家之後,父親又讓她回了閣樓,第二天,太陽出來了,我偷偷的就跑去了閣樓,我想要和她說話,可是我去的時候,她一動不動的坐在屋子的中央,長裙撲在地上,長發也從頭上順流而下,她像是埋著頭,又像是在懺悔。
以前,她喜歡隨著太陽移動,而今天,她卻是一整天都沒有動。
父親找到了我,他望著我沉聲說道:“以後不許過來了,聽見沒有。”
我一臉迷茫的望著父親,緩聲說道:“聽見了,可是她今天為什麽不動了,以前的她,喜歡隨著陽光移動的,爸爸,你讓我進去陪陪她好不好?”
望著我期盼的眼神,他沒有同意,但是自己卻進去看了,而他進去之後,喊了很多聲姑姑都沒有答應他,後來,我聽見了父親撕心裂肺的喊聲,我知道,她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我總是想,若是沒有把她送到那個醫院裏去,她是不是會比現在這樣好很多?可是這樣的想法,終究隻是想想,永遠也可能知道答案了。
從瑩瑩去到了精神病院之後,我經常會做夢,夢見閣樓裏的女人,黑紅相間的長裙及地,墨發及腰,順流而下,可最後,總是幻化成了那個背影,遠去的背影。
每一次醒來,我的心都像是被什麽撕扯著一樣,疼得我喘不過氣來。
昨夜接到那個電話之後,我的心就緊緊的揪著,說不出來的難受,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在想什麽?這麽入迷?”程紹延的聲音在身後忽然響起,把我整個人都嚇了一跳。
我彷徨的轉身,望著他,緩聲說道:“昨天晚上,我接到瑩瑩的電話了,可是剛剛說了兩句話,她就把電話掛了,我的心中一直亂亂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們的手機都是由護士同意保管的,怎麽會半夜給你打電話呢?”程紹延的話語落下,我的眉頭緊蹙:
“不是用她的號碼打的,是陌生號碼,可我打回去之後,就沒有音訊了,一直說正在服務區,我也不清楚,到底醫院那邊是不是把信號屏蔽了?”
我說話,程紹延陷入了沉思,沉聲說道:“要不打一個電話問一問,什麽時候可以去看她?我陪你一起過去?”
我看著他,緩聲應道:“好。”
吃過了早餐,我就給醫院那邊打了電話,說是周四的時候可以過去,那我就再等幾天。
等待的日子,真的很煎熬,想著要去那個地方,我的心中也是無數的恐慌,但是想著程紹延會陪我去,我至少能壯壯膽。
可是,到周四清晨的時候,程紹延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走了,隨後就是陳淵打電話來,說是他陪程紹延出差,讓我一個人去一眼的時候小心點,打車去,多給司機點錢,讓他在外麵等著我。
交代得事無巨細,我卻沉沉的吸了一口氣,緩聲說道:“今天下午回不來嗎?我可以等他回來一起去。”
“小姐,是去曼穀,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先生讓我轉告你,一切小心。”陳淵的話落下,我忽然間就覺得沉悶悶的。
到底是什麽事情?還這樣的趕巧?
沒有辦法,我還是一個人去了那個精神病醫院。
我到的時候,醫院內很是安靜,就像是沒有人在裏麵一樣,這樣的靜讓人覺得恐怖,也讓人覺得很是不安,我剛進去一會兒,就看到了路過的護士,我才讓她帶著我找到了瑩瑩的病房。
她坐在床上,像個沒事的人一樣,我站在病房門口靜靜的望著她,許久許久她都沒有感覺到我來了。
我走到床邊,緩緩的坐在了她對麵,她看到了我,但是眼眸中都是陌生,我的心口一滯,蹙眉說道:“瑩瑩,我來看你了。”
她望著我,一臉的疑惑,似乎就像是不認識我一樣:“你,是誰?”
“我......”我張了張口,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一道聲音在門口響起:“笛小姐來了!”
我緩緩的抬眸,望向了門口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就是瑩瑩的主治醫社。
“是你!”
“笛小姐,我以為你連探望都不會來呢。”他說著緩緩的就走到了我的對麵,看著瑩瑩安靜的樣子,我的眉頭緊蹙:“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那男人聽著我的話,微微的搖頭,隨後不解的說道:“變成什麽樣?這樣安靜而正常,有什麽不好的嗎?”
瑩瑩不認識我了,有什麽不對?
“她為什麽會不認識我了?”我的話語落下,隻見他緩緩的就笑了起來,沉聲說道:“病人都會潛意識的屏蔽不想見的人,她大抵是不喜歡你,所以就想著把你忘記了,之,就不認識你了!”
