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刀挑何家

晚秋清晨的陽光,順著敞開的木門斜斜的照進小屋裏。

王動蹲在自己的那張木床邊,將一個長條形的黃布包裹塞到了床底下,這包裹裏裝有三樣東西,都是從死翹翹的樹妖本體上搜刮來的。

一樣是那條兩尺長深黃色的樹棍,另一樣是具備近千年祛風除濕藥力的四條須根,最後一樣,是兩塊巴掌大小,將來可被煉製成護腕的深褐色老樹皮。

須根是等到父親病體康複後,醫治他多年老寒腰用的。

而那條堪比法器的堅硬樹棍,王動進入仙門前決不會再讓它現於人前,不隻是因為拿它敲過吳能的悶棍,也是防備人老心貪的薛神醫由打樹棍認出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刺啦,”

王動伸手從一匹破布上撕下了長長的一條,轉著圈的包裹住那把兩尺長刀,隨後倒提長刀一腳跨出了小屋。

“爹,我出去一下……”

王家隔壁張寡婦家,憨頭憨腦的黑大個虎子盤腿坐在院牆邊的樹墩上,油膩膩的手掌捧著一隻豬肘子,正“吧唧吧唧”的大快朵頤。

忽然他小眼睛一翻,就見半敞開的院門外,一個身材修長的人影一閃而過。

“咦,這不是俺好兄弟王動嗎?他這麽早出門要去幹啥?”

虎子滿臉好奇的撓了撓頭,忽然他嘀咕道:“管他幹啥,悄悄跟上去看看,他要是買啥好吃的,俺就問他要,他要是不買好吃的,俺再悄悄的回來。”

一想到可能有好吃的,虎子吸溜了一下淌出嘴角的哈喇子,笨拙的爬起身悄悄的追出了門外,遠遠地跟在了王動的身後。

順著四通八達的逼仄小巷,王動七拐八拐的上到了主街,由於天色尚早,冷冷清清的街道上見不到幾個行人,兩旁的各種店鋪也大都是關著。

王動深吸口氣,提著偽裝好的長刀橫穿過主街,大步流星的朝著何家而去。

深宅大院的何家位於城南富戶區的西北角,大戶人家嘛,總會有些丫鬟仆人啦,護院門房啦之類的標準配置。

現年四十有三,滿口大黃牙的老光棍陸仁甲就屬於這類人士,他的工種是門房。

此時天色還早,想必老爺和二少爺不會這麽早出門,縮在門房的陸仁甲坐在小馬紮上,捧著本男女小人不穿衣服打架的小冊子看的嘿嘿直樂。

一邊樂,他一邊透過故意虛掩著的門縫,在遠處不時經過的丫鬟、老媽子身上瞄上幾眼,“咕咚咕咚”的吞咽口水聲中,他忍不住把手伸進了褲襠。

可就在這時,屋外的宅院大門上猛的響起“砰砰砰”的砸門聲,陸仁甲嚇得手裏一使勁,胯間那物瞬間在劇痛中軟如麵條。

“誰?誰呀?”

陸人甲捂著褲襠弓著腰,氣急敗壞的挪到大門口,費盡九年二虎之力拉開了大門,就見一個身材修長的青衫少年標槍般的站在門外。

“你,你他……”

陸人甲‘娘’字還沒出口,就見對麵的少年二話不說,抬腿就是一記撩陰腳。

“啊,”陸人甲一聲慘叫,捂著二次重傷的褲襠軟倒在地,眼白一翻,當下昏死去鳥。

王動看也沒看這廝一眼,一腳闖進何家大院,吐氣開聲大吼道:“何勇狗賊,給老子滾出來!”

這一嗓子不要緊,冷冷清清的何家大院頓時雞飛狗跳。

“啊,殺人啦…”

“誰?在哪?

“快去稟告老爺少爺……”

王動緊緊的攥著長刀站在當場,冷冷的看著丫鬟仆人們驚慌失措的四處亂跑,對他來說,這些人和他沒有直接的恩怨,他懶得理會。

功夫不大,一陣雜亂迅疾的腳步聲傳來,王動冷眼一看,就見十多個高矮不一卻都是護院打扮的漢子迎麵衝來。

這些手提刀槍棍棒的漢子撲到近前二話不說,上來就把王動圍在了正中間,一個膀大腰圓左臉有顆痦子的漢子大喝一聲:

“哥幾個,老爺養我們多年,如今立功現眼的機會到了,給哥哥我並肩子上啊!”

喊話間,這痦子臉漢子虎軀一震,手裏的單刀衝著王動狠狠一指,整個人騰空躍起“呼”的一聲,他跳出圈外。

其他人先是一愣,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看,估計一來是沒有痦子臉的級別高,二來見王動一個人勢單力孤,他們仗著人多勢眾也就沒啥好顧忌的,紛紛掄起棍棒嗷嗷大叫著衝了上去。

“鼠輩!”