他的話語說完,我驟然間就笑了起來,這世間還有這等奇事嗎?
不想記得,就可以真的忘記,要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很多人都願意得這個病?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我盯著他沉聲問道。
他唇畔間的笑意越來越燦爛,隨後笑道:“笛小姐,既然來了,就好好相處吧,我會給你們充分的相處時間的。”
話落之後,他已經緩緩的退了出去,隨後拉上了門,隨之聽見了鎖門的聲音。
我心中一驚,大步的跑了過去,門已經被他從外麵鎖住了,他到底要做什麽?
我拉了幾下門,沒有反應,那一瞬間,我的心中有著無限的恐慌,心想著他就算是此時不開門,以後總會開門的吧,我緩緩轉身,之間孟瑩瑩坐在床上,一臉嘲諷的笑意望著我。
她在笑什麽?為什麽會讓我覺得如此的難以接受?
“怎麽?騙你來你就來了?你不是和他說,永遠都不想見我嗎?虛偽的女人,你不是恨我嗎?以後我們永遠的都住在這兒,然後互相折磨著,想想我一個人就不會這樣的孤單了,阿芷,你一定不知道,這個醫院內,每到晚上,格外的熱鬧,牆角,牆壁,窗外,到處都是人,形形色色的,可熱鬧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孟瑩瑩的話語落下,我的身子不停的顫抖著:“你說什麽?你騙我來的,你覺得是我不願意來陪你嗎?”
我說完之後,孟瑩瑩忽然從床上一縱而下,跳到了我的麵前:“少在我麵前裝好人了,我和他說了,讓你來陪我,你不來,我又讓他去找你,讓你來看我,你還是不來!你這樣說一套做一套的,真是讓人覺得惡心!”
我看著她猙獰的麵容,望著她消瘦了很多的身子,在這兒,到底是醫院還是監牢?
為什麽人進來之後,比在外麵的時候更加的糟糕?
為什麽?這兒不是醫院嗎?
無數的為什麽在我的腦海中徘徊著,我拿出手機,準備給程紹延打個電話,卻發現根本什麽信號都沒有。
“這兒沒有信號?”我望著瑩瑩問道。
“你想給誰打電話?”瑩瑩看著我沉聲問道。
“我們必須離開這兒,這兒不能繼續住了,你看看你,怎麽瘦成這個樣子了,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我拉著她的手,我們分開沒有多久,可是她的手都隻剩下皮包骨頭了。
“離開?你就別奢望了,我在,你就必須在!”她惡狠狠的說著,便就轉身背對著我。
我咬了咬牙,一把拉過了她,沉聲問道:“你告訴我,他們是怎麽對你的?”我說著一把掀開了她的衣袖,上麵都是密密麻麻的針孔,這到底是對她做了什麽?
看著我的一臉震驚,她急忙的把袖子拉了下來,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但是你也別想去告訴警察,你要是報警,我就殺了你!”她的話語顛顛倒倒的,東一句西一句,讓我實在是分不清楚,這到底是真瘋了,還是裝的。
或許,她是在這兒被逼瘋了!
我被她打得臉龐火辣辣的疼,捂著臉龐,我狠狠的回了她一巴掌:“孟瑩瑩,你清醒一點!”
我想打醒她,我想讓她和原來一樣,而不是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
可是最終,我的一巴掌並沒有起什麽作用,反而是激怒了她,她猛然的爬到了床下麵,從床板上拿出來了一把見到,直衝衝的就朝我刺來。
那一瞬間,我是被嚇得呆呆的站在了原地,她的剪刀刺到了我的鎖骨下麵,鮮血緩緩的溢出,疼痛瞬間就襲滿了全身,我靜靜的望著她,她的身子微微顫抖,隨後唇畔蠕動,她似乎想說話,但是終究沒有開口。
我看著她的樣子,久久的失神。
她猛地推了我一把,厲聲說道:“你為什麽不逃?你為什麽不躲,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怎麽不躲開?”
我看著她,心裏又疼又恨,疼的是她真的很可憐,沒有一個親人對她真心,和我一樣的孤獨,恨的是,為什麽我和她就不能好好的,為什麽我們總是這樣的爭鋒相對?
她說著使勁兒的往深裏刺了一下,她的身子匍匐到我的耳邊:“阿芷,快逃!”