王動身形一偏,躲開迎麵砸來的一條大棍,趁著那小子招式用老已然近身的機會,一個膝蓋頂在了那廝的下巴上,那小子“啊”的一聲慘嚎滿口噴血仰麵摔倒。

這時,其他人打空的兵器又已撲到,王動右手擎刀使勁在身前身後掄了一圈,“乒乒乓乓”的崩開了大半的兵刃,隨後身形一縱猛的躥出了眾人的合圍。

趁著對手一愣的瞬間,王動墊步擰腰,一把裹了布的單刀上下翻飛,左削右挑,耳輪中就隻聽“叮,當,啊,哎呦,噗,當啷,啊,砰……”

一陣兵刃落地混合著受傷怪叫的雜亂聲中,片刻之間,就見王動的前後左右,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哎哎痛叫的護院好漢。

其實真要說起來這些個護院並非不濟,他們隨便單拉一個出去,都能抵得住三五個不懂功夫的普通漢子,隻不過今日他們對上的卻是王動。

王動大難不死之後,經過木靈精華改造過的身體,不隻讓他的力氣大過常人數倍,而且他的反應力,敏捷程度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再加上他體悟《風雷瞬刀訣》時,無意間領悟了縱是修仙多年之人,也大多無法勘破的刀意,這才使得這些護院即使群毆也是不堪一擊,分分鍾被王動打翻在地。

當然,王動骨子裏敢於玩命的彪悍血性,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大大大大大哥,這小子太過霸道彪悍,咱咱咱撤吧,”

唯一一個沒有躺倒的粗短漢子捂著被刀身抽中,紅腫如桃的半張臉,哆哆嗦嗦的站在痦子臉漢子身旁,口齒不清的驚懼道。

“屁,屁話,咱護院幹的就是信譽買賣,這時候跑了,以後還怎麽見人?滾一邊去,且看哥哥手段,”

痦子臉搓了搓滿臉駭起的雞皮疙瘩,“咕咚”咽了口唾沫後,硬著頭皮挪到王動身前,色厲內荏的咋呼道:“小子,想不到有兩下子哈,來來來,狗爺掂量掂量你。”

說著話,他手中的單刀“呼”的一聲揚起,未砍王動之前,先原地來了招‘夜戰八方藏刀式’,為啥,活動活動嚇僵了的胳膊腿,同時也給自己壯膽。

王動眼睛一眯根本不和他廢話,一步躥前抖手就是一刀,一刀背砸在了這廝的腦門子上。

痦子臉“啊”的一聲大叫,還沒等兩眼翻白,便直挺挺凍魚般的栽倒在地,陪門房的陸人甲作伴去了。

一旁臉被抽腫的粗短漢子剛想拔腿逃跑,可就在這時,由打後宅的月亮門洞裏傳來了一聲怒喝:“什麽人

敢在我何家鬧事?護院何在?給老爺我先放倒了再說。”

王動聽到這至死也絕不會忘記的聲音,他眯起的眼睛裏猛然間迸發出兩道寒光,多年前的那樁恨事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之中。

十四年前那個滴水成冰的寒冬,就是這個尖細聲音的主人,這個所謂的親舅舅何仁義,強占了母親留下的遺產,將父親和年僅三歲的自己趕出了何家大門。

若是沒有爺爺留下的破落老宅,自己和父親幾無容身之地。

王動咬牙提刀慢慢轉身,死死的瞪著剛剛轉出月亮門就是麵色大變的中年胖子何仁義。

“你,你是什麽人?”

一身錦袍的何仁義大老遠便看到了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一眾護院,他先前囂張的氣焰頓時化作了驚懼,就連聲音也變得顫抖不已。

“嘿,何仁義,十四年了,可還記得我王動?”看著一丈多遠便裹足不前的何仁義,王動齜著白森森的牙齒冷冷一笑。

“王,王動?十四年?十四……”

何仁義暫時忘記了恐懼,他皺著一雙粗短的眉毛,疑惑的打量著對麵一身青絲長衫,身材修長麵容英挺的陌生少年。

忽然,他倒吸一口涼氣,失聲驚叫道:“啊,你是何動!”

“哼,何動?”王動仰天冷笑一聲,恨恨的咬牙道:“十四年前你趕我父子出門那一刻起,何動就已死掉。”

說到這,王動“刺啦”一聲扯掉包裹著長刀的布條,揚刀怒指對方,喝道:“老賊,你欠我父子的舊債稍後再算,把何勇那狗賊喚出來受死!”

“何,王動,你休得猖狂,你竟敢以下犯上,對你親舅舅如此無禮,你,”

何仁義一聽對方果真是死去妹妹的兒子,當下便來了底氣,哼,我再怎麽對你也是你親舅舅,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就不信你真敢動手傷我,

可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見對麵的王動眼珠子一瞪,眨眼間衝到近前,巴掌掄圓了“啪”的就是一個嘴巴子抽在了自己臉上。

“王動你好大膽,你竟敢打我爹?竟敢對你親舅舅下狠手,我,我何勇跟你拚了。”

左側不遠的假山方向,忽然傳來一陣色厲內荏的叫喊聲,王動霍然轉身,就見一個揮舞著長劍的瘦高華服少年迎麵撲來。

“何、勇!“

王動牙關咬的“咯咯”直響,就是這賊子帶著下人毆打自己父親,若是自己沒能及時回來,父親定會身亡,

一想到這裏,王動眼珠子都紅了,他不等何勇近前,一個箭步迎上去,腦袋一偏避開迎麵刺來的長劍,

與此同時他左手一探而出,一把揪住何勇的腦後長發,左臂猛的一使勁,“躺下吧你!”

隻要能打倒對手,別說‘揪頭發’‘撩陰腳’這類女人慣用的套路,就是再下作再陰損的招式,王動也毫不吝嗇,對他來說,不守陳規沒有底線。

“砰,”何勇泥巴一般被王動狠狠的摔在假山前的枯草地上,虧得這裏枯草厚實,如若不然,王動這一摔直接就能要了他的親命。

不過這也夠他受的,疼的他撅著屁股跪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一個勁的往地裏紮。

王動心硬如鐵,抬起一腳將何勇踹翻在地,右手長刀霍然怒指對方,

“何勇狗賊,竟敢毆打我爹險些取了他性命,我王動豈能饒你!”

話音未落,王動手腕子一翻,長刀掛風“唰”的一聲斬下……

(本章完)