聲音很輕,但卻是她用盡全力說出來的。
她說完之後,我滿臉震驚的望著她,她的身上,還有我的身上都染上了鮮血。
外麵的腳步聲紛擾而至,匆匆忙忙的打開了屋門,瑩瑩的眼睛中都是期盼,她希望我逃跑,可是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一定要出去,然後來救她,我要是留在這兒了,肯定隻能是兩個人都出不去。
她拿著沾滿了鮮血的剪刀,凶神惡煞的對著所有人,撒潑,鬧騰,我緩緩的退了出去,看著那些護士都紛紛撲到她的身上,我捂著傷口,迅速的轉身就朝大門口跑去。
一路上都沒有什麽人,就在我以為我要跑出去時候,我的後腦勺被什麽東西重重的擊了一下,整個人都暈眩著,隨後摔倒在地上。
失去知覺之前,我恍惚看到了晏庭筠的車子從外麵的路上經過。
我站著一望無際的公路上,看不到盡頭,荒蕪人煙的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要去哪兒,也不知道該從哪兒回去。
恍恍惚惚的我見到了那個身影,記憶中的那個女人,她依舊是穿著一身長裙,依舊是長發飄飄,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唇畔見帶著淺淺的笑意。
“丫頭,跟我來,跟我來......”
她的聲音平靜,和記憶中的聲音緩緩的重疊了起來,我沒有猶豫,小跑著要跟上她的腳步,可惜,我總是怎麽樣都追不到她。
直至後來她的身影消失不見,我恍然回頭,發現自己處在陌生的環境內,是哪兒都不清楚!
身邊一片漆黑,一點點的光亮都沒有,隻有一個黑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又看不清他的模樣,所以一下子驚醒。
我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邊是一片漆黑,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兒,手緩緩的摸到傷口的位置上,已經包紮了。
耳畔邊還回蕩著瑩瑩的話,她說,阿芷,快逃!
她讓我快逃,看這個樣子,我是沒有逃掉了。
天亮之後,我終於看清了我在哪兒,四周都是鐵柵欄,一個接一個的,其實都是牢籠。
隔壁柵欄裏的人,都是男人,一個女人我都沒有看見。
而那些男人,此時此刻,都一臉垂涎的望著我,我環顧著四周,完全猜不到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我的心口緩緩的浮上了恐慌,是從內而外的慌亂,這兒,到底是什麽鬼地方?
就在此時,我看到了瑩瑩的那個主治醫師,他陰沉的笑著,望著我,緩緩的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注射器。
“笛小姐,可喜歡我給你安排的新住所?”他在笑,可是那笑容讓你感覺到了陰森,就像是長時間不見天日的那種感覺。
我望著他手中的注射器,冷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處心積慮的把我抓在這兒來?”
他望著我,緩緩的彎下了身子,笑道:“我當然是受人之托,不過這兒的這麽多人,都是受人之托,不僅僅你一個,所以還是有夥伴的,不會寂寞空虛!”
他說著,我緊緊的咬著牙,厲聲說道:“那孟瑩瑩呢?她其實沒有病,隻是你需要一個理由把我騙進來,便就說她有精神病,是不是?”
“都說你聰明,但是為什麽這樣的聰明總是要後知後覺呢?真是可惜!”他一臉遺憾的望著我,就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他手中的注射器從我的臂膀上紮了進去,我眼睜睜的望著那些**流淌進體內。
我揚起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臉上:“你給我注射了什麽?”
我用盡了全力,所以他反手也就打了我一巴掌,一把抓起了我的頭發,使勁兒的就朝欄杆上撞去:“小賤人,你最好安分點,在這兒,這些人可都是很久沒有開葷的,特別你他媽還長了一副人盡可夫的樣子,小心老子把你丟給他們,活活操死!”
因為被瑩瑩刺傷,我的傷口疼痛,他給我輸進去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讓我雙腿發軟,全身都感覺有無數的蟲子在啃噬一樣。
話落,我抬眸狠狠的瞪著他,他揚手就狠狠的給了我倆巴掌:“瞪?我讓你瞪!”
他打我,周邊鴉雀無聲的望著,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傷口很疼,心很疼,被撞的地方,也很疼。
這兒是哪兒,我不知道,我的手機不見了,我根本就聯係不到外麵的人,看著空空如也的牢籠,我知道,我要出去,恐怕是再無可能了。
程紹延可會找我?時間久了,晏庭筠可會想見我,想見我的時候,見不到,會不會想要找我?
我想著,就像是做白日夢一樣的想著。
身體中那種被啃噬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越來的清晰,我感覺很癢,但是伸手卻抓隻感覺到了疼,完全抓不到癢的地方,這種感覺就這樣在身體上肆意的蔓延著。
我緊緊的咬著牙,直至嘴裏都有了血腥味,我依舊忍著,隻是眼淚,就像是斷了線一樣的從眼角滑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